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瑞斯,是萬年前的毀滅之中唯一留下來的獨屬于鮫人的生存區域,當時剩余鮫人里的第一任王掌控。
海瑞斯有一扇與外界相通的門,決定著所有生活于其中的鮫人能否自由離開其區域範圍。而這扇門,往往只有每一任鮫人族里脈最純的人才能繼承。
門的接儀式是下一任繼承人將門完全推開。而完全將大門推開,就意味著海瑞斯將由推門的人完全掌控。
余初只把門推開了一條,還沒有完全獲得控制門的資格。但所有人都知道,門一旦被推開,前面數任推門人的記憶都會得到繼承。
而上一任推門人,是余初的父王,一個死于叛之中的王上。
他的記憶里,應該清晰地印下了那日死之時,斬殺他的仇人的臉。
余初也確實已經看到了那些記憶。看到了從沒見過面的媽媽,就如陸毀開始告訴的,真的是一個很溫的人。
只是可惜,在那段記憶里,所佔的場景之又,唯二刻苦銘心的兩次,就是封後大典的那一次,人滿眼的慕。以及,第一次叛,生產完後,已經涼的尸。
還看到了祭司,叛黨里的掩護者。也看到了陸毀。只是當時記憶里一模一樣的臉,對比之現在,卻像是完全不一樣的兩個人。
那時的他是一個笑面虎,上對王兄端莊,下對侍衛,緒親王的名號傳出去,人人都要夸他一聲好。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好人,在最後第二次的叛時,卻將刀毫不猶豫揮向了王座上坐著的親大哥。
他就是的殺父仇人,也是指使下屬,害死了母親的兇手。
可他也是幫復甦脈,讓知道了這一切的人。
而現在,有意想要安兩邊的狀況,所以刻意裝傻不拆穿祭司那些人迫切地想要回到塞納羅不過是想找機會下手的心思。因為他們都害怕,門一旦被完全推開,海瑞斯就會為的所有。
可現在,一切都被陸毀破壞了。
不知道為什麼他會猜到已經推開了門,明明得到的記憶里,推門人的傳承到上一任王死後就戛然而止,這中間,陸毀也沒有為新的推門人。
但也沒有時間過多地去糾結這些了。
真相被毫不猶豫說出,果不其然,原本還勉強給余初一點面子的祭司等人此時說翻臉就翻臉。
“嗖!”
一道刃迎面襲來,在周圍數道呼聲中,余初手中長/槍揮。利刃被打飛,下一秒,戰火再次燃燒席卷。
“鐺——”
槍與刃面的劇烈相撞,火星迸發間,四周的槍炮電也隨之倒映在了余初金的瞳眸中。
推開門後繼承的那份記憶里,有著上一任王上對臣子深深的不甘與怨恨。而當看到母親了無生機的臉時,的心里也抑著親人被殘害的怒火。
無數的復雜緒在心頭織,余初最開始險些被那沖破理智,而當罪魁禍首此刻就在眼前,藍的長/槍映著寒破空劈下,不浪形迅速一轉,槍頭直朝對方面門。
“鏘!”
攻勢再一次被抵擋,余初手腕翻下,藍的機甲與黑機甲間距離驟然近。看著面前殺意彌漫,一心想要取命的人,沉著聲︰
“鮫人是不可能再回到以往的輝煌了的,萬年前險些覆滅全族的災難你知道嗎,那就是宇畝的規則,也是警告!這是歷代推門人一直延傳下來的訊息!”
不會有永恆的鼎盛,巔峰過後必是衰落,鮫人一族有著上天給予的特殊厚,卻又因為這份厚而險些被滅族。
藍的機甲再度被擊退,余初的余看到下面戰場的慘烈,眸間的金愈發濃郁。然而黑的機甲殺招不停,陸毀好像毫沒有把的話聽到耳朵里,他提著刃劍,再度朝攻來。
“你到底想干什麼,如果你真的為你的臣民著想,就不應該讓他們再繼續下去!”
