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只顧想著往事,倒沒留自己吐舌那俏一幕,盡數落進了兩位公子眼底。側坐炕沿兒的大爺垂眸淡淡一笑,那小爺卻已不由得看出了神。
“九兒~,真是好名字。”那大爺頷首微笑,黑亮瞳仁無聲在婉兮面上轉過。
他婉兮的“九兒”是兩個字分開了,之前那位小爺“九兒”卻是兩個音合在了一起。相比之下,他婉兮的聲音更。分開的兩個音,在他齒間過,如琢如磨。
婉兮連忙回神,已是紅了臉。只是努力平靜下來:“倒不知二位爺該如何稱呼?”
是這樣好的兩個人,是這樣一場值得恩的相遇,他們既已知道了的小名,也總歸想要記住他們。若他們是江南人,這一去也許天南地北,再無緣相見。
更何況,下月就是秀引見之期。那一道紅牆,是比之山海,更難越的壑。
被婉兮問到如何稱呼,那大爺卻有些遲疑。他與小爺對了個眼神才施施然一笑:“既然說到小九排行,不如我們就從排行上來稱呼。我在家行四,小九行九。”
婉兮倒沒多想。便如二妞、五妞,百姓家中常見此種以排行爲名的習俗。便是宮裡的貴妃娘娘,父親高斌謝恩的摺子裡都只稱貴妃爲“幾妞”。
婉兮便盈盈一禮:“見過四爺、九爺。”
“起克。”四爺簡單擡了擡手,儀度之間卻別有一天生矜貴。
九爺也笑瞇瞇:“別這麼大規矩。對了我問你,你昨兒招惹蜂子作甚?”
婉兮咬了咬脣:“……跟二妞藏貓貓罷了。”
二妞愣了愣,便也上前填補:“是,姑娘跟我鬧玩兒呢。”
哪兒能外人知道,姑娘是鐵了心不想應三旗的秀引見。
“你唬我!”九爺腫著眼皮拍炕沿兒:“藏貓貓還抹一蜂?”
婉兮垂首,無言以對。
“總之,是你害我變這樣的。我從你裡掏一句實話,總不爲過吧?”那九爺擺出姿態來,倒婉兮不好意思再說誑語。
那四爺也只是含笑側坐,看著他們兩個鬥。雖不說話,那眼底卻流溢過淡淡清風。倒仿似凡事在他眼底心,早已略有眉目。
婉兮紅了臉垂下頭去:“我不想進宮。”
垂眸之間,倒錯過了九爺驚訝向四爺去的目。那目裡除了驚訝,還有一擔憂。
那四爺也轉眸,約略與九爺對了個眼神兒,只點點頭:“宮裡是有宮裡的不易,不過卻也未必都有你以爲的那麼難。”
大爺微一沉,長眸微揚,清流轉落在婉兮面上:“後宮所有禍端,都起在‘算計’二字上。宮中子多是自以爲會算計,卻實則並不真諳其理。只要你不算計,又或者能解其中真味,自可逢兇化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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