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纓被李氏和孫氏給攔下來了。

　而且李氏是在朱興昌還沒發話前，就一把拽住胡小纓的胳膊。

　這回李氏和孫氏還不讓了呢。

　什麼玩意兒啊，編瞎話竟然帶著倆。掰扯不清楚，回頭男人到家就得捶們。

　況且，倆才是在汪氏面前最有底氣的人。

　汪氏明明有各種對不住們的地方，們可從沒怎麼對不起過汪氏。被這麼胡編了一通，要是撕擼的不清不楚，就會反過來。

　信不信？憑汪氏那個豬腦袋，會將胡小纓那番假話當真，過后咋解釋都沒用，會恨們一輩子。

　汪氏那是個虎玩意兒，誰知道過后恨們用什麼手段。

　們不怕被恨，怕的卻是一個房檐下住著，能防一天卻防不住一年，趕明兒下點兒豆也夠們嗆。

　“你先回答我大哥話，回完了，我們還有話要問你呢，走什麼走。”李氏拉著臉子對胡小纓說道。

　李氏知道事有個輕重緩急。

　雖然心里很急，但是給大伯哥澄清比自己的事重要。

　本來壩上人就多，容易你一言我一語的，現在要是急火火質問等于是添，更容易被胡家人避重就輕鉆了空子。

　說話做事要一件一件的來，這樣才能讓村里圍觀的人聽的清晰明了。

　胡小纓的一個嫂子趕過來幫胡小纓說好話，用商量伏低做小的語氣護著道：“不是，有啥話咱回頭再講吧，你看我這妹子被你家人給打的，渾上下沒塊好地方，這總是事實吧？你看臉都白了，上還不一定什麼樣，讓我妹子先回去找郎中看看要。”

　孫氏認識說話的這位，也很懂這位趕過來救場的心理。

　別看站出來說話了，不一定是為了胡小纓。

　胡小纓是來撲奔的親戚，回頭甭管這事兒撕擼開有臉沒臉，胡小纓大不了包袱款款走了，只要想嫁人去外地也不是不可能。畢竟胡小纓的親姐姐就在縣城郊區莊子，離們這里遠。

　可胡小纓姨一大家子人還要在杏林村住，要繼續和全村人打道，等于是胡小纓結的因，那一大家子最后卻要承擔果。村里人都在瞧著呢，這才急了。

　孫氏似笑非笑看著說話的婦人：“不差這一時半會兒。你妹子能大清早跑進我家院子又哭又抱屈的，該告狀的，可一句沒說。這又跟著咱們來大壩尋我大嫂對峙，只眼下節骨眼兒就臉白要暈了？咋就能那麼巧呢。不過就是回答我大哥兩句話，有這麼費勁嗎？”

　胡小纓深吸一口氣，知道要躲不過去了，再躲只會更加坐實理虧，轉回道：“我確實和興昌哥不咋，只說過幾句話而已。”

　朱興德忽然呵斥道：“大點兒聲！”

　胡小纓一哆嗦。

　老朱家人怎麼集咬。李氏、孫氏，這又多個堂弟，瞧上去比汪氏和朱興昌那倆當事人還狠，這是胡小纓之前完全沒想到的。

　“我確實和興昌哥沒說過幾句話，沒有那個，男方面的事兒。”

　隨著這話落，附近村民們嗡嗡的議論聲響起來了。

　“原來沒有花花事兒啊。”覺大清早看了場寂寞。這和想象的不一樣啊。

　“看來真不是那種關系，兩面都否了……”

　“也是，早先我就嘀咕過。你見誰家男之間有那種關系，口口聲聲拉腳要收錢。”

　瞧朱興昌那個斤斤計較樣吧，一看就是和胡小纓被窩里沒事兒的。要是有那方面的親近事兒，不主給掏倆錢就不錯了，還能不依不饒提幾個銅板？那得是多摳兒的人吶。

　沒錯，大伙對別的或許還一知半解，但從拉腳錢的事兒上，就足夠大家能分析出真相。

　因為能讓朱興昌在解釋如此重要事件的況下，能在攏共加一起沒說上十句話的狀況下，卻反反復復提了兩遍沒要拉腳錢，就可見這事兒讓朱興昌心里很介懷。

　認為胡小纓很沒眼，咋就能不給錢呢。

　不好意思提，你就不給啊。

　這不嘛，謝家婆子聽完經過，先維護上了朱興昌。

　兩家地頭近，是看著朱興昌長大的嬸子：

　“要我說，老大才是正經過日子人家孩子，有些人，可不就是厚臉皮。”

