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未盡,黎明之前,左凌泉借著夜掩護,沿著來路離開蒼沙古河,在第一縷晨曦從天邊灑下之時,已經抵達了前往九宮山的大道之上。
和煦秋日灑在四人一鳥上,在地面拖出長長的倒影,三人走在前面,謝秋桃的目一直放在道路后方。
離別多年后,和至親重逢,知道父母尚在沒遭苦難,謝秋桃整個人都產生了些變化;以前是把所有的委屈凄苦藏在心底,以自由自在的笑臉示人,而現在心結沒了,眼底就只剩下了最純粹的靈。
雖然父母尚且不由己,不能就此相依再不分離,但只有家人都在,就什麼都有機會;即便做不到,邊還有個值得信任、無所不能的好哥們嘛。
謝秋桃凝蒼生古河方向許久,直到看不見那片荒山野嶺后,才依依不舍回過頭,快步追上了迎著晨前行的冷峻公子:
“左公子。”
“嗯哼。”左凌泉放慢腳步,面帶笑意。
謝秋桃圓圓的臉蛋上,顯出三分扭,見仇大小姐和靜煣沒注意, 才小聲道:
“昨天……昨天娘親說的話, 你別當真,可能是誤會咱倆的關系了, 那塊玉佩……”
左凌泉心里有點無奈,暗道:都見過家長了,還扭?咱倆誰不知道誰呀。他笑了下,從懷里取出碧玉小烏玉佩, 遞給秋桃:
“給。。”
“……”
謝秋桃扭扭的眼神微微一僵, 瞄了眼玉佩后,又做出豪爽模樣,把左凌泉的手推了回去:
“你拿著吧,娘親送出手的東西, 我怎麼能往回要。嗯……就當是紀念品, 沒啥其他意思。”
左凌泉就知道會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說著把碧玉小烏,和腰間的‘豬頭人佩’掛在了一起。
謝秋桃瞧著兩塊很有特的玉佩,有些好笑, 略微沉默了下,又起袖子,出手腕上的玉鐲:
“左夫人以前送了我一枚鐲子,我娘送左公子一枚玉佩,咱們就當是扯平了哈。”
左凌泉搖頭一笑,沒有言語。
謝秋桃臉發紅,也不敢在和娘親相中的婿邊多待了,快步跑到了前面, 和仇大小姐走在了一起:
“嘰嘰?”
“嘰……”
團子站在仇大小姐肩膀上, 正低頭看著仇大小姐脯發愁,桃桃過來, 自然就跳了過去, 開始嘮嗑。
湯靜煣昨天和婆娘斗氣,來去的不都是自己, 氣沒斗出結果, 反倒是把兩個人都的春心漾, 婆娘也不搭理了。
沒了婆娘閑聊解悶, 湯靜煣又和仇大小姐沒啥話題,見秋桃恢復了活潑可的模樣, 就放慢腳步,走到了左凌泉跟前:
“這婆娘, 還生悶氣了,不就是了幾下嗎,我的我自己,和有啥關系……”
左凌泉昨天漁翁得利,躺在地上被媳婦,心里可舒坦了。但這話說出來被老祖聽見,準揍他,所以只是微笑道:
“以后悠著點,萬一老祖真生氣, 非得揍死我。”
“怕什麼呀。”湯靜煣認真道:“你是我男人,敢收拾你, 我就敢收拾。下次再打你,我就直接裳,看還好不好意思賴著不走……”
左凌泉搖頭笑了下, 倒也沒阻止靜煣的大膽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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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鷹堡位于半山之上,參差錯落的建筑占據半面山峰,最頂端的凌霄閣, 可鳥瞰整個城池。
凌霄閣上,有‘妖鋒’之稱的徐元峰,在懸空臺盤坐,輕輕拭手中銀長刃,旁是酒琉璃盞,以及一個正在說話的老者:
“老祖去了灘,吩咐宗長老,若是灘有變,即刻過去馳援……”
徐元峰是妖刀古辰的嫡傳弟子,名號也和師父一脈相承,不過古辰的名號,得名于手中那把上古流傳下來的魔刀;徐元峰的‘妖’字,則來自于武道路數。
作為監兵神殿的老祖候選人, 徐元峰在武道之上的天賦和造詣, 當得起‘高世之才’四字, 集百家之所長融于一,武道早已走到了‘極境’。