已經有那麼多無辜的命被填進了這場本爭論不出結果的戰爭里,再繼續下去也頂多就是讓更多的人喪失命。
而最關鍵的是,不知道為什麼,明明知道眼前的人就是挑起這一切的禍端,也很清楚對方就是害死親人的罪魁禍首,可之前他幫過的那些畫面浮現在腦海,再加上脈復甦帶來的影響,竟讓不自覺對他產生異種揮之不去的親近。
這是第一次的行為舉止被外界因素所嚴重影響,明明可以在剛剛就直接拿下陸毀的。
如果能下殺手。
余初咬牙,再一次迫自己擺那阻礙發揮的緒,陸毀卻在這時猛地靠近,迅速反應過來一個下腰躲開那砍來的刃劍,卻在與那黑機甲錯開時,
“可我,本來就想讓他們死啊”
余初的思緒停止,轉過頭。
“他們的野心已經完全蒙蔽他們的雙眼,就像那些瘋魔的人類一樣,極端的思想,注定要被剿滅,而我,只是推波助瀾的一部分。”
□□再度被利刃挑開,駕駛室的屏上,映在上面的黑機甲孤獨而又凜冽。
他說︰“別把你那可笑的同心用在不該用的地方。”
陸毀眼中的藍漸漸退去,淺淡的雙眸此刻只余無盡的幽深,“下了這麼久的棋,在這棋局之中,我比誰都清楚這里面誰才是真正的無辜者。”
他好像一個獨自行走在沙漠的旅行者,孤一人,在看不見盡頭的世界踽踽獨行。
而如今,他終于到達了目的地。
……
……
陸毀最早擁有的記憶,是一歲不到時,他的母親因為被婢推倒,意外手致使懷里的他直接摔向了地,頭磕在桌角流不止的那次。
之所以對那次印象深刻,是因為對于年的他來說,那一次的傷實在是刻骨銘心,大概是那種即便他之後已經年,回想起來還是會覺得額角作痛的程度。
他的母親是一個沒有摻帶任何王族脈,背後也沒有任何勢力背景,只是個清掃宮殿的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低等鮫人。卻因為王上的一次醉酒,恰逢其時的經過,懷上了他。
陸毀一直覺得,就是因為自己的出生,他的母親才會遭那麼多的不幸,甚至于最後在雪夜孤慘死。
他是一個煞星。
在鮫人族,除了已定的實力族群,只剩下脈,是衡量一個人是否能到平等待遇的砝碼。
而眾所周知,現任的王上在治理國家方面確實能力突出,但卻在管理自己的下半時,仿佛一個沒有思想的牲畜隨時都可以發/。而他的母親就很不幸被迫為了其中的一個被發泄者。
他無數次惡心怨恨著自己里為什麼會流著那個男人的鮮,卻又在母親終日的淚水中,咬了牙關跪到他的面前卑微乞求。
那時的他,擁有著和那個男人一樣,也就是當時整個鮫人族里最純淨的鮫人脈。
說來可笑,那些王權貴族們費盡心思想要制造的高等脈的鮫人,卻沒想到竟然會以這樣戲劇的方式從一個小小婢的肚子里誕生。
但是母親不允許他將脈的這件事隨便告訴別人。
因為一個區區婢的孩子,有著那樣的脈,必定會在還沒長起來之前就被那些嫉妒的人暗殺。
于是在他之後的三年里,多是靠著裝傻,用自己夠厚的臉皮向那個男人哀求才跟著母親一起在那吃人的宮中勉強存活了下來。
可即便是那樣,在他四歲的那年,他的母親還是拋下了他撒手人寰,他徹徹底底為了沒有人的孤兒。
一個沒有人注意,不被父親所喜的孩子,他在深宮中會有怎樣的結局?
