這匕首上的圖案，他是見過的，類公主手上就有一把，後來送給了高貴妃。

對了，那子什麽來著？

寶乾帝用力想了片刻，卻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

他後宮子太多，一個異族公主就算長得貌若天仙又怎樣，本不在他的眼睛裏。

今日十六有句話是對的他生下來就是個錯誤。

他之所以把那子安置在永和宮裏，真實的用意是想刺一刺高貴妃。

一牆之隔，他用點勁，那子便得極大聲，於是他想，高貴妃在牆那頭會如何想？

錐心刺骨？

還是悔不當初？

“皇上？”

寶乾帝冷冷抬頭：“何事？”

李公公臉煞白道：“宮外來報，安親王妃在福王府門口撒潑。”

“放肆！”寶乾帝然大怒。

李公公著頭皮道：“還把陸側妃和的婢子綁了，說這兩人吃裏外，囂著要福王出來對質，還說……還說……”

“說！”

“還說請皇上賜和王爺一壺毒酒，這日子沒法過了。”

“這個潑婦！”寶乾帝怒不可遏，“高家怎麽就出了這麽一個潑婦！”

李公公垂著頭，一個字都不敢多說。

一時間，書房的氣氛又凝滯了不。

寶乾帝默默看了他半晌，突然開口道：“吃裏外這事，可是真的？”

“這……”

李公公猶豫道：“安親王妃是這麽說的，但事真相如何，老奴……”

“還不速速查來？”

“是！”

“慢著。最近太醫院有沒有給老十七診平安脈。”

“回皇上，月月有診，微有恙，一直在用藥。”

“有恙啊？去，把高玉淵今日罵街之事，說與他聽，獨樂樂不如眾樂樂，說不定病就好了。”

李公公臉上驚懼之一閃，“是。”

“把齊進給朕來。”

“是！”

片刻後，齊進垂首立於龍案前，“皇上？”

“這匕首你認得？”

齊進抬眼去看，點頭道：“回皇上，認得，曾經在安親王妃的房裏找到，是高家先人的，這把刀柄上的圖騰，是北狄類的圖騰，和那些刺殺白老將軍刺客手臂上的紋一模一樣。”

“那這一柄呢？”

寶乾帝又指了指另外一把。

齊進認真看了幾眼，搖頭：“雖然圖騰一模一樣，但臣從未見過。”

“這一把是涼州一戰，那支騎兵留下的。”

齊進悚然一驚，難以置信地看著兩把刀柄，繼而目又緩緩落在青石磚上：“皇上，類還有後人在。”

寶乾帝抬眼看他：“涼州城一事，你心裏是個什麽章程？”

齊進微微歎了口氣，“臣說不好。”

“說！”

“皇上，臣就事論事，隻說涼州城一戰，安親王是有功的。”

話落，有侍在門口喊話，“回皇上，吳將軍歸京。”

“宣！”

吳楚進來，下跪行禮，“回皇上，涼州一事已經查明。”

“道來。”

吳楚並不知道在他前麵，已經為涼州的事大鬧了一場，一五一十道：“那一戰確實有神兵，從北邊來，臣細細查了下，應該是北狄人。”

寶乾帝揮手示意他下去，歎了口氣，衝齊進唏噓道：“有功不錯，怨朕也是真的，可朕也是有苦衷的，類王若稱雄北狄，朕的北門便破了，他一路南下，大莘江山岌岌可危。”

“皇上英明。白將軍當年屠城，換取的是大莘國十幾年北境的安穩。安親王自小在類生長，加之當年之事他年歲尚小，又因那一戰中奇毒，失明數年，心中有恨，是應該的。”

“你倒是為他說話？”

齊進忙跪下，正道：“皇上，臣有一說一，不偏袒任何人。類有後人，而且已漸趨勢，皇上早做防備。”

寶乾帝抬手，示意他起來，“隻是不知道，那孽畜是真的一無所知？還是知而不報？”

齊進一聽這話，後背立刻起了一白。

若是前者，便也沒什麽；若是後者……那安親王便有反意，這可是滅門殺頭之禍啊！

“錢若元此人，你如何看？”

齊進冷汗涔涔而下：“皇上，臣不敢妄議。”

“你也與朕不說實話嗎？”寶乾帝歎了一聲，“你可是朕的衛大統領啊，朕將命都在你手上。”

齊進心神巨震之下，道：“回皇上，臣覺得他治軍沒什麽本事，咬人的本事不小。”

寶乾帝冷笑，就在這時，李公公顛顛的小跑進來，目掃過一旁的齊進，道：“皇上，陸側妃的事已經查清。”

“如何？”

李公公深吸一口氣，“確有其事。”

寶乾帝聽罷，臉沉的能滴下水來。

錢若元不過是條狗，他咬誰，背後都有人在指揮。

這事他若置了李錦夜，福王獨大，朝中再無可牽製他的人；這事他若不置李錦夜，類一族，到底是心頭大患。

如此憂外患……

寶乾帝一時間五雜陳，心道：朕還沒死呢，你們一個個的都來惦記朕的皇位了？

……

夜幕落下，宮裏掌燈。

宮外，玉淵迎風而立，久久不，從福王府出來，已經在這裏站了整整兩個時辰。

李錦夜，依舊沒有出宮來，也沒有任何他的消息，為什麽呢？

寒風吹過，吹散玉淵上最後一點暖意，短短一天的時間，從沒有這麽清醒的認識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四海之，皆是王臣。

那位置可以決定一個人的生死。

“小姐，這麽晚不出來，怕是福王那頭有什麽真憑實據了。”江鋒低語道。

玉淵嗬出一口寒氣，輕道：“不管什麽真憑實據，他都遲早會從那扇門裏出來，我等他。”

江鋒輕歎一聲，走到車裏又拿了件男式的大麾，給小姐披上。

玉淵攏了攏，喃喃自語道：“便是他不出來，師傅也該出來了。”

話落，厚重的宮門緩緩打開，玉淵眼睛一亮。

張虛懷快步走到玉淵跟前，朝遞了個眼神，師徒二人立刻鑽進馬車裏。

青山等人立刻將馬車團團圍住。

張虛懷附在玉淵耳邊一通低語，末了，又道：“他現在被困在務府，有吃有喝就是沒自由。皇帝在書房召見了齊進，此刻任憑是誰，都不見。”

“陸家的人和那姓錢的呢？”

“一樣困在務府。”

玉淵纖長的手指彎曲了一下，“他在猶豫。”

張虛懷點點頭。手心是，手背也是，兩個兒子如何取舍，做皇帝的也要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