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初晴快完一支煙的時候，聽到旁一道低沉的聲音傳了過來。

“借支煙。”

薑初晴順著聲音，抬頭看他。

男人或者說男青年，穿了一件單薄的衛，一條被水洗的泛白的牛仔，腳下是一雙普通的旅遊鞋。

衛的帽子的很低，薑初晴這麽跟他正麵麵對，卻隻能看到他的鼻子往下的部位。

薑初晴挑了挑眉，從煙盒裏出一支遞給他。

男青年手接過，低低說了謝謝。

不過他沒，著煙卷放到了自己的耳旁夾著。

薑初晴將手裏的煙掐斷，扔進旁邊的垃圾桶，打算走回家。

男青年亦步亦趨的跟在後。

兩個人距離三五米遠的距離。

一前一後，誰都沒有說話。

燈很冷，拉長了兩個人的影子。

薑初晴突然停住了腳步，回頭看他。

男青年慢吞吞的往前走，似乎並沒有注意到前麵的人停下了腳步。

薑初晴瞇了瞇眼，看著後的男青年。

男青年形很高，隔著那件單薄的衛，薑初晴甚至能看到那層薄薄的布料下，繃的。

但是這個形，很像一個男人。

男青年雖然腳步緩慢，但是兩個人隻有不到一米的距離。

男青年抬起了頭。

帽子下麵的眼睛，薑初晴看不清。

問：“你為什麽跟著我？”

男青年站在麵前，因為長得太高，隻能低著頭看，低低的說出了兩個字：“回家。”

薑初晴看了他一會兒，沒再理會，轉繼續往前走。

男青年站在原地，看著薑初晴走出了三五米的距離，才邁開大長，繼續跟了上去。

不遠的二猴問旁的傷疤男：“那不是······鬱驍嗎？”

傷疤男蹙眉，今天晚上的計劃又要泡湯了。

二猴有些不理解，“鬱驍怎麽會在這裏出現？他跟這個人認識？他不會是在保護吧？”

傷疤男冷笑：“興許隻是湊巧。”他看著兩個人的背影，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先跟上看看。”

一直到薑初晴進了小區，鬱驍一直跟在的後。

薑初晴回頭問：“你也住在這個小區？”

鬱驍搖搖頭。

薑初晴問：“你剛才不是說回家嗎？”

鬱驍低低的應了一聲：“嗯。”

“什麽人啊。”薑初晴嘟囔了一句，轉進了樓道。

鬱驍抬起頭，看著樓道裏的燈一層一層的亮起，才摘下帽子，出了一張俊如神祗的容。

似是察覺到什麽一樣，他猛地回頭。

一雙淩厲的眼眸如躲在黑夜中的一匹野狼。

躲在暗的兩個人一驚，二猴本能的覺得自己的脖頸發涼，他手了，問傷疤男，“大哥，他不會發現我們了吧？”

傷疤男沉著臉不說話。

二猴又問：“要不我們先回去，等下次再找機會手？”

傷疤男呸了一聲：“還個屁手，惹上了鬱驍這匹狼，你是不是嫌自己的命太長了？”

二猴哭喪著臉問：“那怎麽辦？”

傷疤男看著不遠鬱驍的影，說道：“這活咱們做不了了，也不能繼續呆在這個地方了，收拾收拾東西，去別的地方。”

二猴：“啊，那田真真給我們的定金怎麽辦？”

傷疤男冷笑：“進了我們的腰包，自然沒有還回去的道理。”

········

捉拿兇手這件事進展的並不順利。

警察把債的跟到警局挨個排查了一遍，最後發現，所有的人都有不在場的證據。

甚至其中幾個人說道：“警，我們是要債的，又不是要命的，老太太死了對我們有什麽好啊，人活著我們才能要到錢啊，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我們怎麽可能去殺人呢，再說了，我們這一行，最忌諱的就是沾上人命了。”

小區太過破舊，本沒有監控。

而且小區的房客大多數都是年輕人，白天在小區甚至都看不到一個人。

更別說目擊證人了。

薑初晴卻不肯接，說：“我不相信那些人是無辜的，我媽媽生前沒有的罪過任何人，除了那些債的人，還會有誰？”

