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奕為一副見了鬼的表,口而出,“你竟然喜歡有家室的子?”
蘇長衫瞇著那雙無可奈何的眼,鬱鬱的閉了。
“不是有家室的,難道是寡婦?”
蘇長衫咬了咬牙,心說:我真恨不得把你腦袋劈開了,看看裏麵裝的是什麽?
謝奕為不知道自己的腦袋在生死線上走了一回,還苦口婆心道:“那個長衫啊,寡婦還好一點,有家室的咱們能不能就不考慮了。你到底是個世子,又在朝廷做著,總還要點臉麵的不是。”
沒有一句是人話,蘇長衫聽得火冒三丈,忍無可忍道:“倘若我喜歡的是個男人呢?”
轟!
謝奕為當即頭皮一炸,一陣天旋地轉,五俱焚,“你,你,你……”
“我怎麽了?”蘇長衫直勾勾地看著他。
謝奕為結結實實地打了個寒,“你,你簡直有辱斯文!”
“辱誰的斯文?”蘇長衫一把攥住他的手,“你的,我的,還是蘇家的?”
謝奕為一言不發,半晌幽幽道:“長衫,男為,為,調和,方為世間正道。你可別糊塗,蘇家就你一個世子,將來衛國公府的重擔是要落在你上的。你就算不為了自個著想,也得為府裏想一想。”
“如果我說,我為了他寧可不要衛國公府呢?”蘇長衫眼睛慢慢湧上。
一涼意爬上了謝奕為的脊梁骨。
完了,完了!
為個男人連衛國公府都想拋下,這人走火魔,沒救了!
謝奕為目一凝,反過來拉住蘇長衫的手,語重心長道:“長衫兄,做人不能那麽自私,咱們都是讀過聖賢書的人,禮儀廉恥總該知道的,你真不能糊塗,醒醒好嗎?”
蘇長衫用眼神描摹著謝奕為臉上的廓,心裏想著:他難道不想醒嗎?他難道想糊塗嗎?
“謝奕為,你怎麽不問問我喜歡的人是誰?”
謝奕為眼裏的嫌惡一閃而過:“我不想知道,我就想把你拉回頭,別一條道兒走到黑!”
蘇長衫將他眼裏的嫌惡看得清清楚楚,他聽到自己的心“哢嚓”一下,碎兩瓣,腦子裏反反複複隻有一句話:他覺得惡心!他覺得惡心!
謝奕為見他愣住了,還以為他有悔過之意,繼續寬道:“長衫兄,男人當世,有所為,有所不為,你若真……那便是罪孽深重。趁著現在還能回頭,咱們別喜歡他了。改明兒,你進宮求皇上給你說門好親,咱們過正常日子。”
蘇長衫毫無焦距的目,終於緩緩聚攏到一起,他喃喃道:“說不喜歡就能不喜歡了嗎?”
“這……”
謝奕為活二十多年,從來沒嚐過之一字,輕飄飄地想:一個人若心堅定的話,有啥不可?
“長衫兄,你……”
謝奕為拍拍他的手,驚覺他的手涼得像死人一樣,忙用另一隻手去捂。
蘇長衫猛的甩開他的手,眼中一不聲的煞氣了出來,一時間,那俊秀的男人好像一尊蘇醒的兇神。
謝奕為驚了一跳,忙道:“你別怒啊,我,我這也是為了你好……”
下麵的話,謝奕為說不下去,麵前的男人兇神惡煞地看著他,仿佛下一瞬,他就會撲上來,一口咬斷他的頸脖。
是不是自己話說得太過了?
蘇長衫靜默片刻,一拳砸在馬車壁上,然後,簾子一掀,跳下馬車。
一寒氣撲麵而來,謝奕為打了個寒,喃喃自語道:“忠言逆耳啊,早晚一天你會知道,我說的話是對的!”
……
漫天的飛雪中,大慶二慶走上前,齊齊的了一聲:“爺?”
蘇長衫擺擺手,一腳深,一腳淺的走在雪地裏。
他心煩意的時候,就喜歡走路,仿佛一步一步走下去,就算絕路也能走出生路來。
大慶二慶對視一眼,隨即各自垂下眼睛。
剛剛謝三爺的那番話,算是一盆刺骨冰水澆在了爺的上,將爺澆了個心涼。
其實,正需要有人把這盆冷水澆下去,這樣爺才不至於走火魔。
可是,明明是件好事,為什麽他們看著爺的背影,心裏頭這麽酸呢?
此刻,蘇長衫目中似要滴下來。
他心裏有些後怕的想:幸好自己沒有開口,否則以那人的稟,豈不是連朋友都沒得做。
可另一個念頭又無端橫起:萬一他知道自己喜歡的人是他,又有改觀也不一定啊!
幾重糾結,幾重撕咬,幾重痛楚過後,蘇長衫突然頓住了腳步,頭微微仰起,心裏無聲的歎了口氣。
“來人!”
“爺!”
“給王爺捎個口信,就說……”
蘇長衫死死的咬牙關,口有如抵著一把尖刀,呼吸俯仰之間就能見。
他清楚的知道,這話一說出口,此生就與那人肩而過。
“爺?”大慶見他神似悲似泣,忙手扶住了。
蘇長衫推開了他,閉上眼,耳畔轟鳴,滿心的酸隻剩下了一個念頭:罷了,罷了,肩而過也比讓他厭惡的強!
“就說!”
一開口,就是破音,蘇長衫深吸口氣,狠狠地清了清嗓子,“就說,謝三爺的婚事……我不會從中作梗的!”
……
李錦夜得到這個消息後,心裏半分喜悅都沒有,反而深目看了大慶一眼,“你家爺,現在怎麽樣了?”
大慶垂首道:“爺瞧著難過,我們作下人的也不敢勸,希時間久了,爺心裏能好些。”
李錦夜眼中風雲湧,“他與謝三爺說了沒有?”
“沒有。”
“連口都沒有開?”李錦夜大吃一驚,心道這不像是蘇長衫的行事風格啊!
“怕也是不想讓三爺和王爺您難堪!”
“我倒沒有什麽難堪的,王妃那頭也不是不通理的人。”
大慶抬頭,咬了咬牙道:“其實上回爺把劉家的婚事拒了去,老爺就已經很生氣了,若再……老爺隻怕會把爺活活打死。”
“你家爺做事還是有分寸的。”
“他做事不僅有分寸,也知道進退,王爺,日後若有好姑娘,幫爺留意著,爺心裏其實苦的。”
李錦夜點點頭,“你去和你家爺說,等我回了京,陪他一醉方休。”
“是,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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