陸毀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的母親死在新王後被冊封的那個雪夜,是因為那場晚宴,他才會在空的宮中找不到能夠救母親的人,眼睜睜看著斷氣。
這樣而產生報復的心思確實出現得無理取鬧甚至令人作嘔。可是年的他孤一人,在這個世上也沒有任何可以讓他所留的。
所以,在那天王後出宮返程的路上,一個自不量力的小子躲在暗,謀劃著一場異想天開的刺殺。
最後的結果自然是以被王後邊的侍衛逮住重傷而收場。
但唯一不樣的,是那個一華麗的人屏退眾人,親自走到他的面前蹲下,貴的手輕輕著他的頭。聲問他︰“剛剛是在和我做游戲嗎?侍衛一定把你弄疼了吧?別怕。”
那是他寒冬里收獲的第一份溫暖。那位王後,不會像其他人一樣罵他賤種,反而即便居高位,也依舊和善地對待邊的每一個人。
知道他沒有了母親,一個人瘦骨嶙峋活像皮包骨,便下了命令,把他要來在邊做了下屬,帶在邊時常照顧。
他何其有幸,能在冷夜里可以在溫暖的絨被里,沒有,也不用再擔心壞心眼的人故意襲欺負,可以沉沉地做一個安穩的夢。
真的是一個很麗的人。
會經常親自帶著食喂養宮那些被棄,只能躲在荒廢的地方艱難求生的小。也會在有婢在背後故意說壞話時,被逮了個正著而只是淡笑一聲放人離開。
的眼里好像一直都是那樣平和的一片,從未對著誰發過脾氣,也從不會為了權利寵而主爭來斗去。
善意地對待周圍的人,不求回報。以至于那時候他覺得那樣好的人,做了那個男人的王後,簡直就像高空上的明星被玷污,他越發覺得他惡心了。
可就是他惡心的男人,卻著星河全心全意的喜。
他時常能站在窗外看到王後對著鏡子發呆,偶爾手指拂上眉梢,苦一笑。
而好像從他被帶到宮中後,就一次也沒見那個男人來過,,也從沒主出去找過。
這一切的轉折點是在他來到宮中的一月後,王後被查出懷了兩個月的孕。
“你要有妹妹了,以後,就有別的小朋友可以跟你一起玩了,你也不會那麼寂寞。”輕輕地著他的臉,手小心地放在肚子上,表溫。
那時的他沒有去糾結為什麼王後能篤定肚子里懷的是一個妹妹,可是他心依舊欣喜若狂。因為無論是弟弟還是妹妹,他都一定會竭盡全力去保護,他要當哥哥了。
無盡的喜悅每時每刻都在他的眉間顯現,那時不過兩個月還沒有顯懷,卻能經常看到一個不過五歲大的小子時時伏在王後的肚間小聲呢喃期待著見到妹妹的那一天。
鮫人族的規矩,王後懷孕,則不能再踏出宮門,同時的,邊也不能有男鮫人。
包括他。
但那時的王後對他很寵,知道他滿心滿眼都是未來的妹妹,就悄悄的私底下給他放了行探,這件事並沒有多的人知道。
“可真能鬧騰啊。”了自己因為胎被踫到的耳朵,男孩笑彎的眼里都是星。
人也滿臉的笑意,自從知道肚子里有了一個小生命,開始更加熱生活,床頭桌上都是給未來小寶寶制的各種小玩意兒。
但很可惜,還沒有親手把那些東西到寶寶的手上,就在那場叛中,再也沒了氣息。
他到最後也沒能見上一面。
一個沒權沒勢的賤種,唯一護他的王後離世,他又回到了最開始的生活。他被那群侍衛拳打腳踢著扔出宮門,可沒有人知道,他的掙扎只是為了再看一眼。
王後薨了,王宮外掛起了白綾,有多人為了在那天哭紅雙眼,陸毀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大概真的是一個煞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