“是，確實他們是為了要錢，但是如果我媽媽是在反抗的過程中被他們失手殺死的呢？”

警也沒有辦法，隻能拿證據說事，安了幾句，就讓薑初晴回去了。

剛出警局，薑初晴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低頭看了一眼，是個陌生號碼，接了起來。

電話一接通，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就傳來過來：“薑小姐是嗎？我是張德寬。”

這個名字有點耳，似乎在哪裏聽說過，但是薑初晴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

“你好，請問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對方笑了一聲：“你母親的骨灰在我的手裏。”

薑初晴一愣，突然高聲道：“你說什麽？”

張德寬道：“這種事不需要說第二遍吧，薑小姐。”

薑初晴手攔住一輛出租車，“師傅，去火化場。”

今天是母親火化的日子，本想先來警局問一下況，然後再去火化場，當場告訴母親，殺人犯已經繩之以法，但是沒想到兇手沒有找到，自己母親的骨灰卻落到了別人的手裏。

到了火化場，薑初晴立刻去問工作人員。

一進辦公室，還沒發問，其中一名工作人員就走了上來，劈頭蓋臉的問：“你就是死者丁文麗的家屬吧？”

薑初晴愣了一下：“我是。”

對方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嗓門很大，“你們家到底得罪了什麽人呀，一群人就跟土匪似的，一進來就把骨灰給搶走了，我們的工作人員想攔著差點被打。”

薑初晴問：“所以，你們就把我媽媽的骨灰給他們了？”

對方一聽這話，馬上不樂意了，“什麽給？是他們搶的，而且，差點打傷了我們的師傅，這幸好沒事，如果有事，醫療費是要你出的。”

“我可去你的吧。”薑初晴罵道。

對方掐腰：“唉，你怎麽罵人呢？自己招惹了別人，死了都不得安生，怪不得兒都這麽沒教養。”

侮辱自己就算了，薑初晴哪裏得了別人侮辱自己的母親，猛地撲上去，就要撕爛那個中年婦的。

周圍的人多，立刻將攔了下來。

想到自己的母親慘死，現在還要被人侮辱，薑初晴一邊哭著一邊罵道：“我要投訴你們，我要告你們！”

那中年人也不是善茬，高聲嚷嚷著：“那你去投訴啊，你去告啊。”

手機在這個時候再次想起，薑初晴了把眼淚，拿著手機走出了辦公室，接起：“你們到底想要幹什麽？！”

對方不不慢的說道：“薑小姐，父債子還，父母的債你這個做兒的還，總沒錯吧？但是我們手裏總該有點把柄太好啊，聽說薑小姐人長得漂亮，還清這一千萬，應該不是問題吧？”

薑初晴：“一千萬？你怎麽不去搶？我爸爸當時借了還不到五百萬。”

張德寬說道：“薑小姐，你真是不當家不知道柴米油鹽貴啊，我們總要收點利息吧？”

薑初晴：“你們這麽做是違法的。”

張德寬道：“白紙黑字，我們簽訂了合同，如果薑小姐覺得我們違法，大可以告我們，不過我可以先提醒薑小姐你一句，這種司打起來，既費時又費錢費力，你母親的骨灰還等著土為安呢，你忍心讓你的母親死後都不得安寧嗎？”

薑初晴咬著牙罵道：“你們這群畜生！”

張德寬道：“我們沒有太多時間薑小姐，你自己好好想清楚。”

直到手機傳來嘟嘟的聲音，薑初晴整個人還在渾抖中。

原來，人的惡可以到底這種地步。

仰頭看著頭頂的天空。

電話中的男人說的沒錯，不能讓自己的母親，死後都不得安寧。

幾分鍾後，撥通了許念安的電話，努力控製著自己的緒，但是聲音卻嘶啞的厲害，說：“安安，上次你給我介紹的那個工作，還算數嗎？”

許念安忙道：“算數啊，你想通了對不對？不過，你聲音怎麽了？初晴，你是不是遇到什麽事了？”

“是我媽媽，我媽媽·····去世了。”

