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太太今兒一早,就上了寶寧寺,回來的路上,就到了張氏告狀一事。
而告的,就是藥鋪這狀。
虞窈神一冷:“你去轉告孫婆子,讓這樣……”
夏桃見小姐面凝重,便也知道這件事不簡單,仔細聽著小姐的代,匆匆下車尋了孫婆子,將小姐的意思轉達。
臨街有一家瓊玉酒樓,此時二樓的一包廂,一位年約二十出頭的青年男子,上穿了藏青蟒袍,站在窗口,一邊把玩著手中翠綠的玉扳指,一邊注視著樓下,停在街道中間的馬車,四四馬的車駕,四周掛了帷幕,無法窺見馬車的形。
賀知縣是襄平縣知縣,他諂上前:“韓六公子,下的安排您可還滿意?”
朝氏一族祖上,曾是高祖皇帝立國之后,首次科舉的第一批進士,是大周朝開國首臣。
隨后,高祖皇帝在西北邊境一帶頒發了一系列,強邊外的國策。
國策的順利推行,往往需要當地家族來大力推,因南北文化的差異,就導致南方人杰地靈,北方人才凋零。
矮子里拔高個,出了進士的韓氏一族,也就進了高祖皇帝的眼睛。
高祖皇帝對韓氏一族多有提拔,很是重。
名不經傳的韓氏一族,漸漸發展了陜西第一士族。
底蘊雖然比不上虞氏族,但韓氏一族在朝中的勢力,卻不容小覦,首輔虞宗慎丁憂之后,如今閣掌權兩位次輔,其中就有韓氏一族的閣臣。
這就是韓氏一族不畏藩王的底氣。
眼前這位韓六公子,出韓氏嫡系,早幾年就考中了舉人,原是打算在去年恩科上一鳴驚人,哪知道上次恩科,先是牽扯出了舞弊一案,寧遠侯府下了大獄。
之后,又因周厲王一案,今皇上對北方士族十分不滿,也有心敲打北方士族,科考取仕,山、陜地區及浙江一帶的取仕名額之又,幾乎都被兩湖的考生所取代。
就導致韓六公子落了榜。
韓六公子模樣風流俊雅,他似笑非笑地瞧著,樓下韶懿郡主的車駕:“這個鬧事的張氏可不可靠?”
這個計劃是他定計,為免人察覺了端倪,順藤瓜牽扯了他,他全程都沒有手,一律給賀大人自己在安排,甚至連過問都不曾。
多有些不放心。
賀知縣“嘿嘿”一笑:“六公子請放心,我們可是一條船上的螞蚱,這種事自然要謹慎安排,絕不能出了任何差錯。”
韓六公子瞥了他一眼,語氣莫名:“哦,是嗎?”
一條船上的螞蚱?
一個小小的七品芝麻兒也配?
可真是給了一張臉,就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
賀知縣可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以為韓六公子,只是不放心,就連忙道:“張氏是十里八鄉出了名的苦命人,前頭的丈夫戰死后,朝廷拖欠軍晌,幽軍只給發了微薄的恤,一直對此心懷怨懟。”
這事他也知道一些。
倒不是幽軍不想多給些恤,而是幽軍本就軍晌不足,跟著北狄就大肆進犯,也沒人顧上這事,隨后周厲王死……
“后來日子過不下去了,張氏就帶了兩兒一,改嫁了一個農夫,農夫前頭死了老婆,留了兩個兒,老爹癱在床上,老娘腰椎不好,不能干重活兒,一大家子全靠男人有個修房的手藝養活,如今死了男人,整個家里就跟天塌了似的,是把命豁出去了鬧,腳不怕穿鞋的,可不是輕易能打發的。”
日子都活不下去了,哪兒能消停?
韓六公子似笑非笑:“這個張氏,還和幽軍有些牽扯,難為你還能想到這,還真是妙哉,妙哉。”
賀知縣連忙湊上前去邀功:“我是打聽了韶懿郡主到了北境后的所作所為,發現韶懿郡主名下的產業,都是優先招收烈士家屬、孤、在籍軍屬次之,最后才是普通的孤兒寡母,由此可見,對這類人抱著極大的善意,也極容易對這類人心善良。”
人都有弱點,再剛強的人,只要抓住人里弱點的部分善加利用,他就能不堪一擊。
更遑論,韶懿郡主還是一介流。
人嘛,都是頭發長,見識短,也都心得很,以韶懿郡主如今的份,便是為一個普通的民婦出頭,放在平時這也沒什麼。
又怎麼能想到,只是一個民婦告狀,這背后會藏這麼多的暗洶涌,以及陷阱算計呢?
簡簡單單的一個舉止,就能令人萬劫不復。
韓六公子笑了:“世人皆道,韶懿郡主圣善仁德,是個活菩薩,現在就睜大眼睛仔細瞧一瞧,這個活菩薩看到有民婦當街攔駕,喊冤,會不會大發善心,為一個民婦出頭。”
韶懿郡主是不是活菩薩,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這一出好戲,是自打韶懿郡主到了北境之后,他就已經暗暗在籌備,一直到現在,好戲才開始上演。
賀知縣連忙道:“六公子英明,倘若韶懿郡主不管張氏告狀一事,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只怕活菩薩的名聲,也要大打折扣,畢竟世人愚昧,往往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東西,如果韶懿郡主管了這事,那就再好不過了。”
他瞇著眼睛,聲音了一抹險。
韓六公子接了他的話:“子不得干政,韶懿郡主堂而皇之,仗著自己的份,手縣衙之事,那就是干涉朝綱,目無法紀,逾越法制,賀大人就能名正言順地上疏朝廷,明正大地告一狀,子涉政不是小事,朝廷不可能輕拿輕放。”
如今朝中保皇黨勢大,韶懿郡主言行有差,也是韓黨攻殲保皇黨的最好機會。
賀知縣笑瞇瞇道:“六公子所言不錯,韶懿郡主還牽涉了武穆定北王,皇上雖然信重武穆定北王,卻如始終沒有忘記,武穆定北王也是手握重兵的藩王,還需要用士族牽制武穆定北王,屆時只要韓氏一族,聯同朝臣們一起上奏,韶懿郡主攪弄朝綱,禍國政,是武穆定北王指使,武穆王亦難獨善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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