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云睿的手法是好得沒得挑的，下針很準很穩，并且無論是力度還是針腳都非常到位，所以即使沒有麻醉，陸傾凡覺得，這恐怕也是不麻醉的況下，疼痛最輕微的合了。

合好之后，敷上了紗布，然后盡管陸傾凡百般不愿，范云睿依舊非常強地套了一個網兜狀的頭套上去。

從置室里頭出來的時候，齊川陪著季若愚等在外頭，只是一看到從里頭走出來的陸傾凡的模樣，齊川就沒忍住，直接笑了起來，季若愚臉上的表似笑非笑，看上去憋得很辛苦。

“什麼專業素養……”陸傾凡睨了齊川一眼，這樣說了一句，齊川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一些，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了就先回去吧，換個服洗個澡什麼的，以后你也多加小心一些，怪讓人擔心的。”

陸傾凡點了點頭，“你先回你科室去吧，這事兒就別和其他人說了，橫豎也沒什麼大事。”

齊川答應了之后就回了骨外科，而范云睿雖然不太放心陸傾凡，但是也知道，他的傷沒什麼大事，于是待了季若愚幾句，無非就是些傷口不能沾水，幾天拆線，注意飲食之類之類的。

季若愚其實有些無奈，但是心里頭也知道范云睿也是擔心，但其實，陸傾凡自己就是那麼好的醫生，這些該注意的細節，他自然是比誰都清楚。只是他們夫妻兩也就這麼非常配合的誰都沒有打斷范云睿，聽著把注意事項都說完之后。

這個素來冷靜睿智的中年人，倒是自己反應過來了，輕輕拍了拍腦門，“真是說慣了，這些事小凡自然是清楚的，唉，不能不服老啊。”

陸傾凡和季若愚都沒打算在醫院里久留，范云睿因為還沒下班的緣故，所以囑咐了季若愚之后，也就回科室去了，雖然是和兒子兒媳這麼說的，但是范云睿已經做好打算，恐怕是不能直接回科室的，還得去院長辦公室一趟，不然真的不知道姐夫陸冠蒼會鬧什麼烏煙瘴氣的樣子。

陸傾凡的白大褂被季若愚了下來，領子上頭的跡都已經變了有些干涸的暗，季若愚小心地將白大褂包了起來，然后塞進了自己的包包里頭，陸傾凡上的襯倒是沒有被染上什麼跡，或許是有的吧，只是襯稍顯暗一些，所以也看不出來了。

頭上套著的網兜特別有趣，使得陸傾凡的頭看上去像是一個包裝好了準備出售的柚子一般，他背脊聽得直直的，牽著季若愚的手朝停車場走。

只是剛走出正門的時候，就和匆匆趕進來的姜宏遠到了，姜宏遠顯然先前是在外頭，這下剛停好車從停車場過來，他急匆匆的，上穿著隨意的POLO，倒是和他平時正裝的樣子有些不相符。

姜宏遠看到陸傾凡這副模樣，也不由得愣了一下，他的眼神朝著陸傾凡邊的季若愚看了一眼，卻覺到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為什麼自己從來沒和這個人見面但這個人眼睛里有這麼多敵意？

季若愚一眼就認出來這是姜宏遠了，第一次到醫院來和陸傾凡相親的時候，就曾經在大廳的公示牌前頭看過，不僅看到了陸傾凡的資料陸傾凡的照片，自然也看到了就位于陸傾凡照片旁邊的，肝膽外科主任，姜宏遠。

又想到先前鄢川的話，季若愚的眼神如果有刃，恐怕已經在姜宏遠的上劃出道道來了。

姜宏遠停住了腳步，他就這麼和陸傾凡對視著，陸傾凡的眼神靜靜地看著姜宏遠，臉上沒有什麼表，過了片刻之后，陸傾凡轉頭對季若愚說道，“走吧。”

姜宏遠張了張，終于是輕輕笑了一聲，帶著一種說不出的覺來，“我說過了，傾凡，你不按規矩要按你那所謂的原則做事，是要出大問題的，現在，你信了吧？”

姜宏遠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陸傾凡的腳步頓住了，他靜靜地站在原地。

陸傾凡回過頭來，抓著季若愚的手腳步忽然停住，又聽到姜宏遠的聲音說道，“院長已經急打電話我回來了，想必是要說你這件事的，你太莽撞不按規矩辦事……不過你放心，我會盡力替你求的。”

在姜宏遠看來，很多事就是這樣的，你到一個地方，你就得守一個地方的規矩，或者是說，你到了一個地方，你起碼就應該聽一聽資歷深的人的話。

這個陸傾凡顯然是個異類，出的異類，他的醫無可挑剔，無論是理論上的，還是真正上了手臺的真功夫，都沒得挑的。

但是在姜宏遠看來，這個才華橫溢的陸傾凡，最大的錯誤，莫過于在這樣一個大環境下，還口口聲聲地念著原則原則。

他們每一個，都曾經是有原則的醫生，也都希能夠一直是那樣有原則的一聲，但是很多時候，人是會被周遭的環境所改變的，國的醫療行當，就是一個巨大的染缸，你穿著白大褂跳進來，那麼就只有等著被染黑。

姜宏遠的確是如外人所見的那般，有些嫉妒陸傾凡的，但是他嫉妒的卻不是陸傾凡的才華橫溢，三十歲就考上副主任的職稱，最年輕的副主任醫師，都不是這些。

而僅僅是因為，陸傾凡堅持了他自己當初所沒有堅持的原則，所以哪怕每天看到陸傾凡的時候，姜宏遠都覺得，似乎是對自己的一種嘲笑……

“求麼？”陸傾凡淡淡地這樣反問了一句，聲音并不大，只是姜宏遠卻看到他眼神意味不明不知道在想什麼。

陸傾凡只是想到了陸冠蒼那個格，還有陸氏明里暗里給長順人民醫院的投資和贊助，“我想你的確是應該好好求一求。”

陸傾凡說的這句話，姜宏遠聽出了有些別的意思，卻是捉不，他還沒來得及接話，陸傾凡已經又說了一句，“雖然我知道，不能拿自己的標準去衡量別人，但是，朱江是個好小子，以后也會是個好醫生的，我希你最好不要用什麼去威脅他。”

說完陸傾凡就帶著季若愚朝停車場走去了，沒有再多和姜宏遠說一句，或者再聽他一句。

“走吧，我們回家吧。”

陸傾凡只是聲音低沉地這樣說了一句，眼睛里印著的，都是季若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