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玄人雨中補缺

白姑娘剛把棺材板蓋好，拍拍手，正想好好口氣。

這時忽然聽到外麵傳來一陣人聲：“到了、到了......阿虎、阿龍，你們帶人先進去看看裡麵什麼況。李婆子，你若誆我，看我回去不剝你的皮……”

“老爺，我可不是瞎說，我和春兒剛纔都看得真真的，姑娘白白的，頭上還披著白紗，從棺材裡麵爬出來，還對著我們笑！”李婆子越想越真。春兒腦子裡現在隻有那個白影子，哪還想得出笑冇笑？隻管不住點頭。

阿龍、阿虎聽得頭皮發麻，他們是會些拳腳功夫，可那是打人的，打鬼估計起不了什麼作用。可東家老爺去，也不能不去啊！兩人對視一眼，回頭手一招，七八個和他們一樣嚇破了膽的家丁，戰戰兢兢就要走進靈堂。

外邊幾個人拿著哨棒要進來了，可裡麵扮鬼的白姑娘還冇走呢！

忽然，從屋頂上滾下一片瓦來，“啪”的一聲掉在地上摔了個碎。嚇得阿龍、阿虎幾個魂飛魄散，哪還敢往靈堂裡走？全都哭爹喊娘、抱頭鼠竄。就算是站的老遠的郭老爺，也驚得拽著旁邊人的道袍袖子，往後跑了十好幾步。

靈堂裡麵的白姑娘暗道：天助我也！得了這個時間，趕把燭臺、長明燈都原樣放回供桌，還不忘朝郭輕塵的靈牌雙手合十拜了拜，抓起剛纔丟在地上的白紗，朝後窗跑去。

白姑孃的馬，就係在彆院的後牆外，姑娘看上去並不會輕功，可牆中間早被進來之前，就掏出一塊牆磚，開了一個口子正好搭腳。隻見腳往口子裡一塞，利落的翻過牆去，順手將證塞在馬鞍子下麵乾燥的地方。

姑娘上馬，藉著夜雨幕，一溜煙跑了。

前腳剛走，後腳就來了一位玄男子，那男子歪頭看了看牆上那個搭腳的口子，低頭找了找，彎腰在牆角撿起被姑娘挖出來的那塊磚，塞回牆上的口子裡。

又走到上馬的地方，泥水中，躺著一個白的小東西很顯眼，他用兩修長的手指，嫌棄的拈起那隻白手套。

他剛纔在屋頂上，見那姑娘將這白布做的東西套在手上的。五個白手指，看上去就像那姑孃的小手掌。

他出一口好看的白牙，輕輕笑道：“心大意。”

玄男子將沾了泥水的手套甩了甩，又掏出一塊手帕將就包著，才揣進懷裡。隨後，形一晃，自己也遁雨幕之中不見了。

靈堂外麵，一群人等了好久都冇有靜，除了地上那塊碎瓦，也冇見再掉下什麼來。大家才重新聚攏起來。阿龍、阿虎召集了家丁，個個雙手握棒，壯起膽子往裡走。

又過了一會兒，阿龍才跑出來回報：“老爺，靈堂裡一切如常，大姑娘......也還好好的躺在棺材裡。”阿龍覺推開棺材那一瞬間，自己已經死了一回，他的魂魄這時纔剛剛回到裡。

郭老爺聽了也鬆了口氣，這纔敢帶著人邁步往靈堂裡走。剛纔那麼一驚一乍一跑，就算撐著傘，渾也都了，正煩躁得很。邊走邊罵後麵的李婆子：

“老貨！做不得一點事，守個靈搞出這麼多事來，大風大雨害我們一班人跑恁遠的路，回去你就收拾東西，滾回鄉下去......”

和郭老爺一起來的，還有位縣衙裡專管道法的訓，這位錢訓雖然隻是縣衙裡領俸祿的小吏，可他名氣並不小。

寶應縣求雨鎮河、祈福開，樣樣都靠他。平時有空也幫人驅鬼請神做法事，賺點外快，反正號稱無所不能。

來之前，郭老爺怕靈堂裡真有不乾淨的東西，便急急忙忙把錢訓也請來。他想，有錢訓在，萬一真是自己閨詐了，也好將臟東西鎮住。

剛纔錢訓跟著郭老爺一起狼狽逃竄，實在是丟麵子，好在個個隻管自己逃命，冇人顧得上看他，他也就裝作冇這回事一般。

錢訓進了靈堂，滿臉肅，煞有介事的結了一個手印，出背上揹著的雷劈桃木劍，先圍著棺材走了一圈，又在靈位跟前比劃了一下，最後在棺材的四個角了四麵鎮魂幡。

最後，錢訓口中唸唸有詞，在靈牌前麵，用雷劈桃木劍前後左右比劃了幾下，這才收了勢。

他笑著回頭對郭老爺說：“郭老爺，並非詐，許是下人看花了眼。不過，頭七日恐遊魂心有不甘，常常會出來鬨事。小道已經布好法陣，將棺材裡的魂魄鎮住，不敢出來擾生人了。

您放心，等頭七那日，我親自來替郭姑娘做場法事，送姑娘一程。塵歸塵、土歸土，郭府就什麼事也冇有了。”

郭老爺一聽“心有不甘”四字，眉心猛的跳了兩下，忙對錢訓激的點頭說到：“那就好，那就好......有勞訓了。回去，我就讓人將法酬雙倍奉上，還請訓笑納。”

“好說，好說。”錢訓笑回道。兩人相互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正要離開靈堂，你說邪不邪門？一陣大風吹過，供桌上的靈牌又“啪”的一聲倒下來，把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

春兒捂著臉尖到：“來了，姑娘又來了！”

這回大家得連跑都忘記了，全都定在原地。可除了這聲響，再冇有彆的靜。大家都往發出聲響的供桌上，這才發現隻是靈牌被吹倒了。

郭老爺惱怒，揚手就是一板拍在春兒頭上，罵道：“蠢貨！剛纔你們就是被它嚇這樣的？”

雖說隻是虛驚一場，可人人都覺靈堂裡忽然氣森森，誰都不願在此多流連，跟著郭老爺、錢訓快步出了靈堂。

走在後麵的阿虎，扶起姑孃的靈牌，他突然冒出一冷汗：若剛纔也是靈牌倒下，嚇走李婆子和春兒，那......是誰把靈牌扶起來的？

阿虎趕雙手合十，對著姑孃的靈牌鞠了三個躬：

“姑娘啊，冤有頭債有主，小人不知道是誰害了您，您可不要錯怪小人啊！”

這正是：

詐隻因怨氣濃，

親爹瞞真疑點重。

素手靈堂巧取證，

不知雨中曾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