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沒想到事會是這樣,一時之間都有些驚住了。
愿意為周大娘的確是做了對不起佟大志的事,所以佟大志這樣憎恨,而后周大娘的報復,都合合理。
可沒想到,周大娘卻是如此。
付拾一著肚子,心十分復雜:那麼問來了,這樣一個有母之心的人,真的會吊死在自己兒子門口,讓自己兒子再也抬不起頭來做人嗎?
以前或許付拾一還不敢確定答案。
可現在,著肚子里尚未出生的芃芃,付拾一卻能給出個確定的答案。
不會的。
當初周大娘做出那個決定,就已經知道會發生什麼。所以,就算黯然傷心,但也絕不至于如此報復。
而所有人到的震撼,遠遠沒有佟大志到的震撼來得多。
佟大志整個人,都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樣,那表既有茫然,又有驚愕和茫然,更多的,是難以接。
一個恨了那麼多年的人,忽然發現原來自己恨錯了。
不僅不應該恨,而且對方還對自己有恩——
這樣的事,大概誰攤上,都覺得難以接。
良久,佟大志看住淚眼婆娑的阮氏,開合,只氣若游地問出了幾個字:“真的?”
阮氏含淚點頭。
這樣的事,阮氏怎麼可能撒謊?
低聲道:“婆母不許我們告訴你。說這是贅的規矩,窮,你如果知道真相,心中必定難過,你又是個心的孩子,所以一定會想辦法接濟。可誰家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贅已是被人笑話,如果再接濟窮親戚,肯定被人笑話瞧不起。”
“而且,也影響你過正常日子。婆母說,你已經十分命苦,也該過點輕松日子。”
“這些年,我阿耶出于私心,到底也沒說。只吩咐我逢年過節去送些點心布匹,偶爾也塞點錢,正常走。”阮氏低頭,面上全是歉疚和害怕:“這個事怪我和阿耶,你怨我,打我幾下都行。就是別……”
看得出來,阮氏很重佟大志。
也很珍惜與佟大志之間的。
所以才會如此惶恐不安。
但阮掌柜當年的用意,也不難猜測:無非是怕佟大志只是為了錢才贅,想看看佟大志人品,又覺得,說出來,佟大志的確會掛心那頭,無法一心一意當阮家是自己家。
阮掌柜雖然是做買賣,不缺那一點錢。可他畢竟不是做慈善的。更何況為了自己獨——
佟大志好似緩過來一點,他看著阮氏不安的煎熬樣子,沉默著,卻手握住了阮氏的手:“本來也不怪你。你已經對我夠好了。也替我做了那麼多事——”
阮氏見佟大志這樣說,心里的不安這才稍微褪去一點,輕輕的松了一口氣。
抹了一把眼淚,輕聲道:“婆母的喪事,我們來辦。這件事的確是因我們而起,給大家添麻煩了。”
阮氏看一眼崔備等人,真心實意的對著他們行禮道歉:“這件事怪我們,是我們家的事,連累了大家,所以我們愿意賠償——”
李長博淡淡道:“無需如此。他們自己做錯了事。”
吳大新自己拋的尸,怪誰?
崔備自己不看清楚,又如此不謹慎,沖行事,也該長教訓。
唯獨季責……
季責自己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毫不猶豫開了口:“旁人不無辜,我卻是了連累。就算我沒挪尸,那我必然也會被人指指點點,進而影響生意。”
所以,潛臺詞就是:他要賠償。
付拾一忍不住想起了一句話:臉皮厚到一定程度,也等于是無敵。
季責就屬于天下無敵那種。
阮氏遲疑了一下,看一眼佟大志。
佟大志勉強打起神來,“應——”
李長博看了一眼季責,卻在這個時候打斷了佟大志的話:“大可不必。”
所有人微微一愣,下意識的看向了李長博。
季責更是有些惱怒:“李縣令,總不能我一個人損失吧?那又不是我老娘!”
李長博卻面不改,緩緩道:“這件事,無需賠償。畢竟,沒人發現尸在你家門口。也沒讓你生意到損失。”
頓了頓,他看一眼季責:“而且說不定這件事,還另有。”
季責面已經不太好看:“我倒要看看,還有什麼!”
付拾一覺, 季責快要出真面目了——現在的季責,可半點沒有那種翩翩風度的樣子!
而對于季責的憤怒,李長博本就不理會。
他只是看向了趙良:“周大娘既然從來都沒有和你兄長反目,離得也不遠,周大娘又去找過好幾次阮掌柜,應該清楚阮家在哪里吧?”
趙良雖然納悶為何李長博會問這麼一個淺顯問題,但仍舊是認真回答了:“這是自然。阿娘當然知道在哪里。之前阿兄去外地進貨,一走幾個月,每隔兩天,我阿娘都過來看一眼,生怕嫂子了委屈,被人欺負,或是遇到什麼事。”
“就是阿兄在,阿娘也會趁著趕集,悄悄過去看一眼。遠遠的看一眼,知道阿兄好不好。”
趙良神有些復雜:“阿娘一直跟我說,阿兄也過得不容易。”
佟大志的眼眶通紅。
而李長博聽見這番話,微微頷首,似笑非笑地環視一圈,最后目落在了季責上:“所以,明白為何還有了嗎?周大娘肯定不會走錯門。”
“而且那麼多鋪子,為啥偏偏選中了你家呢?”
這個問題,頓時就讓所有人都忍不住地有了幾分深思。
點出這一點疑之后,眾人都紛紛想到了一個可疑的地方:是啊,周大娘應該對鎮上都十分悉的,那不僅不存在走錯了地方,反而吊死在季責門口,就應該是有緣故的才對。
那麼,問題來了:這一切,究竟是為什麼呢?
所有人齊刷刷的看住了季責,探尋的目幾乎要在季責上燙出一個個的。
季責有些惱怒,不見斯文,惡聲惡氣的沖著趙良:“我哪知道你那個死老娘到底想干什麼?我又不認識!莫名其妙跑到我門口上吊,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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