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結婚戒指一直戴在無名指上從未取下!
他和那個人的一對兒雙胞胎兒子還素未謀面!
他未來還有大把大把的計劃需要那個人一起參與!
他怎麼能忘了他?!
他不能……忘了他!
那張被皺的畫紙落在地上,在鋪著大葉紫檀實木的地板上冷冰冰展開皺的畫面。
畫面上模糊的廓致而普通,好像任何一張臉都能契合其中,沒有任何獨特,更沒有記憶中的鐫刻骨!
空的畫紙無辜地鋪展著,單調,蒼白。
好像那些好的過往不過一場虛無夢境,好像現在的天各一方也不過是一個人的無力廝守!
那個人……突然間就從他的筆端消失無蹤!
抑或是……他自己在那場漫長的“睡夢”中被顛覆了世界、被那個溫暖的時空所徹底忘!
首揚不能接!
更不愿接!
很輕很輕的腳步聲,來人似乎很著急,卻又不敢沖上來,只能踮著腳盡量放輕聲音、加快步子。
畫筆紙張凌散落的狼藉之中,單薄瘦削的男子頭埋在膝蓋中,好像被這個世界所拋棄,孤獨地蜷在角落、抑泣。
僵蒼白的無名指上,獨一無二的鉆戒依然閃閃發,像極了墜落在地板上的水澤折出的冰涼線,空清寒。
羅抿良撿起那張僅有一個簡單人形廓的畫紙,雙輕地看著坐在地上抱頭哭泣的男孩兒。
斷斷續續的噎聲嗚嗚咽咽,像一個找不到家的孩子。
羅抿良支離破碎的眸狠狠抖,一次次回涌出的,不讓雙眼模糊了兒子的影。
試探著出手,輕輕著他略長的發,羅抿良能清晰地覺到首揚噎的抖。
“他、他忘了我、怎麼辦?……他忘了我、該怎麼辦?”
如同被拋棄的小,無助地嗚咽。
“不會!不會忘了你!”羅抿良慢慢蹲在首揚旁邊,想抱住他,卻又不敢,“他在家等你!還有平淑,還有你和他的兩個兒子!……他們都在等你病好回去!”
“可我已經忘了他的臉!”首揚的雙手在發間,狠狠撕扯著,聲音嘶啞得幾乎只剩哽咽,“我忘了、他長什麼樣!我全都記不清!全都忘了……”
羅抿良雙眼再次泛了紅,握著他的雙手把首揚拉進懷里,不讓他繼續傷害自己,“揚揚乖,趕快好起來,爸爸立刻把你送回他邊。”
“我恨你!”首揚終于哭著嘶吼出來,“你為什麼這麼對我!我哪里做錯了?!……你毀了我一次、還不夠麼?!……為什麼、再次毀了我……毀了我的家!……”
羅抿良的淚一瞬間決堤。
“……你不讓我、和媽媽在一起!不讓我、回家!……我都已經逃得遠遠的、為什麼還不放過我!……”
這個懷抱悉得讓他心慌、讓他委屈,首揚哭得像個孩子,雙手攥著羅抿良已經有些松弛的皮,哽咽得幾乎說不出話。
他用力掙扎著這個空白了多年的懷抱,潛意識地想逃開、想排斥,可偏偏卻又這般依、這般毫無反抗之力!
“我恨你!我恨你!……羅抿良我恨你!”嘶啞得幾乎發不出聲音,首揚噎得斷斷續續,語無倫次地近乎哀求,“……我早就不是、你的羅!……我、從沒想過……要殺你、害你!……你放了我、好不好……放我、回去……”
淚像瓢潑的雨,這多年來一直叱咤冷傲的地下梟雄連一句道歉都說不出。抱懷里已經哭得痙攣的孩子,雙都在狠狠哆嗦。
前的衫漉漉一片,灼得他的心像被生生炙烤!
他終于嘗到肝腸寸斷的滋味,終于明白了什麼自作自!
他曾以為是最正確的、最明智的,卻全都是傷他摯的兒子最深的!
