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季責的形象,已經完全被顛覆了。
趙良面對如此惡言,臉上也有些漲紅了,拳頭也攥了——到底還是年輕人,年輕氣盛。
估計要不是李長博還在這里,他當時就能撲上去,給季責一個拳頭嘗嘗什麼味。
付拾一憾的看了一眼李長博:這個時候,其實你就該假裝不在的。
李長博收到這個目,不由得有些無奈:相這麼久,這個眼神表達了什麼,實在是一眼就能明白。
他咳嗽一聲,面冷靜:“公堂之上,如此惡言,侮辱死者,拉下去打五個板子。”
趙良不好手,但是他可。
付拾一看著李長博,默默的比了個大拇哥:干得漂亮!
李長博微微一笑。
季責整個人都傻了。
王二祥一聽見這話,立刻就將季責拖下去了——怎麼看,他都有點拳掌的意思。
外頭很快傳來了慘聲。
崔備聽著,忍不住回手了自己的部。
這個小作,他怕人注意到,還格外的小心翼翼。
付拾一留意到,差點被逗笑了:怎麼說呢,這個崔郎君,就可的。
五個板子而已,打了其實也就是疼一疼,一會就能緩過來——跟小時候挨打一樣。但疼痛不只是來自于,最主要還是心靈。
被打完了的季責,明顯老實了很多。
而且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
當然,犧牲了季責一個,其他人倒是都明白一個道理:這是衙門,這是公堂,堂上坐的是縣令!縣令一句話,他們就很可能被打!
之前李長博那麼嚇唬,也沒見崔備等人那麼老實。
現在倒好,一時之間竟然有一種噤若寒蟬的既視。
付拾一心頭嘆:還是板子好使啊!怪不得有些縣令斷案,不分青紅皂白,先各打個十幾二十個板子再說!
李長博看向趙良:“你最了解周大娘,你覺得是什麼緣故?”
趙良遲疑了一下,說了句:“應該是想讓他賠點錢了事,不過,阿娘的確不喜歡他家,我們買過幾次糧食,每次都是表面看起來好,買回家一看,都是陳的。有一次的,還泡了水,一大團都發了霉。找他們,他們也不認賬。非說我們訛錢。”
“后來我們就沒再買過他們家的。隔壁那家掌柜的雖然兇些,可東西都不錯。有一次買了不好的米,回來找他,他也認賬。”
趙良眼眶微微泛紅:“阿娘就是想借著這個事,讓季掌柜賠點錢,我拿著這個錢,正好去說親。”
他垂下頭去:“我也是今天人上門才知道,阿娘給我說了個親事。連聘禮都談好了。錢差了一半,估計就是因為這個。”
而且如果不是今天人上門,他也不會想著過來找人。
隨著趙良說下去,眾人心里漸漸的都有點不是滋味。
但同時,一種憤怒和覺得季責活該的緒,也冒了出來。
周大娘走投無路,加上傷心,又或是覺得生病痛苦,想到了尋死,死之前,卻都還是在替小兒子打算。
這其中的意,只讓人覺得震撼而無力。
付拾一忍不住想:還是太差了,民生還是太差了。窮人還是太多了。
當然,周大娘這種訛人的方法雖然不可取,但好歹也不是隨便找了個人。多多也是因為季責自己做了孽。
不得不說,作為生意人,季責可是半點的道德底線都沒有,更不要說誠信。
他之所以敢這麼做,無非是料定了這些窮苦的人沒有那個膽量敢將他怎麼樣而已。就連吵架,都炒不過——誰讓他們窮呢?
這種做法,但凡是個有良心的人,都會覺得憤怒。
季責此時此刻,顯然也不想承認這個事,他張口就辯道:“這種事,難道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我可沒那麼做!我賣的糧食都是好糧食!”
一時之間,眾人都有點義憤填膺。
李長博的神倒是很平靜:“是不是,我想還有人知道。”
他看向了季責的那個小伙計。
小伙計面多多有些尷尬起來。
季責還想警告兩句,但李長博的眼睛一掃過來,他就老實了——畢竟部還疼著呢?
最后,小伙計大概也是想到了那個板子,小心翼翼的將這件事承認了:“是有的。通常這種時候,都是看人下菜,這種老婦人最好糊弄,就給他們次一等的。很多時候他們也看不出來——”
小伙計頓了頓, 補充一句:“也不是經常,偶爾有那種不好的米糧時候才是。”
他又看一眼季責,彌補一樣說了句:“不過我是真的不記得這個老婦人了。”
吳大新怪氣說了句:“當然不記得了,人那麼多,哪里能都記得?人家都不在你那買了,你的當然不記得了。”
當然,他也沒記得。這個事也不奇怪。畢竟每天那麼多顧客,哪能一個個都記得?
事到了這里,也算是徹底真相大白了。
崔備看了一眼季責,有點恨恨:“我怎麼就被你蒙騙了!”
他雖然抱怨,可更多也是怪自己,倒沒有怨天尤人的意思。
付拾一覺得這一點就很好——崔備是個有福氣的,這樣的格,以后的日子也會越來越好的。
李長博也就問佟大志:“既然如此,那你們兄弟二人就將尸帶回去?方才崔郎君說,那口棺材,可以送給你們,你們看——”
趙良立刻搖頭擺手,怪不好意思:“不用不用,棺材也很貴的。”
崔備小聲:“那我留著也不能再用啊——”
佟大志啞著嗓子跟崔備深深一拜:“多謝崔郎君。不過,棺材的錢,我們肯定是要給的。這件事,也給崔郎君添麻煩了。”
崔備連連擺手:“不用不用,我就做個好事積點德,希我老娘可千萬沒事!哎,也不知人去哪了——”
他一臉的憂愁,想起來這個事,就覺得心里跟了一塊石頭一樣。
趙良一愣:“崔郎君母親不見了?”
崔備垂頭喪氣:“嗯,跟你老娘差不多,長得也差不多——”
不然也不至于認錯了。
趙良小聲的說了一句:“我可能知道在哪。”
這句話一出,所有人都驚訝的瞪大眼睛:不會吧不會吧?居然這麼巧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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