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娘子誤會了。”彭一針看出曹氏的意思,笑了笑,他似乎下定什麼決心,沉默一刻說道,“這件事的確不是一件簡單的假藥事件,不過,顧娘子安心,令千金並冇有涉及其中,當然,要非說涉及的話,就是令千金做了我捉魚的餌而已,這個也是我事後才告訴的,事是這樣的……”
平縣有一個數一數二的大戶孫不才,孫不才妻子早亡,隻留下一個兒子,因為家裡有錢,又隻有這一個寶貝兒子,不免被養的慣,長到十五六歲,除了遛狗鬥吃喝玩樂什麼都不會,而孫不才又得了病,臨死之前將兒子以及家業托付給自己的大舅子。
“這個大舅子就是周掌櫃?”顧十八娘問道。
彭一針點點頭,接著說道:“對,他原是徐州府鄉下一個落第的秀才,大金打過來時失了家業,隻帶著兒逃了出來,投奔到孫家來,做個帳房先生。”
“那後來他奪了孫家的財產?”顧十八娘問道。
彭一針麵又浮現激憤,“這個挨千刀的忘恩負義的賊,跟外人設局騙了大公子,自己攜孫家的財產跑了,大公子走投無路…”
說到這裡曹氏和顧十八娘都默然,不知人間愁苦艱難的富家公子,突然遭遇家業鉅變,死了也許比活著更容易些。
“那就冇府的人過問?”曹氏歎了口氣道。
“你們不知道,那狗東西做事詐,設的局竟是天無,我千尋萬尋直到福州找到當時那個貨商,併發誓絕不告追究,人纔將事原委告訴我……可憐大公子一死,族人隻顧得分隔房產宅地,哪有人想著冤不冤…..”彭一針說道這裡雙眼發紅,聲音哽咽。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顧十八娘喃喃道。
曹氏也歎了口氣,想到那孫公子無父母兄弟照應,自己又是個不更事的,守著那麼大家財,哪個不眼紅呢,可是這個做舅舅的來謀外甥的家財,也太心狠了。
“孫老爺大爺在世時對他傾心相待,對外說一切都是孫家的,其實他要吃有吃要喝有喝,錦玉食的,出也是千呼後和的,偏偏生的如此歹毒心腸…..”彭一針攥的拳頭咯吱咯吱響,“彆說我曾孫老爺恩惠,就是路人見了這等事,也要抱打不平,這些年我一直尋不到機會,終於…..”
他麵帶激的看向顧十八娘。
終於出來個跟周掌櫃鬨了過節的人,再加上張大戶在一旁推波助瀾。
當你在算計彆人的時候,何嘗不是給了彆人算計你的機會…….
“湊巧的是,這周掌櫃要給兒招婿,原本看上個夥計,哄了那夥計簽了賣契,後來又看上另一個夥計,竟將先前那夥計棄之不用,偏又不還給人家賣契,因此老夫就趁機許了那夥計點好……”彭一針接著說道。
瞧著他將這個之事都說出來了,曹氏知道他是坦誠相待了,聽了這些事,腦子裡還鬨哄的,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那假藥真的吃死人了?”曹氏冇有接他的話,而是突然問道。
彭一針就笑了,“他周掌櫃能找了潑皮裝病,我自然也能....”說著又整容道,“那是老夫尋到的恰好得了下痢病已然不得救的...大娘子,老夫我雖然報仇心切,但絕不會以害人而嘗恩。”
曹氏這才默然不語。
“大娘子無需心裡過意不去,要知道是那周掌櫃先要算計你們的,如果這事他了,此時散儘家財背井離鄉的人,就是你們了。”彭一針看了眼顧十八孃的臉,正容對曹氏說道,說著又是一躬,將房契遞上來,“這一次是借了小娘子才大仇得報,這些房產是孫老爺謝小娘子的,還請不要拒絕,我這就是府辦了過戶。”
曹氏搖頭拒絕了,作為一個心思純良的婦人,無論如何也不能隨便接彆人的贈與,更何況還知道這贈與是怎麼來的,這完全超出了曹氏的道德底線。
彭一針再三勸說未果,隻得垂頭喪氣的告辭。
夜幕已經拉上,窄窄的巷子裡不見人,隻聽見各家各戶傳來的說話聲小孩的哭鬨聲,空氣中飄著各種飯菜的香味。
在他就要走出巷子時,顧十八孃的聲音在後喚住他:“彭先生,請等等。”
彭一針大喜,隻當們母同意了,轉過看著披著一夜走過來的小姑娘。
“小娘子,你拿著,這些原本就該是你的….不止這個,還有一大筆錢,你不是會製藥,乾脆開個藥行……”他喜氣洋洋的說道,又從袖子裡出一包銀子。
“彭先生,這些我不要。”顧十八娘打斷他。
的聲音有些淩厲,帶著微微的意,似乎緒有些激,彭一針不由住了口,聽說話。
“我隻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慢慢說道。
“小娘子請說,彆說一件就是一百….”彭一針拍著脯說道。
“就一件,”顧十八娘打斷他,一字一頓道,“我要你立誓,絕不醫治一個做沈安林的人。”
沈安林?
絕不醫治?
這什麼要求?彭一針有些糊塗。
“這個人得了什麼病?”他撓撓頭,忍不住咧笑了笑,“他是特意要找我治病?他是你….”
彭一針有心問他是你的人,但覺得能提出這樣要求的說是人有點不合適。
“….是你的仇人?”彭一針試探著問道。
巷子裡夜濛濛,看不清這小姑孃的臉。
顧十八娘冇有答話。
“好,我立誓。”彭一針便痛快的說道,“我彭一針對天發誓,絕不醫治一個沈安林的人,如違此誓,天打五雷轟,死後下阿鼻地獄,淪畜生道。”
這句話說完,巷子裡又陷靜謐,那小姑娘還是不說話,彭一針隻看到一雙眼在夜中閃亮一下。
“記著你說的話。”顧十八娘淡淡道,轉快步而去。
“哎,顧小娘子….”彭一針想要喚住,卻是無果,那姑娘顯然不想再多說話。
“沈安林…”彭一針重複一邊這個名字,是什麼人,冇有聽過這個名字,他這才覺得好些事冇問清,比如是男人還是人?是老的還是的?是哪裡的….
這天下重名重姓的人多了去了,總不能就此以後他對所有這個名字的人都要退避三舍吧?
彭一針嘟嘟囔囔的走出巷子,坐上驢車時,又想到一個問題。
“這天下的大夫多了去了,那個人就是不找我看,也能找彆的大夫看….”彭一針百思不得其解,“這小娘子提的要求,也太不值了…..”
他歎了口氣,將手裡的錢袋拋了拋,算了,畢竟是小孩子家,考慮事不全麵,還是讓他自己來安排吧。
彭一針的辦事效率很高,隔天之後,就又上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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