‘極境’的說法比較古老, 形容武道走到頂端,招出則一擊定乾坤,萬法莫及。
不過后來劍道獨尊,在九洲占據了霸主地位,‘一劍破萬法’的‘劍一’,知名度遠遠過了其他,修士也就跟風,把其他武道路數的頂點,‘拳一、槍一、錘一’了。
因為法比較奇葩,有跟風劍道之嫌,正兒八經的老派武修宗門,還是以‘極境’來稱呼這種出神化的境界。
徐元峰用刀,但所會的招數遠不止刀法,是明面知曉的極境殺技,就有東洲云水劍潭的‘連云’;紫霄城城主所創的槍‘定鼎’;八臂玄門看家絕技‘震極’。
小招數就不用說了,九州八極之地,只要有些名氣的武道路數,基本都會。
徐元峰從什麼渠道學到這些不傳技,無人知曉,但能用出這些獨門絕技,離不開天生的龍筋虎骨。
徐元峰條件之好,已經稱得上‘天賦異稟’,毫不比上靈燁這種不講道理的天賦遜,仙君商寅就親口評價‘雖為人族,力萬妖,’。
妖族長就在魄驚人,人族強項則在智力和適應,人族擁有比妖族還堅韌的魄,結果是很恐怖的。
別的不說,就說天材地寶,團子生吃五行之火,可以增長修為;左凌泉生吃五行之火,結果只能是當場火化。其原因就在于,左凌泉的人族魄本沒法承。
徐元峰的魄肯定比不過團子,但已經比尋常生靈強太多,這使他擁有了無與倫比的適應,可以按照妖的方式,獲取人族本不能掌握的天賦,學會各種本不可兼容的武學路數。
這個天賦好雖好,但有一個問題也顯而易見——他只能學會那些他可以了解的路數;那些他接不到的,也只能干著。
作為一名武修,徐元峰最希學到的絕學,肯定是‘劍神、武神、武神’三位武道仙君箱底的絕活兒。
但箱底的絕技,只有在命懸一線的絕境才會用出來,沒人能把仙君到這一步,往上追溯,最近的也在三千年前的竊丹之戰。
當時還沒為仙君的武神,施展過一個被譽為‘神屠’的招式,據傳威力撼神、萬仙莫及,至今依舊是有史記載的最強殺招之一,僅次于老劍神的‘九星連’。
而老劍神的‘九星連’之所以位列殺力之巔,是因為老劍神本沒用出來過,有沒有都不確定,沒人知道威力的底牌,才是最強的底牌。
當然,過了三千年,已經為仙君的武神,能從子下面掏出來的東西,肯定今非昔比,這個說法也不一定對。
徐元峰知道這些頂尖絕學肯定存在,自信如果有朝一日見到這些絕學,他能琢磨出路數并納為己用,可惜他沒機會觀,就連他師父古辰,都不會把保命絕技告訴他。
聽見師父妖刀古辰,讓他注意灘的風吹草,隨時過去馳援,徐元峰自然來了興致,開口詢問:
“師尊親自出馬,還要讓宗眾長老隨時待命,有外面的仙君蒞臨灘不?”
坐在酒案旁邊的老者,是天鷹堡的總管,名為鄭犼,他回應道:
“不清楚,長老也問過,老祖只說有備無患。灘只是個仙家工坊,東邊的仙君要襲,也不會打那里;老祖這般鄭重,我估只能是那邊在煉制威力過大的仙兵,怕失控波及周邊。”
徐元峰刀的作一頓:“不可能,什麼樣的仙兵,威力能大到只是失控,就讓師尊如此謹慎?”
“煉師里的奇葩多的很,弄出來的東西威力不一定大,但肯定讓人防不勝防。”
鄭犼回想了下:“灘的張徽,以前就煉制過一個‘迷魂鈴’,本意是煉制控神魂的法,讓大量對手陷瘋魔;但也不知哪個地方弄錯了,被波及的人當場化中狼,見人就撲、不分男……”
徐元峰琢磨了下:“結果雖然有瑕疵,但控制對手的目的達到了……這法有問題?”
鄭犼搖頭一嘆:“問題倒不是出在法之上。張徽太自信,拿自己來試驗法威力,以為能抗住,結果當場中招;周邊幫忙的徒弟被嚇壞了,顧逃竄,沒管激活的法,不過片刻之間,就波及了整個灘……”
徐元峰哪怕是邪道巨擘,想到那橫流的場景,也是一皮疙瘩:
“我怎麼沒聽過這事兒?”
“天帝城豈會把這等丑事傳出來,只有當時在場的人才知道。”
“哦……嗯?!”
“放心,我堂堂武修,豈會在那種場面下吃虧。”
“你逃出來了?”
