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州城里面一片慘狀。
城墻下面的臨時醫護所里面,到都是需要救治的人,到都是一片慘呼痛的人。
要不是有柳銘淇帶來的大量的磺胺,恐怕現在很多在慘的人已經走了。
可即便是如此,傷亡率仍舊很驚人。
驚人到那些城里的醫師們,已經麻木了。
等到自己治療搶救的軍士一斷氣,他們就會平淡至極的說,“下一位。”
別以為這是最慘的。
最慘的還不是錦州城,而是錦州城外。
那些室韋聯軍們的帳篷里面,到都是一片凄慘的景象。
今天他們發瘋了一樣的攻擊,固然險些讓錦州城的守軍付出傷亡近萬的代價,但他們的傷亡是更大的。
本來攻城戰就不是平等的戰爭。
通常攻城戰之中,攻城一方死傷是守城一方的兩倍,都算是合合理的。
如果軍力銳的不同,三倍也有可能。
在沒有外力或者的況下,一比一的傷亡,幾乎是不可能。
特別是攻城一方還是草原游牧民族,那就更加難了。
要不是他們的綜合實力遠遠強于大康的守軍,特別是臨時補充起來的壯丁,三比一的戰損比是妥妥當當的。
柳銘淇他們沒有來之前,戰損比是二比一左右。
畢竟錦州城是天下有數的堅城之一,各種戰備資齊全,補充也是足夠。
但等到柳銘淇他們過來了,況一下子就有了比較大的轉變。
不說那一次夜火燒室韋聯軍陣營,單說他們兩百多人降落在錦州城,開始分工明確的一方面大將帶著突擊隊救火,一方面投彈手們不停的投擲木柄手雷,這就給了室韋聯軍極大的損傷。
在炸彈的威力下,一切人都平等。
哪怕是柳銘璟這樣的猛將,一枚木柄手雷扔過去,如果躲閃不及,也一定會死。
所以木柄手雷給予了室韋人難以想象的殺傷。
畢竟在真正的戰爭年代,能穿盔甲的人,一定是數之中的數,遠遠不是電視里面放的,幾乎連小兵都穿著鐵制盔甲。
天下哪有那麼多的鐵,可以打造這麼多的盔甲?
因此他們室韋聯軍絕大部分都是沒有任何盔甲,就這麼穿著棉上陣。
大康守軍也差不多。
整個大康之中,軍九衛也是沒有把盔甲配齊的。
頂多就一半,而且是騎兵居多。
比如前一次突襲遼東半島的五千羽林衛,還有這一次補上來的羽林衛和江南銳的聯軍。
廢話說。
今天上午的兩個時辰進攻之中,那些附庸部落的將領們都親臨第一線督陣,力求用最猛烈的進攻撼錦州城的防守。
他們不求一擊功,但一定是要給予錦州城極大的殺傷。
到了這個時候,知道大康國太子就在錦州城里面,他們也沒有了任何的保留。
拿下了錦州城,抓住了大康國太子,那麼一切失敗都不算失敗,部落一定會得到室韋的重賞和獎勵,再加上了耶律立隼當場拍出的三千萬兩白銀,足以讓他們完全的豁出去。
死傷人數多有什麼問題?
反正他們已經向部落里面求援了,援軍應該兩三天之后就能開始集結,最短七天,最多半個月就能抵達戰場。
等到援軍一來,錦州城還能蹦跶什麼?
死路一條!
然而,想象總是很麗的,事實卻很有點傷人心。
上午的傷亡統計結果出來時,所有人,包括了耶律立隼在,全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氣,臉難看得不能再難看了。
渤海族:戰死四千五百二十一人,傷一千三百五十五人。
乞族:戰死三千六百七十人,傷一千兩百四十四人。
百濟族:戰死五千二百九十八人,傷兩千七百八十人。
有奚族:戰死四千七百一十七人,傷一千六百三十四人。
其余各小部落,一共戰死六千五百五十五人,傷兩千一百五十八人。
整的算下來他們戰死的人差不多有二萬五千人,傷也差不多有九千人。
本他們的兵力就有十萬人左右,結果這麼半天下來就有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的減員,如此大的損失,任何一個人看見了都不了。
“他們的木柄手雷太恐怖了!”自以為自己是一條漢的乞族將領善泰,忍不住有些哽咽:“我們多的兒郎啊,都沒有機會登上城樓和他們廝殺,就倒在了城墻下面!怎麼這個人世間,會有這樣的魔?為什麼只有他們有呀!”
