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

玉淵笑起來，笑容不濃也不淡，“我不騙你。”

“那你還來南越做什麽？”

玉淵慢慢的咽下裏的餅，“他雖沒死，卻也很快了，我來南越是想找到你們這裏大巫，看看有沒有辦法給他續命。”

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很平靜，仿佛沒有陷牢籠，也沒有做過那個讓撕心裂肺的夢。

然而，漆黑的眼睛卻像是蒙上了一層東西，黑人細細一看，才發現竟然是淚水，隻是含而不落罷了。

哼！

原來是個種。

黑人角一挑，“你們來遲了，大巫已經死了。”

“死了？”玉淵手裏的饢餅跌落在地，沾了一地的髒。

“死了，一個月前死的。”

“你怎麽知道？”這回，連溫湘都忍不住了。

“因為我就是南越人！”黑人像看白癡似的看了玉淵一眼，“對了，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麽看出來，我不怕毒？”

玉淵這會心神俱裂，沒聽到他說什麽，隻是將雙蜷起來，頭填在膝蓋上。

千裏迢迢，千辛萬苦的來，卻不料是這樣的結果，一時間腦子一片空白，隻專心致誌的會著從心口傳來的疼痛撕心裂肺。

人之一生，何其短，何其憾，何其無能為力，何其為造化所弄。

怪不得他寧肯將喜歡放在心裏，也不肯回應自己半分，因為他清楚的知道，一旦救不了他，那麽也救不了自己。

當聽到大巫死了那刻，都已經萬念俱灰了，若再眼睜睜地看著他死……

娘由瘋變正常人，而多半是由正常人，變瘋子吧！

玉淵的傷心，誰都看在眼裏，誰也都不說話，一時間兩座石牢裏都沉靜了下來。

許久，玉淵抬起頭，見黑人一眨不眨地看著，想試著回他一個微笑，沒太功。

“剛剛我是隨口一說的。”

黑人看著臉，遲疑了一會，“大巫死了，還有巫，他也是能解毒的。”

玉淵鼻子一酸，勉強道：“能找到最好，找不到也罷了，說不定他扛不過那一戰呢！”

話，就這麽卡在黑人的嚨裏。

真是奇怪！

他從來沒有在一個人的臉上，看到過那麽複雜的表，明明傷心的要死，卻還要努力笑出來。

難道說，這大莘國的人，都是這麽口是心非的嗎？

……

夜。

玉淵倚在石壁上，像是定了一樣。

衛溫和溫湘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眼神裏盡是對話。

“好歹去勸一勸啊，溫小姐！”

“你怎麽不勸？”

“我一個丫鬟勸不了，好歹小姐把你當朋友。”

“朋友覺得為一個男人傷心不值得，還是想辦法逃出去，比較重要。”

就在兩人眉來眼去的時候，玉淵突然睜開了眼睛，似是自言自語道：“不管怎麽樣，咱們都得想辦法逃出去。”

溫湘拿眼睛去看衛溫：看吧，你家小姐和我想的一樣。

衛溫還沒來得及瞪還過去，就看到小姐走到黑人邊上，往他邊上一坐，嘮家常似的道：“你什麽名字？”

黑人一愣，顯然沒想到還有心和自己說話。

“我想逃出去，你有沒有辦法？如果有，能不能告訴我？”

黑人垂下頭，當在放屁！

玉淵隻能自言自語道：“我們在山頂的時候，看到了很多很多的蛇，我就是被一條蛇咬了，才暈倒被人擒住的。”

“哼！”

黑人冷笑一聲，“那是你的幻覺。”

話落，玉淵和一牆之隔的江鋒眼神同時一驚，怪不得上毫發無損，原來一切都是幻覺，產生幻覺的原因多半是中毒。

都說了南越人解毒厲害，其實他們使毒更厲害，而且他們的毒更多的像一種巫，邪的很，所以才有大巫、小巫的稱號。

傳說中大巫不僅會巫，使毒的本事極高，也會用盅，下在誰上，除非大巫幫著解開，否則那人上這輩子到死，都帶著盅土。

玉淵心想：大巫這麽厲害的人，怎麽會輕易死了呢？

這念頭剛一閃而過，就聽到外頭傳來驚天地的打鬥聲。

眾人嚇了一大跳，還沒有反應過來，就看到黑人子往前一衝，衝到了堵著門口的大石旁，仰著頭，目死死的盯著外麵，腰板得很直，黑袍下的顯得鬼氣森森。

可玉淵不知道為什麽，覺得他有些可憐。

這麽一想，也跟了過去，手極為大膽的落在那人的肩上，拍了兩下後，歎了口氣。

其實，這口氣，是為自己歎的。

誰知聽到黑人的耳中，竟似千回百轉了似的，他回頭冷冷看了玉淵一眼，在石頭上的指尖，泛著蒼白。

玉淵低聲道：“我們如果逃出去，一定不會把你扔下的。”

黑人聽完說這一句，深深吸了口氣，“南越的巫師有大巫、小巫，也分正巫和黑巫！”

玉淵想到他會開口，眼神明顯驚了一下，“他們有什麽區別嗎？”

“大巫師是這裏的神，人人尊敬，幾乎是無所不能的；小巫也稱巫，巫是未來的大巫師，要千挑萬選出來，從小養在大巫師的邊，學各種東西。”

黑人微微挑眉道：“正巫是走正道的巫師，解毒，治病，救人；黑巫是走黑道的巫師，下毒，殺戮，無所不用其極。”

玉淵定定地看著他，心道：這家夥懂得真多。

“正巫和黑巫每三年都會鬥法一場，搶奪的是這片土地的占有權。黑巫這些年雖然無所不用極其，但沒有一次能打得過正巫的，然而……”

說到這裏，黑人的眼神暗了暗，“這一次，正巫敗了！”

“為什麽會敗？”溫湘迫不及待的口而出。

黑人冷冷看一眼，“因為，正巫這一次，挑錯了巫。”

“什麽意思？”溫湘又問。

黑人在袖子裏的手攥了，指甲直直的陷到了手心裏，“這次的巫是個雙生子，哥哥索修，弟弟索倫，兄弟倆都很厲害，但在最後一次比賽中，弟弟用了一些不流的小招數，被選上了。”

玉淵聽得心都快跳起來，“結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