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黑了,寧遠才回到莊子。
李桐正靠在炕上,拿著本書,似看非看的胡思想,聽說寧遠回來了,扔了書,急忙穿鞋迎出來,剛掀起簾子,正迎上手要掀簾子的寧遠。
寧遠渾寒氣,眼睛卻亮閃的出奇,見李桐迎出來,手抱起,連轉了幾圈,“媳婦兒,我回來了!”
“快放下!”李桐被他轉的頭暈,“什麼事這麼高興?吃飯了沒有?你服了。”
“連中午飯都沒吃!快讓人擺飯。”寧遠聲音高昂,一邊說,一邊甩了斗蓬,又一把扯腰帶,再扯下長衫,甩了鞋子,“我去洗一洗,一的汗,有好事兒,回來再跟你說!”
李桐看著簡直有些雀躍的寧遠,什麼事能讓他這麼高興?太子?
綠梅和水蓮不用李桐吩咐,急忙傳飯的傳飯,拿服的拿服。
寧遠進去出來的很快,小悠帶著幾個婆子剛提了幾個大食盒進來,寧遠已經散著頭發出來。
“我看中午和晚上撤下去的飯菜都沒怎麼,就做了幾樣夫人吃的。”小悠打開手里的提盒,先擺了幾樣小菜在李桐面前。
“沒怎麼?沒胃口?生病了?累的?”寧遠忙探過來,仔細打量李桐的臉。
“好好兒的,在屋里坐著一整天,哪能吃多,我本來胃口就小。”李桐拿起碗給寧遠盛湯,“先喝碗湯驅驅寒氣,到底什麼事這麼高興?”
“好事兒!正好,陪我吃點,一個人吃飯沒意思。”寧遠示意李桐,李桐嗯了一聲,盛了小半碗飯。
見小悠帶著廚房幾個婆子退了出去,寧遠眉梢上都掛著笑,放下碗,興道:“昨天晚上,是崔信親自過來的。”
寧遠將顧大爺到玉墨,找事不,去買蒙汗藥的事說了,“……那條巷子是凈了不能進宮,或是犯了事什麼的,從宮里出來的侍們聚集的地方,聽說那里居然有蒙汗藥賣,崔信就留了心,打著皇城司的招牌過去看看,結果,做賊的都心虛,一聽皇城司,嚇的跳窗戶就跑,他不跑還沒事,一跑……”
寧遠笑的十分愉快,“就給崔信捉了個活的,帶回去一審,剛了兩鞭子,就全待了,說是太子邊的黃錦兒,曾經找他買過斷腸草,就在周貴妃死前兩天,后來聽說周貴妃中毒死了,他越想越怕,可他是個閹人,不敢也不想離開京城,就搬到那條巷子里,一來大家都是閹人,不顯眼,二來,那條巷子里消息靈通,沒想到,巧中巧,讓顧思賢這灘爛污泥把他給翻出來了。”
李桐聽呆了,這可真是……天網恢恢。
“太子這個蠢貨,肆無忌憚,膽大包天,放著這個閹人不管,還留黃錦兒一直在邊侍候!”提到太子,寧遠鄙夷的不能再鄙夷了。
“黃錦兒在外頭有個相好的,正打的火熱,這相好的有把柄在崔信手里,今天趕回城里,就讓這人把黃錦兒出來,把黃錦兒誆到金水橋,設了個局,一打一鬧,把黃錦兒進金水橋,這大冬天的,掉進河里沒有活路是常事,太子肯定以為黃錦兒淹死了。”
“黃錦兒招了?”
“招了,我拿到供狀,連人帶口供,一起送進了寶箓宮,就回來了。”寧遠的笑容里著說不出的味兒。
“長公主收了?”李桐有些意外,幾乎同時,就知道也只能這樣,只是,長公主只怕要氣壞了,寧遠撥出這麼大一堆旺炭,一腦塞進了懷里。
“只能收了,不然還能怎麼樣?”寧遠神愉快,“這是們林家的丑事,我這是顧著的臉面,不但收了,還得謝我呢。”
“長公主謝你了?”李桐這回真驚訝了。
“沒。”寧遠有些悻悻然,“那只猞猁,我看臉不好,趕走了,犯不著替別人當池魚。”
“明天回去吧,我去一趟寶箓宮。”李桐想著福安長公主,這會兒,肯定想和說說話兒。
“咱們剛親!剛到莊子里,你去寶箓宮干什麼?用不著,放心吧,有地方發脾氣,朝里那麼多,有的是發脾氣的地方。”看寧遠那樣子,對福安長公主生氣這件事,十分的喜聞樂見。
李桐斜著他,似是而非的哼了一聲。
不回就不回吧,長公主現在不比從前,從前和發通脾氣,對長公主來說,事就過去了,可現在,出了這樣的事,發場脾氣就過去是不可能了,得解決這件事。
…………
顧大爺沒買到藥,只能站在藥鋪對面,干瞪眼看著囂張的玉墨在藥鋪里進進出出。看了兩天,一群打鬧的孩子突然提醒了顧大爺,這個玉墨,生過一個孩子,那孩子現在在哪兒?對了,聽說在姜家祠堂里養著。
顧大爺興的深一腳淺一腳往姜家祠堂奔。等他拿了的孩子,他就不信不就范!
自從綏寧伯府連兒沒了,姜家祠堂沒了綏寧伯這一支雖然潦倒無比,卻尊貴依舊的支撐,失去了那一份來自皇家的無上榮耀,原本十分威嚴的姜家祠堂,好象一下子就灰敗無比了。
姜家祠堂門半開著,一群孩子把門一會兒推開,一會兒關上,尖聲笑鬧,正玩的開心。
顧大爺在孩子群中左躲右閃,推門進了祠堂,祠堂里除了打鬧玩耍的孩子,沒有其它人,顧大爺一路往里,連進了兩三重門,祠堂最后面的一間矮屋門前,兩個骯的沒人樣的小孩子,腰間各系著一繩子,系在柱子上。
其實本不用系,兩個孩子呆呆木木,一個兩眼呆直的吃著手,一個蜷一團,好象睡著了。
顧大爺擰著眉頭,有幾分厭惡,又有幾分憐憫的看著兩個孩子,這肯定就是姜煥璋那兩個兒子了,一個是玉墨生的,一個是他妹妹顧氏生的。
想到妹妹,顧大爺有幾分恍惚,妹妹?這兩個字,好象非常非常久遠了,現在怎麼樣了?顧大爺努力想了半天,竟然一點兒也沒想起來,只約約記得,好象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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