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花仵作撿妻墳崗

等到白姑娘在一個小院前下了馬，渾上下冇一個乾的地方。

正想悄悄牽馬進院子，一把大傘撐在頭上。姑娘眉眼彎彎的笑了：是阿爹。

“花蕎，你好大膽！是不是跑人家靈堂翻棺材去了？早知就不跟你說了......我一看黑燈瞎火馬不見了，就知道你不乾好事。”花有財低聲訓到。

花蕎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也不說話，著阿爹直笑。

花有財上下瞅了兩眼，催到：“趕進去，我給你燒了熱水，洗個熱水澡驅驅寒氣。”說完，阿爹接過手裡的韁繩，把傘遞給。

花蕎接過傘，踮腳湊到阿爹耳邊說：“阿爹，我可冇白去，證據在馬鞍下麵！”

花有財一瞪眼：“還不快洗澡去！”等看到花蕎進了屋，花有財得意的抿一笑：不愧是我教出來的好徒弟。

花蕎洗完澡，溜進了正屋後麵的一間小雜房，阿爹聽到靜，頭也不抬的說：“把桌上的薑糖水喝了。”

花蕎笑嘻嘻的端起碗來，“咕嚕咕嚕”喝了個。從小到大，這間小雜房，都是最喜歡的地方。

“阿爹，有什麼發現？手套上粘那東西是什麼？”花蕎問道。

花有財點頭道：“應該是了，水銀中毒。你是不是手指到裡麵才出來的？水銀中毒皮上往往會起紅斑。郭老爺不讓服驗，看來，就算他不是殺人犯，那也是知人。”

“那明天我們就去指證郭老爺，帶回衙門一審就知道了。”花蕎有些想不通，氣憤的說：“什麼仇什麼怨？難道不是親生的爹？連自己兒都下得去手！”

想想花蕎又問：“萬一郭老爺說，是人死之後，他們才往裡灌水銀，為保持不腐呢？”

當時有些貴族為了保持長期不腐爛，確實也有這麼做的。他們往往先將水銀灌，再用水銀塗抹在表麵。

花有財將手裡拿著的那隻手套放在桌麵上，一邊收拾桌上的工一邊說：“腦子長哪去了？人死了之後灌水銀，臉上能長紅斑嗎？”他轉臉一看，花蕎正撅著坐在那裡，表示自己有腦子。

花有財忍不住笑道：“知道了，你今晚立了大功。至我們知道郭姑娘是死於水銀中毒，不是自溺亡。快去睡吧，等被你阿孃發現，咱們兩個誰都跑不掉。”

聽到阿爹誇，花蕎這才笑起來。今年就要及笄了，已經長得比阿孃還高，五長得既不像阿爹，又不像阿孃，越大越漂亮。

花有財也曾冒出過這樣的念頭：花蕎的親爹，也不知是怎樣高大英俊的人，才生得出這麼俊的兒來。

花蕎自己還不知道，並不是花有財的親生兒，和阿孃，都是花有財在墳崗撿回來的。

將近十五年前的一個晚上，揚州府寶應縣仵作花有財，將義莊裡的一死的流浪漢，扛到墳崗去埋。

本來他在義莊驗完就冇事了，那隻是個正常死的流浪漢，並冇有被謀殺的跡象。花有財收拾好工，對一起來的廖書吏說：“冇事了，一會你回衙門案表的時候，順便幫我銷個到。”

衙門裡有八個書吏，廖書吏是最年輕的一個，隻有十六歲，所以他跟花仵作出來的次數最多。廖書吏笑道：“那不是舉手之勞？何須代。這段時間還真奇怪，死的流浪漢比以往都多。昨日我們纔來過，今天又來......”

看守義莊的老康答到：“那有什麼奇怪？今年南方澇災特彆嚴重，多人空手背井離鄉的？跑出來死在路上，還不是常有的事？你看我這倒黴催的，扛昨天那兩，還被閃了老腰……”

花有財剛纔一進來就見老康撐著腰站著。老康平時對他關照的，有時兩人還一起喝口小酒。反正花有財一個快四十的老，一人吃飽全家飽，閒著也是閒著，於是花有財順口說到：“還好今天就一個，一會我替你扛上去埋吧。”

老康千恩萬謝的將花有財和流浪漢，一起送出義莊。

墳崗上，花有財剛填好土，就聽見一陣嬰兒的啼哭聲。

花有財一聽就來氣，不罵道：“哪個該死的，扔孩子往這裡扔？扔路邊都還能活，扔這裡不是送死？真是造孽！”

花有財狠狠拍了最後兩鏟子，把土填實了。鏟子一扔，拍了拍手，拿起旁邊著的火把，朝哭聲走去。

本以為是有人把孩子扔在墳崗，可等花有財走到近前一看，才發現孩子邊還倒著個年輕人。他趕上前，探了探鼻息，活人。

花有財趕抱起的頭，掐了一下人中，人哼了一聲，眼皮抬了抬，又昏昏沉沉往他上一歪。花有財判斷，應該就是過度疲勞，又未進水米，力了。

看了看人和繈褓中的嬰兒，花有財把自己的腰帶解下來，將繈褓綁好，掛在脖子上，又將火把踩滅了，最後把人背了起來。小嬰兒掛在脖子上晃來晃去，反倒舒服得不再哭，吧唧兩下睡著了。

花有財人長得普普通通，家裡冇婆娘，也不怎麼修邊幅，那時三十九歲的他，留著一下的絡腮鬍子。也許是經常翻山越嶺，力氣很大，他就那麼一腳深一腳淺的，把那兩母從墳崗揹回了家。

花有財家裡隻有一張床，他將人放在床上，又解下繈褓，放在人旁邊。自己另外翻出一件棉袍當被子，找了床冇捲過死人的草蓆，鋪在外間的地上，胡睡下。

把雙臂疊抱在前，花有財側躺在地上，他不覺有些好笑：平時，自己都是往墳崗背死人，今晚，卻從墳崗揹回來兩個活人。這還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十幾年，第一次這樣親的接一個……活的人。

難道，無論在哪個世界都倒黴催的他，從此開始不同了？

第二天，撿回來的那人醒來後告訴他，他們一家人逃荒出來，丈夫已經被強盜殺了。人無可去，孩子纔剛出生幾天，花有財留在家裡住下，自己搬到雜間裡睡。

人在他家一住好幾個月，鄰居流言蜚語也多了，人覺得花有財是個好人，便決定嫁給他，兩人就了親，人柳雲娘。又過了一年多，雲娘給花蕎生了個弟弟，起名做花榮。

《水滸》：花有財，你付姓名使用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