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三當然不敢。

　事實上，沒主見的人往往也沒什麼節。

　慕族長帶著一群人到慕家時，只有慕海一個人應對，其他人全躲在房間裝死。

　老周氏不算，病的厲害，下不了床，還要照看孫，確實沒心力應付。

　慕族長看到慕海，下意識就面發，“老三，你家小兒子呢？”

　“房間養傷呢，你們又要鬧什麼？”

　慕海的語氣很不好。

　只一個照面，他就知道這群人來之不善。

　昨天已經撕破臉，今天當然不會假客氣。

　“讓他出來吧，有些事，早晚都得說清楚。”

　慕家這筆爛賬，慕族長真不想粘手。

　可惜，周家人堅持為閨出頭，不理不行。

　“不用，有什麼事跟我說就行。”

　“爹，”小周氏特別看不慣他這副理所當然的態度，“相公如今二十一歲，不是二十一個月，即便您是長輩，也不能事事做主！”

　“他是我兒子，什麼事我不能做主？”慕海冷冷的瞥小周氏一眼，狠戾尖銳，“慕周氏，有些事我這當公公的不方便當眾說，你若是覺得慕家不好，盡管離開！”

　彼時的他對小周氏的不滿達到頂峰，恨不得從來沒娶過這個兒媳。

　“您若看不上我，現在就可以安排和離，”小周氏沒有退讓，“但凡說一個不字，兒媳從此不來溪下村。”

　“放肆，”慕海又驚又怒，“當著這麼多人頂撞公公，這就是你周家的教養？”

　“我們周家確實比不過慕家，”周老爹把兒扯到自己后，“既沒有把不的兒子出繼，也沒有死護爛賭的兒子，更沒有抱走剛滿月的孫，還連帶著要兒媳婦攢了好幾年的銀子。”

　“就是，”周老二接話，“您教養好，別總干這些上不了臺面的事啊，自個拉不出屎，非要怪茅坑不平！”

　聽到這話，周老爹氣的踹兒子，“不會說話就閉，你才是茅坑！”

　“你們，你們……”

　慕海自家里出事，就不怎麼愿意出門，怕的就是鄉親們對自己說三道四。

　結果，沒聽到村里人酸言酸語，卻被周家堵在家里罵。

　這心，怕是只有當事人才知是什麼滋味。

　“我們堂堂正正，對得起自己良心，”周老大也開口話，“姑父，你既然不想看見我們，就趕把慕三出來，事辦完我們就走，保證用最快速度。”

　“我說了，家里我做主，任何事！”

　慕海又一次強調自己大家長的份。

　他掌控極強，若非這次來的人多，定然會讓小周氏夠教訓。

　小周氏想直接要求分家，剛張開，就被周老爹給捂住，“有爹在呢，不到你出頭，好好躲著。”

　“可我不能一直讓你們頂在前頭啊？”

　當然知道自己只要開口，就被釘死在忤逆長輩這四個字上。

　然而，做人不能太自私。

　父兄已經幫忙良多，總不能讓他們背負所有罵名。

　“讓你躲就躲，別鬧。”

　著嗓子說完，周老爹就大步走到慕海面前，“直說了，我們今天來只為兩件事，一是要求福寶回三房，讓們母團聚，二則把他們一家分出去。”

　“不可能！”慕海想也不想拒絕，“我還沒死呢！”

　“老三，”慕族長適時勸說，“樹大分枝鳥大離巢，倘若一家人不齊心，倒不如干脆分開，這樣對大家都好。”

　“說的好聽，你怎麼沒分家？”

　“你以為我不想分，”慕族長搖頭，“老大兄弟幾個不愿意，非要在一起過日子。”

　“我兒子也不可能愿意！”

　慕海聲音篤定。

　雖然老早就說過家業大部分都給大房，可他也沒虧待小兒子，但凡他有一點良心，都不會同意這麼離譜的要求。

　聞言，慕族長嗤笑一聲，“打個賭不？”

　“賭什麼？”

　“我賭慕三愿意分家！”

　“荒謬，這絕不可能。”

　“不信就把他來試試。”

　激將法對慕海沒用，一把年紀的人，早就沒有年輕時的沖，“不干，這對我沒好。”

　“倘若你能贏，以后我都不會管你們家破事，更不會用族長的名頭人。”

　“讓我想想！”

　慕海對這個提議很心。

　他特別反別人對自家指手畫腳，尤其從小就比自己強的大哥。

　那讓他覺自己再努力都出不了頭。

　頃，有了主意，“老三的藥還沒吃，我先給他送藥，打賭的事回來再說。”

　慕族長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語氣鄙夷，“你也只會耍這些見不得人的招！”

　明明占盡優勢，卻連堂堂正正賭一把的勇氣都沒有，難怪養的兒子一個比一個慫。

　慕海假裝沒聽到，臉不變的推開廂房門，連遮布都不愿扯了。

　房間里，慕業一直支著耳朵聽院里靜，慕海還沒進門就保證，“爹，兒子不愿意分家！”

　“真的？”慕海言不由衷試探，“分家后，你就有了自己地，不管收多糧都裝進自己口袋，再不用擔心存銀被拿。”

　心里，他其實也知道自己做的事并不合理。

　敢這樣是有把握制所有人，鬧大后才后悔當初沒有更小心。

　“當家太累了，什麼都要心，還要應對各種關系，我沒那麼大本事。”

　慕三說的很誠懇，慕海也聽的很欣，“老三，爹果然沒看錯你，走，跟爹出去，讓你大伯瞧瞧，咱家沒孬種！”

　“我就算了吧，”慕業并不想出去，“渾都疼得厲害，不想，爹做主就是。”

　“先忍忍，就說幾句話，花不了多時間，”頓一下，慕海寒聲警告，“咱家這段日子已經丟夠人，好不容易有個出頭機會，你可別關鍵時刻掉鏈子。”

　說完，不管慕業什麼想法，半扶半拖把人弄出去。

　“商量好了？”兩父子走過來后，慕族長悠哉開口，“什麼結果？”

　“當然是我贏，”慕海信心棚，“我兒子不跟我一心，難道還向著外人？”

　“話不能說太滿，”慕族長轉頭，“慕三，你認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