他的自作主張,他的自以為是,讓他永遠失去了最的人,更狠狠傷害了唯一的兒子!
可他卻連彌補都做不到!
羅抿良一遍遍挲著首揚的發,多希時可以倒流!
他寧愿死也不愿傷害到他的人和兒子!
好像知到閣樓中抑的氣氛,偌大的島子上連枝葉都不敢再,鳥兒更是藏了蹤跡、閉起聒噪的。
閣樓下似乎有的嘆息,亦或是自責的氣流在空氣中撞,無聲地發出沉重的悲鳴。
寂靜的四周,只剩湖中的游魚自在游著,沒心沒肺的模樣。
聽說,魚只有七秒鐘的記憶。
在這風都不得已靜止的異國土地上,魚兒顯得那麼令人嫉妒!
人為什麼要有記憶?
為什麼不能像魚一樣轉瞬即忘?
——忘掉曾經的傷痛、忘掉一切不敢面對的過失!
廣袤大地,沒有誰能給出答案。
天已經大黑,誰也不敢上來喚他們父子。
首揚依然一下一下噎著,執拗地離開羅抿良的懷抱,倚在閣樓的石凳旁深埋著頭。
“天涼,回去吧,該吃飯了。”羅抿良握住首揚的手,想拉他起來。
首揚僵了一下,卻并沒有甩開他的手。
這只手溫熱厚實,給他很踏實很安心的覺。
不像陳昊的故作輕快,不像陳東的無聲包容,更不像邵文的通理解,卻不離不棄陪了他一整個下午,讓思念一個人到發瘋到絕的他嘗到依靠的滋味!
首揚閉著眼,著那份好像能焐熱他整顆心臟的溫暖,不說話。
羅抿良出另一只手,心疼地了他紅腫如桃兒的雙眼,“若讓小顧知道,該多心疼?”
首揚依然沒做聲,好半晌之后,才微垂下頭,沙啞著聲音低低問:“能不能、借我些錢?明天、是……顧知航的生日……”
了首揚的頭發,羅抿良心里燙燙的,“傻孩子!跟爸爸還說什麼借?”
頭重腳輕地被羅抿良抱著回去,首揚閉著酸紅腫的雙眼,睫輕輕抖。
時間……還來得及嗎?
安哥兒,不要讓我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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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市一向四季如春。這個開放而時尚的城市,在夜中宛如一座金碧輝煌的水晶城,霓虹裝點了整個城市,好像一城之中綻滿璀璨錦繡,而真正的錦簇花團則在夜的空氣中飄散著迷人的芬香。
晚上十點多鐘,寬敞的主干道上車輛依然川流不息。
一輛托車很隨意地超車過去,沒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不料幾秒鐘之后,被超車的奔馳突然失控,偏離了正常車道斜著沖向左邊的車道,連續和迎面開過來的數輛車相撞!道路上接連發出刺耳的剎車聲!
誰知那奔馳車竟速度不減地朝左邊綠化帶沖去!重重撞上攔路帶,毀掉里面一大片茂盛的綠植,才熄火停下!
車里的人,已經模糊!
四周被嚇到的人群尖不斷,報警聲此起彼伏,不一會兒,鈴聲大造,警車、救護車呼嘯而至!
這些,全然沒影響到已經消失不見的托車。
李安維面無表開著車不遠不近跟著那輛囂張的托車。
回國已經一個星期了,他終于盯上了這個逍遙兩年之久的暗殺者!
只是,K市據點的負責人剛剛居然在他的眼皮之下被殺,李安維心里很有些不爽。
剛才的變故發生在片刻之間,他幾乎沒看清托車上的男人有什麼大作,車里的司機保鏢連同后座的負責人全部中槍!
頃刻之間,槍槍斃命!而且沒引起任何注意!
李安維沒想到這個暗殺者在三合會布下天羅地網后還能這麼囂張!
放肆地在大街上殺人,而后揚長而去,這樣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瘋狂分子,真的是他所猜測的那個沉穩斂的人?
