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一場狙擊戰的結局，雙方都沒有猜錯。

　碼頭前面的渠之間的硝煙還沒有散去，無數的東瀛大船就起航而去。

　當然了，這些大船只是相對于普通漁船來說，很多連戰斗力都沒有。

　別看這里大大小小上百艘船只，可真正有戰斗力的船只，最多就是三十多艘。

　這也不了。

　因為在江蘇那邊的黃沙鎮河口，還有三十多艘戰船給北方攻略軍護航。

　另外東瀛還有上百艘小型的戰船，在連云港、廣州等地擾大康的艦隊，力求讓他們不要來攻擊運兵船。

　綜合實力來說，在這一大片海域之中，大康的水軍是無敵的，隨便拎一個出來就能和東瀛人單挑，甚至是過東瀛人。

　但是東瀛人也排名在了第二，屬于小霸主級別。

　地區也就這兩支大小霸主。

　第三名沒有個定數，不過如果海盜們能合伙起來，倒是能排在第三。

　所以這一次為什麼大康的水軍居然會栽，就是因為他們第二和第三聯手了，狠狠的給了大康驕傲的水軍一個教訓。

　見到川真幸的船隊離開，柳銘淇等人也沒有貿然的上前去追擊。

　追擊也追擊不了，你去看什麼？

　歡送他們離開嗎？

　為此年還有點不滿意。

　他對旁的賈孝德埋怨道：“老賈啊，你們南邊兒的肖昌到底干什麼吃的？他們又沒有什麼護航任務，實力還在，怎麼這一次沒有能趕上來從海上干東瀛人？”

　相久了，柳銘淇和賈孝德說話便比較隨意。

　畢竟他們也是一起同生死戰斗過的戰友了。

　況且年一上來就給賈孝德了那麼大的幫助，順帶著還給他提供了十來條的香煙，讓這個老農民馬上就喜歡上了這種覺。

　即便是以后賈孝德不會依附柳銘淇，作為朋友相還是可以的。

　所以聞言之下，賈孝德搖頭道：“肖岱邦也不容易，泉州水師全軍覆沒，再加上南洋海盜、東瀛海盜四擾，萬一他傾巢出之后，廣州又被敵人攻陷了怎麼辦？那絕對是要出大問題的！”

　“是啊！”

　劉仁懷也道：“殿下你看看這里的松江府，我們還有著很多準備時間，大部分的商人避免了損失，可在周邊的那些工坊主、工廠主，不是一樣的被洗劫一空，損失慘重？

　就因為這些工坊工廠被破壞嚴重，還有這松江港口被摧殘破壞，恐怕今年這里便已經廢了，海貿商人們只能轉到別的地方去易，這是多大的損失啊？

　廣州一直都是我們大康的第二大港口，如果它因為我們的疏忽而到了巨大創傷，在江南已經被的況下，大康的恢復還需要多久？又得延遲幾年了！”