“是啊!他們這都用了多天了?還有這麼多?”百濟的金中石苦笑道:“如果他們繼續這麼的扔幾天的話,都不用等援軍了,我們自己就死絕了!”
“難怪大康太子會在這里。”渤海族的康沙葉嘆道:“他們的皇帝一定是給他準備了充足的木柄手雷,才會放心讓他來呀!”
之前其實大家已經嘗到了木柄手雷的威力。
可那時候一天并沒有多人去沖鋒。
今天上午就像是總攻一樣的架勢,一口氣出了五萬人來猛攻,所以當然他們不一樣了。
在這些幸存的將領們眼里,木柄手雷就好像無窮無盡一樣,簡直是巨大的災難。
老實說,經過今天的狂轟濫炸,他們已經有點退了。
倒不是說不想抓大康太子,而是不會再用這麼拼命的辦法。
大家說話的時候,耶律立隼一聲不吭。
不過等到他們都說完了,耶律立隼就用力的拍了兩下手。
只見外面十幾個侍衛魚貫而,手里抬著一個又一個的箱子。
放在帳篷里面,一一的打開了來,只見里面全是金閃閃的金元寶。
“每一個箱子里面都是十萬兩黃金。”耶律立隼道:“四大部落每家各分二十萬兩,剩下的由小部落均分。”
“這……這怎麼好意思!?”
有奚族的殷強兩眼放,一看就知道好不容易忍住了去直接把箱子搬回邊的心思。
可不僅僅是他,所有的附庸部落的人,都眼饞的向了那麼一大堆的金閃閃。
當然了,這些金子肯定不是他們一個人得,甚至于他們得到了只是很一部分——大頭一定是給族長和一群長老們的,然后還要分給一些戰功卓著的士兵們。
但哪怕是一點點,也夠他們發家致富了。
“我給的,你們就收下吧!”耶律立隼揮了揮手,“今天上午的作戰,的確是我太過急躁了!本來木柄手雷的威力就大,我們還那麼集的出,當然是損傷更大!這都是我的錯!”
他這麼一道歉,哪怕是心中有所不滿的人,心下里也很舒服。
傳說中五皇子耶律立隼暴躁狠毒,沒有什麼耐心,結果現在你看,他還是好的呀。
不但沒有發瘋,而且還重金賞賜我們!
大家出來拼死拼活的,難道是為了室韋皇帝嗎?
當然不是!
是為了好!
為了金錢,為了牛羊,為了糧食!
三皇子耶律飛揚雖然賞賜也不,但比起五皇子耶律立隼差了許多。
這麼半個月以來,耶律立隼打賞他們的錢已經超過了耶律飛揚的三倍!
現在又拿出這麼多的錢,真是賣命給他也心甘愿啊!
耶律立隼對他們大家的反應都了然于心。
這樣的反應很好。
如果等到他們連錢都不放在眼里的話,那事就真不好辦了。
“今天上午我們的策略是有誤的。”耶律立隼再次強調自己的錯誤,“哪怕是我們的后援過幾天就會來,我們也不能這麼莽撞的攻擊!抓到大康國太子是我們的使命,但不代表著我們全部都要犧牲掉。”
一群人連連點頭。
殿下您說得太對了!
所以我們應該怎麼做?
大家的眼神中充滿了疑。
“我們的時間很迫,但時間卻也在我們這邊。”耶律立隼說道:“從現在開始,我們每天盡可能的多去攻擊,但都要盡量的分散,而且是打節奏。
一會兒人多,一會兒人。當他們以為我們攻擊變弱的時候,我們就忽然加強攻擊。當他們的木柄手雷瘋狂落下的時候,我們反過來就派人去。
這麼一天多磨幾個時辰,在這種不斷攻擊的氛圍下,他們的木柄手雷還能支持幾天?木柄手雷再好用,也不可能不花費時間生產,他們哪有那麼多的存貨?
