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會診結束後，科室裏另一個中年男醫生私下跟季易城聊。

“季主任，說實話，這個病人收不收治沒多大意義，就怕萬一下不來手臺，家屬又不理解的話，惹一腥。”

季易城笑了笑，拍在他肩上，“我們治病救人，總不能還掂量利害關係吧，盡人事，聽天命。”

科室這邊安好，季易城便去了病房看病人，了解況。

沒想到，韋峰還在，看來，這件事他還真是上了心。

見季易城忙著，韋峰隻是等在門口，等人從病房出來，他才跟上去。

“阿城，這件事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昨天樂樂給我打電話，一通罵！”韋峰一臉有苦難言的樣子，言辭間好像甚是愧疚，“我也是一時心，想著幫個忙就當積善德了，卻忽略了你這邊的難。”

季易城角幾不可微地笑了笑，心裏卻鄙夷到極點。

一個人要多虛偽，才能當麵一套背後一套，還做得這麽好看？

若不是他火眼金睛，怕就要信了這話。

“叔叔，人已經住進來了，手方案也在商討之中，別的都不多說了，有一點我得跟您說明，拜托您跟家屬通到位。當然，我們醫院、科室，在手前也會跟家屬好好通下。”季易城轉過來，臉嚴肅。

韋峰連連點頭，也嚴肅起來，“什麽話，你盡管說。”

“說實話，手功率不高，跟我醫沒關係，醫生也是人，不是神——老人家上了手臺，能不能活著下來誰都不敢保證。這家人，我看著……”他意味深長地停頓了下，表也很微妙，“地的醫患關係如何，我有所耳聞，我不希到時候結果沒有達到家屬預期，他們做出一些過激行為。”

韋峰自然聽明白了，臉又微微尷尬，幾乎是拍脯保證：“這個是肯定的！我這朋友一家人講道理的，不是那種莽夫！”

季易城又想笑，講道理？他可是一點都沒看出來。

“行，別的不多說，您忙的話不用天天來醫院，人收了，我們一定會盡最大努力治療。”季易城把話代完，轉離開了。

韋峰轉，看著從病房出來的老友，一臉笑意：“醫生說了，手沒問題，你們放心吧！”

*

自從季易城接了這個病人，一同跟著擔心的，就不止科室裏的醫生了，韋樂天天也提心吊膽。

中午休息時，兩人通電話，韋樂問他：“手方案確定了嗎？”

“差不多了。”

“那家人，你見過沒有？對方是不是善茬兒啊？”

季易城是港城人，雖然普通話講的還算標準，但對這種帶著濃鬱地方特的用詞，還是陌生。

“善……什麽？”他頓了好幾秒，還是沒理解到。

韋樂一下子笑了，“善茬兒，意思就是好人，不那麽難纏的。”

季易城想著那家人的臉，又笑著，“嗯，看起來不像壞人。”

韋樂還是不放心，“總之你得小心一些，有什麽問題就給那個人打電話，讓他來理，你千萬不要幹預太多。”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