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腸癰

“你媳婦得的是腸癰，外邪侵襲，壅熱腸腹……”李郎中說了一大串，最後說道：“如果發現的早或許還有救，現在隻怕……”

“李叔，求你一定救救孩子他娘，孩子們不能冇有娘啊……”陳誌義噗通一聲跪下來，攥著李郎中的手，目悲切的哀求著。

七郎和陳蓮兒、陳果兒也跪了下來，小小的屋子裡哭聲一片。

“老四，你們這是乾啥，快起來，孩子們都快點起來。”李郎中趕從炕沿上站起來，將陳誌義和幾個孩子攙扶起來，“你媳婦這病發的急，現在又發熱……要不就先開一副湯藥試一下，但也隻能多維持一會……”

門口突然響起“咣噹”一聲，陳果兒抬頭就看到一個花布夾襖的影在門口一閃而過，接著細碎的腳步聲往上房的方向走去，陳果兒想起來陳芝今天穿的就是花布夾襖。

上房東屋，陳芝略有些息的跑回來，將李郎中的診斷告訴了秦氏。

“你聽清了真的是腸癰？”秦氏盤坐在炕頭，見陳芝點頭，秦氏也沉默了起來。腸癰可是不治之癥，而且從發病到死亡都極快，通常隻有多半天的時間。

“芝，你二郎趁天冇黑趕去鎮上買領席子回來，順便再迎迎你爹看到哪了。”秦氏看了看炕頭已經燒的有些焦黑的席子，“把咱這屋的席子換下來給老四媳婦吧，今晚怕就得準備後事了。”

“哎。”陳芝答應了一聲，離開上房去了東廂房……

西廂房裡，李郎中看著疼的來回翻滾的李氏，以及地上哭了一團的幾個人，也歎了口氣。為郎中，雖然見慣了生死離彆，卻也不得不替這家人難過。

“咱大魏曾經有過一個人治好過腸癰……隻是十幾年前人就不知道去哪了……這幅湯藥裡加了止痛散，遭點罪吧。”李郎中開好了藥方給陳誌義，搖著頭離開了。

“爹……”陳誌義拿著藥方，渙散的眼神慢慢聚焦，猛的衝出門外跑到上房，“爹，娘，俺爹吶？”

秦氏正坐在炕頭上，把納了一半的鞋底子放進笸籮裡，就聽到急促的腳步聲跑進來，抬起頭就看到陳誌義眼睛通紅的站在麵前，“你爹去鎮上了還冇回來吶。”

“俺去找俺爹回來。”陳誌義剛走到門口又突然想起來什麼，轉回到秦氏跟前，“娘，你先給俺點銀錢，俺去給孩子他娘抓藥。”

“二郎去找你爹了。”秦氏這次冇有張口就開罵，反而破天荒的聲音有些和，“待會你把這屋的席子拿去給你媳婦吧。”

“娘。”陳誌義悲切的喊了一聲，跪在秦氏麵前，“孩子他娘還冇死，李郎中說吃了這副藥能多堅持一會。”

“老四啊，你也知道腸癰是不治之癥，左右都要死了，還讓喝那苦水子乾啥？”秦氏語重心長的說道，“還是趕給你媳婦準備後事吧。”

“娘，俺求你了，說不定抓了藥孩子他娘就冇事了，再不濟也能等到爹回來。”陳誌義焦急的梆梆磕頭，隻要有一線希他也得儘力。

“冇錢。”秦氏果然是秦氏，好脾氣維持不到半分鐘就恢複了原樣，尤其看到陳誌義不要命的磕頭就更生氣，“往死人上搭多銀錢都是打水漂，咱家的銀錢又不是大風颳來的，哪經得起你們這麼糟踐。”

“娘，你老行行好，不能見死不救啊，俺給娘磕頭了……”陳誌義頭地麵，發出梆梆的聲音，眨眼間額頭上已經一片漬。

“老四你說啥吶，俺見死不救，啊呸，你也說得出口。”秦氏半扭過子往陳誌義的上啐了一口，“是俺讓你媳婦得病的？說不準嫁過來的時候就有病。老李家喪良心，把個病歪歪的婆娘給俺們，早知道俺就不讓進門……老四你上哪去，俺還冇說完吶。”

秦氏見陳誌義瘋了一樣跑出去，拔著脖子喊，扭過子過炕頭唯一的一塊琉璃窗往院子裡看，正看到陳誌義跪在陳老爺子麵前。

“爹。”陳誌義抱著陳老爺子的大痛哭流涕，“求您老救救孩子他娘吧。”

“咋啦，老四你瞎說啥吶。”陳老爺子眉頭鎖，他剛從鎮上回來，想著剛纔遇到的事心裡正煩著，冇想到一進家門就看到陳誌義抱著他哭。陳老爺子擔心的往四周看一眼，趕攙扶起陳誌義，“有啥話進屋說。”

陳誌義從地上爬起來，顧不上滿的塵土，跟在陳老爺子的後走進上房，“爹，孩子他娘得了腸癰，俺知道您老能治……”

“住口。”陳老爺子暴的打斷陳誌義的話，滿是皺紋的臉上直抖，“誰讓你瞎說的？你忘了祖訓了？”

醫者不自醫，就算家裡的人生病也隻能去外麵請郎中。

“俺冇忘。”陳誌義愣了一下，隨即又跪在陳老爺子麵前，“可是人命關天吶爹，再說這病就您老治好過一個，您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孩子他娘死啊，我求您了……”

“閉，再讓俺聽到你瞎說一句，俺就打死你。”陳老爺子抄起菸袋鍋朝陳誌義的後背重重敲了下去，氣怒之下刻意低聲音，“你還想讓咱全家這二十多口子都掉腦袋咋地？”

“俺說錯話了，俺發誓以後都不瞎說了。”陳誌義用力自掌，“爹，就算兩方世人也不能見死不救啊，更何況您老還是……爹，俺求您了。”

兩方世人是謝家窩鋪的土語，就是不相乾的人，路人。

西廂房裡，李氏已經疼的昏了過去。

陳果兒神凝重的看著李氏蒼白的臉，七郎和陳蓮兒圍在李氏邊低低的嘬泣，剛纔上房裡的吵鬨他們都聽到了，也知道李氏命不久矣。

“哥、姐，你們看著點娘，我去想辦法。”陳果兒快速說了一聲，轉跑了出去。要不是實在冇辦法，也不想這樣，就算有一線希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李氏去死，為今之計也隻能冒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