　聽著他們的考量，柳銘淇點點頭。

　這便是投鼠忌了。

　如果換是柳銘淇，他肯定不管不顧的，先把倭寇干死再說。

　可這些朝廷大員們考慮得更多的，還是整個天下的安危。

　江南已經被倭寇糟蹋得不樣子了，未來幾年能不能為大康的擎天柱都還說不定，這廣州的海貿商貿就是萬萬不能有失的。

　況且你南方三大水師，一個已經全軍覆沒，想要維持那麼大的海域的安危，哪能輕易調大批水軍來圍剿東瀛人？

　從這個角度來說，或者肖昌并不是不想來，說不定朝廷早就對他有所吩咐，讓他不要過來。

　朝廷倚重的應該是況還算良好的北方水師。

　哪曉得北方水師這邊才在執行了柳銘淇的“后方掃”計劃，一路接送柳銘璟等人的突擊隊，倭寇趁機就開始運送人離開。

　這也是鞭長莫及了！

　倭寇把握時機的能力，卻是有點意思啊！

　……

　從山丘上已經能看到倭寇們陸陸續續的全部出港，這邊即便是追過去，也沒辦法下海作戰的。

　況且港口岸邊的一切防措施，全都被倭寇摧毀得一干二凈，所以也沒辦法用遠程武攻擊倭寇。

　要是柳銘淇特制的石油投石車過來，倒是還能發揮一些作用。

　奈何一來他沒有帶，這邊制作不方便，二來到都是坑坑洼洼的渠，想要運送投石車又談何容易？

　因此一群大康高層和軍隊，只能目送倭寇離開。

　柳銘淇能察覺到，邊不人都是微微的松了一口氣。

　的確。

　和這些兇神惡煞的倭寇們死拼，軍隊不知道要死多人。

　別的不說，單是這一次的港口突破戰役，江南軍隊就戰死了三萬多人。

　這還是在絕對的弓箭、箭樓、投石車等等的支援下。

　劉仁懷也是心黑。

　他把手里的五萬人加上之前駐守松江府城的一萬人全都調了出來，番的發攻擊。

　這些人完全比不上苗炎帶領的漕卒們和完翼的虎賁軍，甚至是連柳銘淇和賈孝德率領的浙江和福建聯軍都比不上，之前他們就本沒有戰斗過。

　所以一上來就是這麼兇猛的強度的況下，第一天許多人就崩潰了，逃跑的超過了三百多人。

　劉仁懷親自守在后面，把他們全部抓住，晚上面對著全軍，直接給斬了，頭顱傳檄四方，震撼了所有的軍士。

　同時傳出去的還有劉仁懷的一段話。

　“倭人殺我大康子民，辱我江南父老鄉親，兄弟姐妹。各地將士和民眾都在拼命殺敵，死傷慘重，爾等江南民眾民脂民膏供養，今日面對殺我同胞的禽，竟然還敢逃跑留力，明日他們再次殺來，誰來保護你們自己的父母妻兒？”

　這個時代的人，還是很講究禮儀廉恥的。

　被劉仁懷這麼說，留下來的軍士們都到很恥。

　特別是第二天，他們看到數千漕卒勢如破竹又視死如歸的殺向倭寇的壕，一口氣突破了整整一里路，最后死傷了大半才退回來時，就更是震撼了。

　他們從來沒有看到這麼有效率的配合，又如此兇悍不要命的軍士。

　而且大家都知道這群漕卒半年之前還是如同奴仆一樣的人。

　連奴仆都能如此拼命，我們憑什麼比他們輸這麼多？

　這才有了之后兩天他們的拼命。

　也才有了倭寇被殺了三萬多人，只剩下五百米防線的況出現。

　但這麼六萬人的死傷還是很慘重的，足足三萬多人的死傷，其中戰死的超過兩萬人，最后這六萬能全而退的軍士，僅僅只有兩萬多！

　如此巨大的傷亡比例，讓一群跟著劉仁懷、從來沒有打過這麼慘烈戰役的江南將領和員們，一想起就頗為不寒而栗。

　因此，倭寇們現在離開，他們反而是覺得是一件好事兒。

　再也不用面對那地獄一樣的場景了！

　……

　柳銘淇很理解他們的想法，也沒有過多的苛責他們。

　正常人第一次這麼打仗，就遇到這麼瘋狂的攻防戰，都很困難。

　倘若漕卒們第一次也是這樣，哪怕他們嫻的能利用戚繼陣，恐怕況也好不到哪里去。

　只有漕卒們通過一次又一次的小型、大型戰役，逐漸的累計起了信心，心智被鍛煉得非常堅韌了，才能像是如今一樣的所向披靡。

　同樣的，這麼剩下的三萬多人，經過了這麼一次地獄級別的攻防戰，最后還能不崩潰的，那麼他們就已經為了一個合格的士兵。

　多加訓練之下，必然會為可以依賴的銳。

　這也是劉仁懷為什麼那麼心狠的直接扔他們進這個煉獄的原因。

　想想也能理解劉仁懷的做法。

　江南的軍隊這麼多，但戰斗力卻極其不行——實際上江南的駐軍多達三十多萬，結果在這一次的倭寇侵之中，那是一塌糊涂。

　劉仁懷痛定思痛，又有了苗炎的例子，覺得與其要三十萬頭豬，不如要五千頭猛虎。

　因此他才狠下心來，借著這個機會好好的優勝劣汰，再給江南打造出一支銳軍隊來。

　像是現在，劉仁懷便對邊的苗炎說道：“太升，德王殿下的護衛還剩下多人？”

　苗炎想也不想的道：“還有五十七個。”

　“什麼！？”