托車速度不減地向相對安靜的老城區駛去,李安維不確定那個神的暗殺者是否發現了自己。
直到拐到一個很有些年頭兒的開放式育場后面,在人流量非常的路邊看到那輛托車后,李安維的眼神才了一下。
幾乎廢棄的育場,無人的四周,還真是個解決麻煩的好地方!
走下車,李安維雙眼牢牢捕捉著影倚著墻特地等他的那個暗殺者。
看來這個暗殺者,的確有些本事!
似乎有腥甜的氣息引,李安維偏了偏頭,活下脖頸,骨骼發出有些瘆人的“咯叭”聲。
太久沒遇到過對手,讓他已經平靜了很長時間的有地起來。
舒適的休閑鞋沒發出任何聲響,李安維自恃藝高人膽大,有恃無恐地走近。
這是個高瘦頎長的影,年輕矯健,之前在托車上就已經看出來男人優越的條件,可走近之后,李安維卻失起來。
四周約的燈中,他依稀看到男人一頭花白的頭發,和滿臉皺褶!
居然是個老頭兒?
李安維得不得懷疑,他是不是跟錯人了!
影里的男人卻率先開了口,“羅抿良在哪?”
平庸冷淡的聲音,沒有任何仇恨的緒,卻分明著陣陣寒,最重要的是,這是一個年輕的聲音!
李安維的眼神忽然了一下,再次想起回國之前首揚的代,卻怎麼都無法將眼前的男人和他猜測的那人聯系起來。
難道,是自己認定要跟隨的男人——認錯人了?
不過不管怎樣,眼前這個男人,必定是暗殺者無疑!
“看來我沒盯錯人。”李安維繼續向前走,“我特地回國,就是為了抓你,”頓了頓,李安維聲音平靜如常,“或者,殺你。”
見他并不回答自己的問題,影里的男人突然了!
李安維立刻往旁邊一閃,險險躲開男人閃電般的拳頭!
只是剛一手,李安維就不得不提起十二萬分警惕——這個男人無論是發力還是速度,都是這些年罕見的翹楚!
李安維眼中閃過蝕骨的冰寒,男人突然出手的彪悍令他無法不暗暗心驚——作為三合會乃至國最強的男人,李安維有著太多的對敵經驗,一手就能斷定,男人的手恐怕在他之上!
最重要的是,李安維發現,男人似乎本覺不到疼!
彪悍的拳頭落空砸在墻上,發出骨骼錯位的聲響,男人眼神都沒有晃一下!
李安維力道恐怖的拳腳扎實地正中男人,有翻騰的溢出,男人依然無知無覺,出手凌厲狠辣不減!
小小的角落里險象環生!
兩個鬼一樣的男人如閃電,拳腳搏擊的聲音,與墻壁撞擊的聲音,墻碎屑飛崩的聲音,讓人無法不心驚膽戰!
被樓房斜斜遮擋的昏黃燈下,有伴隨碎屑灰塵齊飛,不知是汗水還是!
冷一閃!
已經明顯落于下風的李安維手中突然出現一把小巧的匕首!
男人卻毫不向后避閃,反而迅速躍起、一個凌空翻踢!
匕首險險劃破皮,而李安維則被當踢中,“砰”地悶聲撞到后墻上,發出骨骼碎裂的聲音!
李安維反應絕非一般人能比,不顧劇烈的疼痛,著墻連連后退,避開男人又一的襲擊!
道上沒聽說榜單上的任何一位殺手有所行,可力群雄的李安維竟不到一小時就沒了反抗的能力!
這樣一個如同存在于世外的惡魔殺手,難怪三合會一干實力不弱的負責人會無法躲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兒!
手中鋒利無比的匕首在那人上又留下一道傷口,可李安維卻并沒能討到好,再次狠狠摔出幾米遠、反嘔出!他的周沒有一傷口,但接連躲避的已經失了最初的靈活!
而那人卻勇猛如初!甚至可以說,他竟如同一臺人形機,沒有任何的牽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