我敢跟你們保證,等到我們援軍到來的那一天,他們的木柄手雷就會消耗殆盡!到時候就是我們像今天上午那樣,發起總攻的時候了!”
耶律立隼說完,聽到了意想之中的掌聲。
不過他卻沒有看到大家踴躍的報名,搶著出戰。
顯然是上午的影還是太深了。
“今天上午大家也是辛苦了。”耶律立隼繼續說道:“從今天下午開始,室韋軍隊也每天加到進攻之中!每天我們派出的人不下五千人,室韋一定和大家共同進退!”
“咦……”
大家伙兒頓時來了興趣。
也可以說是神一振。
之前的許多次攻城征戰之中,室韋都沒有加。
當然也不是每次都由附庸部落打。
只不過他們攻城的次數,而且多在大家已經強攻一陣子之后再上。
這樣室韋的戰果就會多一些,損傷也會小一些。
但這點大家都沒有什麼腹誹,哪怕是心里有,也不會說出來。
草原上的規則就是這樣的,強者可以驅使弱者出戰,當馬前卒,當炮灰。
弱者只能是依附強者來生存,而不能違背強者的意思,不然便會被強者踏平部落,毀滅他們的傳承。
千百年來,一直是如此。
現在耶律立隼公然宣布,室韋軍將會全程加進來,和大家一起共生死,這樣他們心里頓時平衡多了。
有室韋軍隊陪著,那說不定攻城也會更加容易一些呢!
……
附庸部落的將領們心滿意足的拿著一箱箱的黃金走了。
帳篷里面只剩下了室韋自己人。
耶律立隼點點頭,“你們大家覺得,今天大康的傷亡是多?”
“起碼是上萬人吧!”站得高看得遠的一位謀士道:“我注意到他們至有三次換,這樣的比例,傷亡肯定不低!哪怕是有木柄手雷,城墻上的廝殺,一直都沒有停過。”
頓了頓,這位謀士向了擇撒刺,“對了,擇撒刺將軍,北面兒那個超級猛將,應該就是你的冤家對頭柳銘璟了吧?他今天可是大殺四方啊,好幾次都把我們的銳壯士給殺了下去。”
“哼。”
擇撒刺冷哼了一聲:“如果讓我能上去,我會讓他知道,什麼才做所向無敵!”
為室韋第一猛將,在這方面他可是從來都不服氣誰。
上一次和柳銘璟的短兵相接,本不能試探出什麼。
他承認柳銘璟和他應該是實力相當,但一個大康人,哪怕是有實力,能和自己這種千錘百煉的戰士比嗎?
祖古茲說著另一個話題道:“殿下,兀離軫元帥收到了飛鴿傳書后,跟我說過,如果我們這邊需要的話,他們那里可以再出三萬人,最多五天時間就能抵達。你說要不要他們來?”
“不用。”
耶律立隼還沒說話,旁邊的陳苦振想都不想的拒絕了:“攻打錦州城很重要,但他們能把寧遠城那邊穩住更重要。如果他們因為人手缺乏,而被大康軍隊突破了過來,影響我們這邊的戰局,誰能擔負得了這個責任?”
陳苦振覺得,兀離軫肯定沒有那麼好心,他一定是想要分一杯羹。
畢竟這麼幾個月打得這麼狼狽,他兀離軫的責任也不小。
雖說大康那邊李南淵是瘋子,牽扯了大量的兵力,而且寧遠城也有完備的防——是撬開他們的外殼堡壘衛城等等,就花了差不多大半個月的時間。
但這些都不是你沒有攻下寧遠城的理由。
皇帝和大臣們只想要結果,不會管你遇到多的困難。
因此,如果兀離軫能在攻占錦州城之中出一份力,對他以后肯定有好。
可憑什麼我們的功勞要你來摻和?
耶律立隼也反應了過來,連連搖頭:“算了吧!兀離軫元帥還是為我們守好門卡吧!這里我們有援軍的。”
“是!”
祖古茲點頭答應著。
這事兒和他沒有多關系,他只負責傳達消息而已。
不過擒拿大康太子的功勞,卻是不了他一份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