　柳銘淇本來沒有打算加討論的，聞言眼睛都瞪大了：“苗大人，你這是不把我的人當人啊！明明只是當教的，結果你把他們派上戰場也就算了，現在還犧牲了這麼多，你讓我怎麼跟皇上代？”

　他留在苗炎邊的一百個千牛衛，并不是他的人，是出京去鬼門關的時候，皇帝派來保護他的侍衛。

　順帶著在鬼門關訓練皇家橄欖球隊的時候，這些侍衛也加了進去，由柳銘淇、柳銘璟、熊大寶和張勤等人流訓練了兩個多月。

　結果等到到了淮安給苗炎報信，順帶著幫他訓練漕卒，以及練戚繼陣的時候，苗炎便把皇帝派給他的一百個千牛衛，和柳銘淇的這一百個千牛衛做了一個調換。

　苗黑子的這點面子，柳銘淇還是要給的。

　再說了，如果沒有悉的信得過的人盯著，無論是訓練還是戚繼陣，都沒辦法得到很好的效果。

　所以柳銘淇最后把這一百人留給了苗炎。

　原本年打算著，這些人回來之后，就會為自己推廣戚繼陣的種子，為大康的戚繼陣發揚大做出卓越貢獻。

　結果他萬萬沒想到，這才多久的功夫啊，一百人就只剩下了五十七個！？

　這不是險些就折損了一半嗎？

　我辛辛苦苦培養的種子啊！！

　面對柳銘淇的質問，苗炎面不改的看了看他：“殿下你在這里心疼什麼？為了打贏這場戰爭，本自己都可以犧牲，又有誰是不能冒險的？”

　年被他懟得無話可說。

　別人這麼講，柳銘淇還得要質問一番，苗黑子的話……

　還是算了吧。

　苗炎比他還要瘋狂，每一次率領漕卒們出戰，他雖然不會沖在前線殺敵，但次次都要在最前沿呆著，用自己在場的士氣，去鼓勵將士們廝殺。

　你想想看，兩軍對壘，雖然不是數萬人的場面，可幾百人、幾千人的廝殺，也是危險很大的啊。

　可苗炎從來不退。

　也正是由于他的這種勇敢無畏的神，才支撐著漕卒們一步步的變強的吧！

　今天早上柳銘淇便去看了漕卒的陣營，風貌已經完全和之前不一樣了，很有點兵強將的覺。

　他總算也能知道，當初戚爺爺訓練出來的戚家軍，為什麼會橫掃一切不服了。

　“打仗就要死人！想要獲得勝利，自然是必須有人要犧牲。”苗炎還有點不依不饒的道：“但他們的犧牲不是沒有意義的，是為了讓更多的人能免除死亡的恐懼，能讓大家伙兒安居樂業！這樣就好！

　況且朝廷也不會虧待他們！皇上更不會怠慢他們！本一定會親自上書，為他們取得一份良好的蔭德，殿下你只管放心！”

　好吧，你說什麼是什麼！

　柳銘淇聳聳肩，不再言語了。

　懟了柳銘淇，苗炎才對劉仁懷道：“劉大人，如果你想要調用他們的話，我可以給你四十個，順帶著還有四十個完整的戚繼陣的軍士們。”

　劉仁懷聽了大為。

　苗炎總共才剩下五十七個強悍的千牛衛教，這些是戚繼陣的靈魂人，有了他們，就能很好的建立新的戚繼陣。

　現在苗炎一口氣給了自己四十個，他自己只剩下十七個，這是何等的高風亮節？

　果然是江南有了苗太升，的的確確是巨大的福氣啊！

　皇上和朝廷在本來是派他來梳理漕運，結果卻歪打正著，結結實實的給江南續了命呀！！

　江南總督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只能對著苗炎深深鞠一躬，表達自己的謝。

　本來年都覺得沒有自己的事兒了。

　結果轉過頭，心極好的劉仁懷就一臉慈的道：“殿下啊！眼看著江南的戰役已經差不多了，陛下已經寫了十幾封筆信過來，催促你趕回去……下看，您是不是今兒個就該啟程了？”

　柳銘淇：“！？”

　什麼意思？

　卸磨殺驢？

　你們太無，太冷漠了吧？

　他當即斷然拒絕，“不！我才不回去，這個仗本沒有打完！我還有更重要的事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