　說著話還瞪眼胡小纓：

　“搭車憑啥不給錢？要不趁著大伙在，依我看先別說那些沒用的，那些畢竟都不當吃喝的，先著將車錢給了吧，這才是重要的。”

　可見，活到謝婆子這個歲數，其他全是虛無。什麼鉆被窩男的，那都大不過錢。

　謝婆子繼續大聲道：

　“也不要說誰摳不摳門。

　要知道，老大那輛牛車除了必要時拉酒，平日里干的就是拉腳的活計，那等于是人家吃飯養家的營生。

　十里八村互相誰不認識？要都是沖認識就不給錢，都那麼蹭車坐，人家拿啥回去養老人孩子媳婦，喂牛草料不是錢嗎。

　一輛車上那座位都是有數的，白搭個你，再白搭個，得，一趟白跑了。”

　連坐車還要給銅板嘞，因為咱是講究人。

　這番話惹得大伙連連應承“可不是嘛，先將帳結了。”

　自從外面開始打仗，價眼瞅著蹭蹭上漲，好些人都是湊點兒錢就要進趟城添置油鹽，湊點兒副食蛋鵝蛋就進城賣，賣了再買些需要的，著倒騰，游寒村老左家就弄出了客運車隊，方便大家進城采買。

　朱老大就是其中之一負責跑活的。

　最近左家忙著蓋房子種地，需要頻繁的使用牲口耕地且拉土拉磚，這才沒有像之前那般，必須跑到左家小賣鋪先扯票子再坐車。聽說只是讓信任的師傅們隨兜里帶著票子，車上有空位置可以載人的況下，由師傅當場收錢撕票子。因為這里面涉及拉腳錢，回頭要分點兒給老左家。別看左家不出力不出人，但那是人家的車啊，算是投了本錢的。

　朱興昌就是這種況的拉腳師傅。

　朱興昌一直掙兩份錢，一份是給左家短途運酒或是有什麼需要運輸的，他就要去干的活計，拿的是正經固定工錢。

　還有一份就是像大伙知道的那樣，在不忙的況下可以專門出去拉客，忙的況下也可以車上有空位置就捎腳拉人，一趟掙多銅板的那種。

　左家人很信任朱興昌，那是德子的哥哥，又跟著曾上過山效力過，所以比起其他拉腳師傅，朱興昌不用拉人掙錢報賬，比方說，不用拉一個就得告訴左家一聲。所以他是有選擇權的，拉腳想收誰的錢，抹不開不想收誰的，這都可以隨他心意。

　不過，要一句，是朱興昌自個實誠，凡是他收錢拉走的，回頭秀花不問，他都會跟在后面主匯報一聲今日收多，將該給左家的“分紅錢”從來都是算的明明白白。

　朱興昌也不是天生實誠，如若沒經了前面那一系列事兒，他一定會攢，可他眼下不想因為錢再傷弟弟的心，那樣做會讓弟弟在其岳父家丟臉。那了啥事兒啦，要是攤上他這種貪便宜的大哥，掙那點兒又發不了家，那樣做等于是用左家和弟弟對親戚間的信任在換錢，不劃算。

　所以啊，正是因為朱興昌拉人收不收錢可以自個做主，胡小纓才會沒扯車票搭乘。還連問都沒問一聲，車票到底是多銅板一趟，只不停地提和孫氏和李氏很要好，那個自來的勁兒啊，當時朱興昌只能耿耿于懷地鼻子認了。就當白拉個人了。

