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廳裏。
永昌侯夫人喬氏接過下人遞來的茶碗,心不在焉的喝了一口。
“王妃到!”
喬氏忙起相迎,隻見一主一仆並肩走來,心裏不由雙眉皺。
安親王妃的品階僅次於宮裏貴妃娘娘,怎麽出行隻帶一仆,更要命的是那仆人竟然還敢與親王妃並肩而行,大大的沒規矩啊!
玉淵見到喬氏,也不由的蹙了眉。
按說喬氏四十歲的年紀,又是侯爺夫人,保養得當的話不僅風韻猶存,還應該是一的貴氣,怎麽看著倒像個幹癟的老太太。
兩相行過禮,玉淵扶坐下,“按理說應該是我給夫人請安,隻是剛從莊上回來,這府裏糟糟的,也沒挪出空,夫人莫怪。”
喬氏見安親王妃場麵話說得漂亮,眉頭這才鬆了些,笑道:“王妃客氣了,我這幾日上有些不大好,過來勞王妃診診脈。”
玉淵見拐彎抹腳,也不急,“那就請夫人移步到小幾前。”
兩人移步坐下,喬氏撂起袖子,玉淵三指落下,半垂下眼簾。
喬氏這才細細打量對麵的安親王妃,心暗驚。
倒不是說這子長得有多出眾,隻臉上那份淡定從容卻是在同齡子中見的,也難怪外頭傳謝三爺凡事都隻聽的。
玉淵心下也是暗驚,從脈相上看氣兩不虧,為何會蒼老至此?
雖說喬氏的長在平王一案中沒了,但若真是思心切,脈相絕不會那麽好;若真心開闊,又為何如此蒼老?
心裏想了想,開口道:“夫人無礙,脈相好的。”
“這幾天,我總覺得心口悶。”喬氏歎了口氣,“昨兒晚上了,更是悶了一夜。”
昨兒晚上?
玉淵神不變道:“夫人出來的早,不知道有沒有到王府的老管家。”
喬氏神微驚。
玉淵一見出這樣的表,就知道兩相錯過了。
“昨兒的事原是蘇世子心不順,我三叔與他相識一場,趕去勸勸,哪知道卻勸出些是非來。王爺與我怕五姑娘多想,這才特意讓老管家走一趟。”
喬氏被這一番話,說得渾上下都舒坦,“王爺王妃有心,就不知道這事後頭怎麽了?”
謝三爺招不招,半點都不關心,男人嗎,哪有不貪腥的;
關心的是,蘇世子和江元亨這麽一鬧,陸家會不會幫江家出頭;安親王和福王會不會因此生了嫌隙;如果是,那嫡親的兒子在戶部的差事會不會影響?
喬氏膝下就剩這麽一獨苗了,他若再有些差池,自己也別活,這才一大早的趕過來探探況。
玉淵還沒繞過這個彎來,隻當看中庶的婚事,想了想道:“這事不應該牽扯到我三叔上,世子爺麻煩些。”
喬氏一聽急了,這安親王妃怎麽就這麽笨呢,怎麽就聽不出話裏有話啊,忙道:“那陸家會善罷甘休嗎?會不會連累到我們侯府啊?”
玉淵的兩條秀眉瞬間蹙了起來,細細回味了一下喬氏前前後後的話,這才明白這一趟,哪是為了五小姐來,分明是為了自個親生兒子過來。
誰生的孩子,誰疼!如此看來沈五姑娘在這位嫡母心中的地位,很是一般!
正了正臉道:“夫人多慮了,這事與侯府八竿子打不著的事,自然是不會連累的。”
有了王妃的保證,喬氏暗下長鬆口氣,這才笑瞇瞇道:“三爺的子沒事吧,聽說是傷了?”
玉淵微笑頷首道:“倒也沒什麽大事,休養幾天就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喬氏隨口附和了兩句。
一盞茶後,喬氏離去。
玉淵著茶碗上的蓮花浮紋,輕歎了一口氣,“永昌侯夫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可憐天下父母心啊,走吧,去看看三叔。”
羅媽媽一邊扶起來,一邊低語道:“這永昌侯夫人可真顯老啊,心思也多!”
“那是因為心思多,說句話,走步路都要小心翼翼的,活得累。
玉淵說完,想著李錦夜鬢角的白發,心又疼起來了,他又何嚐不是如此呢!
“宮裏有沒有消息來?”
“還沒有,小姐別急,若有消息王爺定會第一時間派人送回來。”
玉淵輕輕將頭靠在羅媽媽肩上:“媽媽,我也就在你跟前點出來,別人麵前,半分也不敢的。”
羅媽媽心疼地看著小姐,道:“爭爭搶搶的事,就讓男人們去做吧,咱們人安安穩穩的守著宅就行。”
“旁人可以,我不可以!”
玉淵話落,就見青山匆匆忙忙的跑來,心裏一沉,“宮裏況如何?”
“王妃,早朝已經下了,王爺和衛國公被去了書房,世子爺還在外頭跪著,爺怕您擔心,讓小的先回來說一聲。”
玉淵膽戰心驚道:“永毅侯府是不是鬧得很厲害?”
青山低聲道:“何止永毅侯,王爺說陸家今日在朝上都很不客氣,直接和衛國公嗆了起來。”
玉淵微微合上眼,有些含糊道:“就看皇帝的心,偏向誰了!”
……
帝王的心,即便心裏分了左右,也別想從臉上看出分毫。
“來人,把蘇長衫給朕進來!”
“是!”
片刻後,蘇長衫搖搖擺擺走進書房,袍子一掀,跪倒在地,眉梢一個挑起,一個沉下,一副爺了委屈,但爺就是死咬著不說的樣。
寶乾帝看著,氣就不打一來,心道:你這個蠢貨,打人就打人,踢人家命子做什麽,也是個缺了大德的!
“事已然如此,你們打算如何了結?”
永毅侯上前一步,咬牙切齒道:“皇上,這人心狠手辣斷我江家子孫,我別的要求沒有,我隻要他們蘇家也斷子絕孫。”
衛國公一聽,急了,狠掐了自己一把,生生把眼淚給掐出來,“皇上,分明就是那江元亨為著從前的舊事懷恨在心,故意引我兒子上當,皇上,我兒子冤枉啊!”
一個說蘇長衫心狠手辣;
一個說江元亨懷恨在心;
皇帝一個頭,兩個大,真想把這兩個臭小子都過來,一人各打五十記板子才好。
這時,蘇長衫突然一抬頭,一,冷笑道:“皇上,您別為難,我踢那孫子一腳,自然還他一腳;永毅侯,你隻管上來踢,踢壞了,算我的;踢不壞,你們江家就自認倒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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