“不是,撲過來的人,都被老夫按住了……唉……”
鄭犼一聲輕嘆,端起酒杯抿了口,眼中并沒有多自得,反而帶著幾分意味深長的唏噓。
徐元峰琢磨了下,深深吸了口氣,不聲往遠挪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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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下方的天鷹城。
燈火如晝,人如水,來自天南海北的修士在街上行走,主街的擂臺外更是熱鬧非凡,聚集著無數兜里沒錢又想進福地的修士。
左凌泉頭戴斗笠,扮做尋常劍客,站在街上觀;已經恢復如初的秋桃,則干起了老本行,在街邊和地攤小犯天南海北瞎扯,套取有價值的消息。
仇大小姐穿著公子袍,也帶了個兜里站在左凌泉邊,因為材高挑、襟不顯眼,看起來還像個年輕劍客。著臺上打擂的修士,開口道:
“天鷹堡太摳門,層層篩選之下,最要打半個月,才能獲得進福地的資格,十幾場打下來,藏得再深修為也暴了,這條路怕行不通。”
左凌泉抵達九宮山后,就坐著渡船直接到了天贏城,過來主要有兩件事——抓到徐元峰問蒼沙古河背后的;去黃梁福地找可能存在俘虜。前者的重要要大一些,但若真有正道修士被關押其中,也不能棄之不顧。
左凌泉回應道:“獨占天福地,都是為了給宗門創收,摳門很正常,花錢進去要容易的多,就是不好解釋背景……”
湯靜煣抱著團子站在跟前,見兩人犯難,出主意道:
“要不咱們直接去把那徐元峰逮住,從他里問消息,再他放人?”
這個注意簡單、高效、實用,唯一的缺點就是太隨相公和好婆娘了。
左凌泉抬手輕刮靜煣的臉蛋兒:
“這是奎炳洲,千里外就是監兵神殿,在這里綁人家當家,咱們怕是出不去了。”
湯靜煣沒太多主意,見此也只能道:“那我問問婆娘吧,都一天沒搭理我了……”
仇大小姐在邊旁聽,因為秋桃還沒打探完線索,就暫且收了心思,轉而詢問:
“左公子,湯姑娘為什麼一直把武神婆娘?我記得婆娘好像是俗世男人稱呼夫人的詞兒。”
左凌泉也沒法解釋其中緣由,只是含笑道:
“嗯……我和靜煣老家的法,閨中友、好姐妹的意思,關系好才這麼。”
是嗎?
仇大小姐老家,距離左凌泉老家其實就隔一座山,小時候說不定還見過左凌泉太爺爺,可不記得有這說法。想了想道:
“武神和湯姑娘是閨中友的話,上靈燁把湯姑娘什麼?姨?”
湯靜煣心中暗暗聯系,不忘上搭腔:
“姐妹相稱,我可不會拿這層關系欺負后進門的妹妹。”
得知靜煣和老祖的關系后,仇大小姐對于靜煣的家庭地位并不懷疑,想想還笑道:
“上靈燁以前目高于頂,從不屈居人下,沒想到嫁人后……呵呵……”
左凌泉自然不會聊這些欠打的話題,在原地等了片刻,老祖不搭理靜煣,秋桃倒是回來了,他詢問道:
“怎麼樣,打聽出來什麼沒有?”
謝秋桃拍了下小脯,示意‘桃桃出馬,一個頂倆’,和三人一起往落腳的客棧走去:
“打聽到了,這種天福地,宗門長老多半都會開后門撈外水,不在宗門登記,所以查的不嚴,就是價錢貴。咱們想進黃粱福地,可以去萬象閣找東家鄭育,此人是天鷹堡一位長老的子侄,據說有把握送人進去。”
仇大小姐問道:“黃粱福地里面什麼構造?”
謝秋桃琢磨了下:“不清楚,只知道是靠做夢來修行,則幾月,多則幾十年。”
左凌泉眉頭一皺:“做夢?”
仇大小姐倒是不意外,解釋道:
“應該是過紅塵劫的地方。經歷過七六、生離死別的修士,多半都能看世事,心智也會變得超乎常人的和堅韌,但紅塵劫沒過去,道心就崩了;所以有些人會用做夢、神游的方式來模擬紅塵劫,就算沒渡過去,大夢初醒后,到了打擊也不會太大。”
左凌泉想了想道:“做夢肯定得忘記現實,不然沒意義,咱們進去的話,風險太大了。”
仇大小姐道:“這種神通只能用在玉階之下的修士上。神魂越強越難迷失自我,你我進去,就算陷夢境,也能立即意識到,不會深陷其中。”
左凌泉輕輕點頭,抬眼向城外的天鷹堡:“先回客棧商量一下吧,把天鷹堡的況打探清楚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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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有事出門了一趟,寫的比較趕or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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