　也難怪李氏和孫氏，今日在聽完那番話要和胡小纓翻臉，且甭管心里怎麼看不上汪氏，也定要幫大伯哥先將胡小纓撕扯明白。

　們才知道，原來一大家子過日子，不止們會委屈。或許大伯哥在們看不到的地方，為了倆弟弟、倆弟妹也會委屈。

　聽聽，大伯哥只是聽說胡小纓和們好，就不好意思收車票錢。

　那不是在看倆的面子是在看誰呢。這也是胡小纓的事今日話趕話說到這了，還有那些沒說出口的呢，像是們的娘家人、親戚之類的，是不是提們的名，大哥更會不好意思收錢啊。

　只是大哥從來沒將那些吃虧的事兒，拿回家里說道而已。

　而朱興昌拉腳掙錢是很辛苦的。

　外面人只看到朱興昌掙雙份錢，沒瞧見遭的罪。

　打比方最近左家蓋房子拉磚，朱興昌要天沒亮就出發，需要進城先拉一趟磚，去的時候不是空車嗎？為了多拉幾個人多掙點兒，他頭一天晚上就會各轉悠打聽誰進城，先約好。

　等到將磚從車里拉回左家宅基地，再幫忙背磚卸完車，基本上就下午過半了，換別人可能會回家，干會兒地里活，稍歇口氣就要吃晚上飯了。

　可是朱興昌會懷里揣上倆干糧，套車又出去拉人掙錢。多數會再跑一趟鎮上，將那些趕集晚歸的村民給拉回來。基本上別人晚上要睡覺了，朱興昌才能到家洗手吃口熱乎飯。

　就這，還得是別刮風下雨路上很順利，才會提早到家。

　像是那次免費拉胡小纓就屬于不順利。因為那位拉肚子，總說興昌哥你停一下，要去道邊方便方便，朱興昌需要安同車的等一等吧，出門在外有三急，最后怨聲載道的，那天回來時都半夜了。

　想想朱興昌為掙點兒拉腳錢，多不容易。

　卻沒想到啊，好心好意看在倆弟妹面子讓胡小纓搭乘，前后幾趟加在一起等于是幾十個銅板車費錢沒了，反過來還差點兒被賴上。

　難怪大伙開始跑題，直起哄讓先給車費。

　他們這里離鎮上不近，離縣里更是遠，胡小纓搭乘通常都是去縣城郊區姐姐家，一趟一人十個銅板呢，干啥就能好意思不提錢。

　此時，胡小纓臉通紅通紅的，姨家那些親屬也要跟著吃掛嘮，正被村民們一起指責。

　要不說胡小纓不是一般炮呢，那心理素質杠杠的。不接給錢的茬，只顧急急開口辯解：

　“可是，興昌哥，那番話真是嫂子瞎編的，怎麼可能會是我說的。我不知道嫂子為啥要往咱倆腦袋上扣屎盆子，就因為我沒男人又去過你家幾趟嗎？那也不是為找你啊，都是找二嫂三嫂子。不信問二嫂和三嫂。我們從來沒聊過你一個字。我跑上前問大嫂咋一人薅草需不需要幫忙，結果大嫂轉手就上來揍我，非說我想靠一張臉勾搭你。說早就想胖揍我一頓了。

　說來說去，我命苦啊，嗚嗚嗚，沒了男人就這麼被冤枉……”

　“你放屁，你敢沖天發誓沒說過那番話？！”

　“我敢發誓。嫂子，你為啥看哪個人都當作是勾搭你男人的狐貍，我就不明白了，我要真是那樣的品，我才二十二歲，我何至于男人沒了會空守兩年。”

　這話說的，還真讓旁聽的村民稍稍相信些。

　“你？！”汪氏撿起個石頭就沖胡小纓丟了過去，發誓都敢張就來，你說這人要不要臉吧。比臉皮厚多了。

　汪氏大恨，踉蹌著就要上前揍胡小纓。

　也不打算死了，因為要先將胡小纓按河里，先將這個狐貍收了，非得揍到胡小纓承認撒謊了不可。

　汪氏進了誤區，無法忍被冤枉那口氣。

　得，自此這倆人開始進下一階段，互相攀咬到底是誰在撒謊。

　還別說，都不是什麼特別有信用的人，還真不好猜呢。

　而胡小纓很是會分析利弊。

　既然和朱興昌再無可能，當著這麼多人面前主幫忙澄清了，那麼眼下最要的就是咬住是汪氏在撒謊。

　反正汪氏犯蠢不是一天兩天，村里人都知道那是個配不上朱興昌的蠢婦。不如就讓汪氏兜著，讓全村人誤以為是汪氏疑神疑鬼，很不信任朱興昌才打的。最好將輿論引導汪氏就是個十足的妒婦、潑婦，讓十里八村的人都當汪氏是個笑話講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