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寧的聲音得低低的,聽起來凄凄慘慘。
大抵也是因為這凄慘,所以甚至沒等到蘇鹿這邊出聲。
就自顧自地說道,“蘇總,我真的要瞞不住了啊,蘇先生天過來問我您在海城的住,我謊報軍幾次了,他今天直接過來暴跳如雷,手指都快我臉上了,大概意思好像是我要是再忽悠他,他就要炒了我!”
話雖這麼說,但因為蘇鹿對自己手下的人保護得還好,許寧聲音里倒沒什麼懼意,停頓一秒,又補了句,“雖然我不知道他憑什麼能炒我……又不是他給我發工資,但是,但是……他這樣每天過來,說話又難聽,我也很痛苦啊,蘇總救我!”
許寧沒等到蘇鹿的回應,這才看了看屏幕上分明已經接通了的電話,不確定地喚了一句,“蘇總?”
然后就聽到了一個低沉的男聲,“在休息,還沒醒。”
那頭忽然安靜。
許寧安靜了片刻,小聲試探道,“顧總?您和蘇總在一塊兒?”
倒也不是認出了是顧信的聲音,事實上許寧也不認得顧信的聲音,只不過,蘇總旁也沒出現過別的男人啊,聽到這把男聲,就默認是顧信了。
聽到顧總二字。薄景深眉心攢一個死結。
許寧小聲嘀咕,“不對啊……顧總不是出國度假去了麼?”
就昨天的事兒,蘇鹿還發消息祝他玩得開心,畢竟最近這些事兒,搞得顧信也是頭疼得很,陳雅西的心肯定也算不上好,而且還懷著孕。
顧信是帶出去散心的。
薄景深在這邊冷冷勾了勾角。
床上睡小豬的這個笨人,因為姓顧的弄出來的那些緋聞,不勝其擾,榮負傷不說,還為了避風頭,跑到這臺風過境的海城來,被困在工地上,簡直集所有霉運于一。
而始作俑者姓顧的,居然帶著小兒,出國!度假!去了?!
許寧也意識到可能不太對勁兒,“呃……那要麼等蘇總醒了,您轉告……啊不,算了我還是過一陣兒再打來吧。”
說著許寧就準備掛電話。
卻聽得這頭男聲依舊低沉,聲線里卻淬了一抹冷,“沒什麼不能告訴蘇豫康的,他既然追問,你照實說就是。”
“可蘇總……”許寧很清楚,蘇鹿此番愿意前來海城,不僅僅只是為了避那些輿論的風頭,也是想出來靜一靜,散一散,避開蘇家這些煩擾。
所以許寧才一直兢兢業業的忽悠蘇豫康……
“醒了我會和說的,不用擔心。而且也不可能一直瞞得住。”薄景深淡聲。
畢竟劉啟明都在海城見過了。
更何況,甭管蘇豫康想給找的是怎樣的麻煩,他薄景深護得住自己的人。
“那……好吧。如果可以的話,蘇總醒了還請轉告一下。”
結束通話之后,薄景深原本還有的睡意也清醒了。
但卻沒在沙發上坐下,而是拿著平板電腦去了床上。
作很輕地上床,坐靠在床上,用平板電腦辦公。
套房里的床雖然很大,但距離也是有限的。
房間里安安靜靜的,于是一點點小小的靜,都會顯得很清晰。
比如人平緩悠長的呼吸聲。
的。
仿佛將整個畫面都模糊了一圈邊,鍍上了一層似的。
聊天件上,江溯在線。
江溯,人稱江大,行事穩重,目犀利,商業嗅覺敏銳,比他弟江二靠譜得多。
老江家也是因為有這麼個頂梁柱的長子在,才隨便江二自由生長什麼紈绔樣子都不管。
雖說薄景深平時和江黎更深,而且也先認識江黎,通過江黎才認識的江溯。
但是真要說起來,或許因為兩人格都比較淡漠沉穩,所以和江溯的關系也很不錯,甚至有時候更有話說。
江溯:在海城還多久?
薄景深:不知。
江溯:傷好了?
薄景深:沒事。
江溯:聽說英雄救了?
薄景深:你家江二的還能再碎一點?
江溯:不像你會做出來的事啊。
在江溯看來,薄景深和他一樣,都算不上什麼好人,能這麼短時間把生意做到這個水平,除了有真本事,有頭腦,有運氣,還得有些旁人沒有的狠。
而且有時候在生意場久了,都是致的利己主義,英雄救什麼的……聽起來就不像是一個世界的事兒。
江溯這話說得也沒錯。
薄景深不多說此事,雖然有時候和江溯比和江黎更有話說,因為兩人某些程度有些相似,但也正是因為這樣,薄景深清楚,江溯可不是江二那個腦子。
江溯知道的,比他想象中的要多。
所以有的事,沒有必要讓江溯得知。
薄景深扯開話題。
直接發了條語音過去,“有功夫八卦碎聊我,你不如好好想想怎麼讓江二別把我投的項目賠本,你這當親哥的不投,他把主意全打我頭上來了。”
那頭也回了一條語音消息過來。
江溯的聲音沒有薄景深這麼磁,但也是低沉這一掛的,聽起來會顯得更穩重。而且他的語速仿佛是專門練過似的,永遠都是恰到好的不疾不徐,不慌不忙。
就好像天塌在眼前也能面不改,永遠從容不迫游刃有余的樣子。是這樣恰到好的語速,在談判時仿佛都能給對方以力似的。
“你說他以前和我提過的那個電競項目?”
“不然呢?他還有什麼項目是正經能讓人看一眼的?難不是他之前找我投資的螺螄連鎖麼,饒了我吧。”
江溯低笑一聲,“行吧,不讓你獨自承擔風險。你投多我投多,細節的等你們回來了再談。”
“行。”薄景深對江溯這話沒有什麼異議,事實上可以說是早就預料了江溯會說這話。
并不只因為真的就不想讓薄景深獨自承擔風險。
江大明得很,而且看似嫌棄弟弟,其實還是心疼弟弟。
自然也不想弟弟要是辛苦做出來的項目真掙錢了,因為投資大頭全是薄景深的,弟弟花費了心力卻分不到幾個錢。
薄景深知道他會出錢的。
畢竟,兩人都是千年的狐貍,誰也別和誰玩什麼聊齋。
“那到時候我讓人和你那邊的誰接洽?”江溯問,“程巖麼?他已經回國了吧?”
薄景深停頓片刻,吐出兩個字來,“蘇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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