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天邊一明月。

玉淵六人在竹樓裏用過晚飯，江鋒便帶著沈家兄弟倆去了南越人的住地，衛溫也跟著去。

會些拳腳功夫，想著到最關鍵的時候了，總要幫上一幫。

玉淵和溫湘在溫泉裏泡了澡，換了幹淨裳坐在竹樓前，一個梳頭，一個背手看著夜空，靜謐極了。

這時，傳來腳步聲，兩人抬頭，隻見月下，走來一年。

眉眼之間一分一毫均是雕細琢一樣，皮上有著一抹蒼白，廓看著還有些孩子氣，但神卻是格外的老，唯一悉的，是那雙又黑又亮的眼睛。

玉淵睜大了眼睛，愣愣地看著他。黑袍下麵竟是這樣的一皮囊，簡直驚為天人。

“我天，這小毒長得也太好看了些！”溫湘吃驚的連頭都忘梳了。

索倫走到兩人麵前，還沒開口臉就先紅了，“我……過來說幾句話。”

玉淵笑，“說之前，先告訴我，你多大了？”

“十五。”

“竟比我還小一歲。”玉淵緩聲說道：“我們大莘，男孩子二十加冠，若是世家子弟，或者有功名之人，十五歲上，便可朝聽政，也可以娶親。”

索倫有點不明白想要表達什麽意思。

玉淵也沒解釋，想起自己認識李錦夜時，他也剛剛好十五，眉眼卻更好看。

索倫把聲音幾乎都在嗓子裏，“明日分出勝負後，我便教你解牽機的毒。”

玉淵幾乎立刻眉開眼笑，由衷的說了一聲“謝謝！”

索倫沉默半晌，“學完，你們是不是馬上就要走了？”

“啊，早就歸心似箭！”溫湘在一旁話。

玉淵點點頭，“我想早些回去。”

“能多留幾天嗎？”索倫深吸口氣，“馬上要過年了，能過完年再回去嗎？”

玉淵被“過年”兩個字，驚了一大跳，不知不覺，竟要過年了，李錦夜這會在哪裏？

是還在西北苦戰？還是已經搬師回朝？

抬頭，見索倫仍用那不依不饒似的眼神看著，玉淵搖搖頭，“不了，我想早些回去！”

索倫失的垂下了眼簾，“過了年，我就不再是巫了，族裏會再找出新的天選之人。”

“那你回哪裏去？”

“我替大巫守墳去。”索倫臉上布滿了憂傷：“若不是他想辦法把我送到黑巫的石牢藏起來，我早就沒了命，所以這條命，我得還給他。”

溫湘心道：誰說南越人窮山惡水，頭腦簡單的，瞧瞧人家大巫，竟然知道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玉淵卻輕輕的歎了口氣，“我倒覺得，隻要有真本事，隻要護得住族人，管他什麽天選之人，還是冒牌的，你就是大巫。”

索倫不可思議地看著，似乎被這麽大逆不道的話給驚住了。

“我們中原人有句古話，皇侯將相寧有種乎！意思是，誰規定你就可以做皇帝，做將軍？隻要能讓百姓安居樂業，老有所養，有所教，這皇帝我也能做！”

溫湘被這話嚇得有點腳，心道：幸好這裏是南越，若是京城，看衛軍不把你高玉淵抓起來。

玉淵見索倫臉上出迷茫之，又道：“我從不相信什麽天選之人，隻相信一步一個腳印的往前走，隻要有勇氣，總會走出一條生路來的。”

索倫兩片輕微的。

南越的孩子，四五歲就要和年男人學習在林子裏狩獵、防範各種毒的基本技巧，七八歲已經可以跟著大人們一起出去，到了十來歲，就可以獨立生活，他們可以本能的察覺到危險。

而現在，本能告訴索倫，這個玉淵的姑娘說的不是什麽好話，但卻是為他好的話。

他正要開口，突然眼睫一。

玉淵瞬間察覺到他上氣息的變化，“怎麽了？”

“黑巫也學會襲了！”索倫神一變，從袖子裏拋出一條小蛇，“你們趕進屋，它會保護你們的。”

玉淵看看索倫的背影，再看看地上吐著信子的小蛇，默默的掏出銀針，心道：就憑這條小蛇，自己還是更相信手裏的針一點。

……

這一仗，從月上中梢，打到東方日出，又從東方日出，打到夕西下，依舊沒完沒了。

玉淵和溫湘兩人又、又困，又擔心江鋒他們的安危，終於忍不住走出竹屋。

偏偏那小蛇像是懂人心似的，扭著細腰攔在門口不讓們出去。

玉淵一籌莫展的時候，溫湘著腰就開罵了。

“你個忘恩負義的小畜生，我們這是去看你家主子，你家主子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你負得起這個責任嗎？給我滾開。”

玉淵：“……”

正驚訝著，卻見那小蛇灰朝溫湘吐了幾下信子，然後灰溜溜的遊走了。

啞然片刻，終於忍不住笑道：“溫湘，你這潑辣勁兒，連蛇都怕了。”

“胡說，明明是這小畜生是擔心他主人？”

溫湘一腳走出竹樓，也不等玉淵跟上來，就朝著打鬥的方向去。

玉淵趕跟上去，手裏死死的著銀針，走兩步，聽到後有沙沙的靜，扭頭一看，小蛇跟在了們後。

小畜生還真是聽他家主人的話啊！

兩人做賊似的走到樹林邊，探出半個腦袋，才發現此刻的打鬥場中，索倫和黑巫那邊的首領正在過招。

而另一邊，便是普通人之間的搏，還約可見江鋒他們幾個揮刀殺敵，腥味一陣陣飄來，聞得人心驚膽。

溫湘怕被人發現，見旁邊有棵大樹，三下兩下便爬了上去，坐到半樹腰，還朝玉淵招招手，示意也趕爬上來。

玉淵在這三個月的時間裏，學得最突飛猛進的一項技能，便是爬樹。

南越多野，爬樹是一項最基本的生存技能，這裏無論是大姑娘還是小媳婦，甚至連七十的老嫗，都能爬。

一咬牙，把銀針往袖裏一收，手腳並用的爬上了另一棵樹。

就在這時，場中發生變化，黑巫首領使了一招什麽，索倫口中招噴出一口，子搖搖墜。

玉淵驚得一聲喊差點口而出。

索倫似察覺到了什麽，朝的地方淡淡地看了一眼，又衝了過去。

玉淵一顆心都吊在了嗓子眼。

突然，耳邊傳來馬蹄聲，似乎是有馬隊經過。

下意識頭去看，隻見遠遠的十幾匹高頭大馬飛奔而來。

“阿淵你看，他們穿的是咱們大莘人的裳！”

玉淵一聽溫湘的話，心，驟然開始狂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