“什麽！”許念安大一聲，“怎麽可能，前幾天我才見過阿姨啊，初晴你現在在哪裏？我去找你。”

“不用了。”薑初晴搖搖頭，“我去找你，我想看一下你說的那份工作。”

許念安：“好，公司地址我會發到你的微信上。”

到達許念安所在的公司的時候已經接近中午了。

許念安拉著要先跟一起吃飯，兩個人來到了一家粥店，“你看看你，這次幾天不見，你又瘦了，對了，小千煜最近怎麽樣？一直在他爺爺哪裏嗎？”

薑初晴點點頭，“嗯，兩位老人幫了我不忙。”

許念安又問：“你真的不想把小千煜的世告訴霍定軒？”

“我答應過阿澤，千煜永遠都是他的孩子，而且。”薑初晴咬了咬，“當年那件事，我問過霍定軒一次，他沒承認。”

許念安氣憤的道：“霍定軒太過分了，為了自己的白月，還真是什麽話都敢說。”

薑初晴道：“算了，其實那天晚上，我也神誌不清，本沒有看清楚那個男人的臉。”

許念安說：“小千煜不就是最好的證據嗎？你看他長得多像霍定軒啊。”

服務員把菜端了上來，許念安停下了剛才的話題，說道，“最近一定沒有好好吃飯吧，多吃點。”

薑初晴看得出，許念安的日子也不好過，的眼圈紅紅的，不知道什麽時候，的哭過了，恐怕連這次工作的機會，都是費了很大氣力才為自己爭取過來的。

薑初晴心下激，以前還是薑家大小姐的時候，有多人上桿子結，現在就有多人，唯恐跟扯上任何關係。

隻有許念安，那時候不過是隨手幫了幾次，就記在了心裏。

許念安見薑初晴一直沒有筷子，抬頭問道：“怎麽了，不合胃口嗎？”

薑初晴笑著搖搖頭：“不是，就是想對你說一聲謝謝。”

許念安一愣，隨即笑道，“想謝我可以啊，多吃點。”

吃完午飯後，許念安帶著薑初晴了解了一下工作容，他們的珠寶公司剛剛立不久，打算新推出一款麵向年輕人的高中端首飾，現在正需要一個模特。

原本公司決定找明星代言的，但是公司預算有限，許念安就是抓住了這個點，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幫助薑初晴爭取到了這個工作機會。

好在薑初晴長得夠，也算堵住了某些人的。

這份工作，合同簽下來後，能有接近小十萬的收，但是薑初晴也必須聽從公司的安排，參加公司組織的相關宣傳活。

出了公司門口的時候，許念安說：“有時候可能會出錯，小千煜會不會不適應？”

薑初晴說：“不會，他跟爺爺很好。”

許念安點了點頭。

薑初晴回到家的時候，老太太正忙著給小千煜。

薑初晴問：“媽，千煜怎麽了？”

老太太道：“發燒了，剛才吐了，剛睡著。”

薑初晴放下手中的包就往臥室跑：“怎麽沒跟我說？”

老太太說：“知道你忙，就沒打擾你，你媽媽的事，怎麽樣了？”

薑初晴俯了小家夥的額頭，已經不燙了，稍微放心了下來，“警還在理。”

老太太歎了口氣，又看著小千煜說道：“剛吃了退燒藥，燒是退下去了，就怕一會兒又燒起來。”

薑初晴點點頭：“媽，您先去休息吧，我在這裏看著。”

小孩子上難，睡覺也淺，聽到聲音，睜開了眼睛，雙手過來，“媽媽，抱——”

“乖~”

半夜的時候，小千煜又燒了上去，高燒，三十九度。

兩個老人看著奄在薑初晴懷裏的小千煜，又想到自己剛剛離世的兒子，張羅著要帶著孩子去醫院。

薑初晴用手機好不容易才打到車，到了醫院又是一頓折騰。

直到掛上吊瓶的時候，窗外的天空，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薑初晴讓兩個老人先回家休息，自己一個人抱著小千煜，給小千煜拿水喝的時候，手中的手機再次響了起來。

接通後，電話的那頭傳來張德寬沉的聲音：“薑小姐，沒想到，你這麽年輕，就已經是孩子的媽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