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博的這個問題,季責也是明顯愣住。
在所有人的目中,季責最后給出的理由,明顯有點底氣不足:“那天發現有點臟,所以我了。至于磚石,那經常有人搬去坐,坐完了再搬回來。我也不好說什麼,過往的人歇歇腳罷了。”
這個理由吧,有點牽強了。
但季責卻越說越是理直氣壯。最后甚至還和問了句:“難道我不能灰嗎?”
那是他家的橫梁,自然是他想怎麼,就怎麼。
這一點,付拾一覺得,就算是李三郎也管不了這個事。
可惜,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李長博似笑非笑看著季責:“季掌柜是聰明人,到了這個時候,還不肯說真話嗎?有句話說得好,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季責卻沒有搖。
他依舊堅持道:“我沒有說謊。”
伙計也著聲音說了句:“就是閑來無事了,掌柜讓我,我懶,就了一橫梁,心想其他地方反正也看不見。那些磚是真的,就是過來過去的人歇歇腳,墊墊屁用。我們掌柜也是好心——”
“如果經常用來坐,那他們怕弄臟了裳,必定會清理干凈。可是上面青苔長得很好,只是曬干了而已。”李長博笑笑,將不對勁的地方點出來:“而且還有斷裂的。斷口十分新,青苔都沒長。近幾日也沒怎麼下雨,想來青苔就沒長起來。”
“還有,他說是他的,你卻說是你懶沒其他地方——”李長博心平氣和:“你們分明就是沒有串供好。”
他定定看住了那伙計:“季掌柜有錢,就算真查出來殺了人,他可以錢買命。你呢?作為幫兇,同樣是需償命的。而且,還陷害旁人——罪加一等。”
伙計畢竟是伙計。
不僅年輕,而且眼界和認知,都明顯的比不上季責。
因此被這麼一嚇唬,當時就出了恐慌來。
本比不上季責半點冷靜。
季責聲音終于沉下來,搶在伙計之前開了口:“李縣令,我們沒有殺人,您這樣說,怕是不妥吧?即便是您,我想也不能隨意誣陷我們。”
李長博卻指出一點:“他遲疑了。”
遲疑說明的確是害怕。
可若沒有殺人的人,怎會害怕?
付拾一也提醒了一句:“你們將尸掛在了吳大新家門口,什麼都做得很好,唯獨忘記將那些磚頭,還有掉落在路上的鞋子給擺在尸底下。”
“而且轉移尸過程中,想來季掌柜自認份高一等,所以并沒有親自手,只是在旁邊看著的吧?”
笑瞇瞇的看住小伙計:“拋尸的是誰?啊?你說是別人出的主意,那你能拿出證據嗎?人家要是不承認,你還能怎麼證明呢?讓我猜猜你把鞋子是怎麼理的——扔河里了?燒了?還是埋了?”
隨著付拾一一句句的話,那小伙計的臉,是變了又變。
更甚至,中間還忍不住的多看了季責好幾眼。
最后,付拾一又提起了鬼神之事:“人在做,天在看。你看吳家拋尸,損毀了尸,最后吳家下場多慘?那玉佩,你們真相信是無緣無故掉的嗎?早不掉,晚不掉,偏偏那時候掉了,還就被尸一直帶著——你們仔細想想?”
當下之人,敬畏鬼神。
尤其是這種惡有惡報的事,他們更是相信。
畢竟,許多遭報應的故事,流傳十分廣。口口相傳,幾乎變了一種約束。
本來空空提起,也不會有這麼好的效果。可是……偏偏這個玉佩,就很神奇。
要是付拾一聽見這話,肯定會想,這種事發生的概率不是很大嗎?挪尸的時候,難免用力,以及衫和糾纏。這種事,其實也不算稀奇的。
但是,小伙計和季責,顯然都沒有付拾一這樣的思路。
他們兩人,在聽見這話之后,面都是一變。
尤其是小伙計,簡直是面蒼白,冷汗直冒。
李長博和付拾一,也是老配合了,此時也冷聲道:“冤有頭,債有主,誰做了傷天害理的事,誰自然遭報應。”
不僅是季責和小伙計,吳大新也是臉慘白。
他跪坐下去,雙眼無神,眼眶通紅,良久啜泣出聲:“兒啊,是我對不住你啊! 要不是我鬼迷心竅,不想鬧大,怎麼會這樣?果然是人在做,天在看!是我們活該啊!”
他哭得既傷心,又懊惱。估計心中還會想:死的為什麼不是他?UU看書 www.uukanshu.com
付拾一估著,經過這件事,以后吳大新可能要變一個善良的人。
所以,即便吳大新哭得傷痛絕,付拾一和李長博,誰也沒有心的意思:畢竟,這樣解讀這件事,其實也沒病!
再說了,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擔后果,有病嗎?
當然沒病!
最先承不住心理力的,還是那個伙計。
伙計看一眼季責,抖著說了實話:“人不是我們殺的。我只是一開門,就看到了尸掛在門口,還有鞋子和磚頭散了一地。”
“我嚇得厲害,趕忙去問掌柜怎麼辦。掌柜說把尸掛到吳掌柜家門口去。這樣等人們發現,吳掌柜可就只能關門了。這樣鎮子上就剩下我們一家鋪子,以后生意本不擔心。”
伙計連連磕頭,頗有將頭磕破的意思:“掌柜的許諾給我一吊錢,讓我將事辦了,不許說出去!”
季責的心思,在大庭廣眾之下,被如此抖出來,一時之間有些惱怒。
他怒瞪伙計,卻本不承認是自己的主意:“分明就是你說的,讓我給你一吊錢!主意也是你出的!我也是一時鬼迷心竅,所以才聽了你的餿主意!”
付拾一聽著這話,鄭重其事地說了句:“鬼可真忙啊。”
天天迷完這個心竅,又去迷那個,最后還要去報復,可真是太忙了。
這些人,怎麼就這麼不讓鬼省心哦——
這句看似玩笑的話,猶如一個火辣辣的掌,重重的打在了幾個“鬼迷心竅”的人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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