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他瞇眼凝視著，眼中全是瞭然，會意而笑。

“窗不僅是開以爲照所用。‘開窗莫妙於借景’，‘同一也，同一事也，此窗未設之前，僅作事觀，一有此窗，則不煩指點，人人俱作畫圖觀矣。’”

他眸落在眼底，“窗，便有幽微、察之意。一切細而不願爲人所知的心思，便都嵌進這方寸之間，格致在窗櫺之。”

漙兮深吸一口氣，迅速接道：“窗不是窗，是幽微心意。”

宸圭含笑點頭，忍不住過手來，了手腕，“你說的對。”

天地，又亮起來了些。

漙兮下意識擡手機看時間，倒怕他耽誤了飛機。

他看見了，只是淡淡一笑，眸依舊暖而深刻：“……我真想今天就帶你去蘇州看看。在蘇州園林裡，冰裂紋窗格子也是一大特。”

“網師園‘小山叢桂軒’窗格，冰裂紋包圍中間大圓，象徵對春天的嚮往。”

“滄浪亭“聞妙香室“冰裂紋窗格與梅花主題一致，象徵凌寒不摧、冰清玉潔的品格；‘翠玲瓏’冰裂紋窗格暗喻堅貞、潔自好的文人品格，與竹子品格相呼應。”

“拙政園‘宜兩亭’梅花和冰裂紋窗格，同樣象徵文人的堅貞神……”

漙兮聽得神往，不由得呆住了些兒。

蘇州去過，不過都是隨著家人、同學，走那“華東五市”的路線，對於蘇州園林都是淺嘗輒止，一天能到兩三打卡而已，沒時間停下來細細遊走，更沒辦法去慢慢領略那些窗格子的無聲雅緻。

宸圭的話，功地勾起了的念想來。

便點頭，“嗯，從這個月起就攢錢，然後等畢業的時候有假，我會去仔細看看。”

宸圭無聲地笑，知道又避重就輕地避開了他話中的意。

不過他心底卻也是高興的。

他喜歡這樣獨立、自尊的小姑娘。

“好啊。”他幽然聳肩，“如果坐普通的火車，過來住青旅的話，費用也不會太高。而且我還知道老城區裡很多不錯的館子，味道很好，價格卻便宜，我到時候可以介紹給你。”

漙兮看他沒特地提方纔的話茬兒，心下也鬆快許多，這便大方地點頭答應了，“好，到時候肇總也介紹給我幾間好麪店。蘇州人對面的執念，我也去領教領教。”

兩人在晨將明未明裡，在最簡單的人間煙火裡，相視而笑。

褪去了功人士上高不可攀的環，也褪去了大學生滿的青。

只是兩個人，在這偌大而平凡的人間，彼此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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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並肩立在街邊，漙兮陪他等出租車。

這個時間正是出租車司機白班與夜班換班的時間，所以即便街上也不時有出租車掠過，可是司機卻並不停車，不接生意。

他竟也不急，彷彿寧願這樣在街邊站到天荒地老。

倒是漙兮不好意思，等得焦急了，才猛然想起自己手機裡還是有打車件的。

——真是的，方纔那一瞬間，竟然彷彿忘了自己生活在app無所不能的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