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輩子、要恨的人實在太多了,可恨了又能怎樣?”首揚的聲音略有些飄忽,“恨你,我就能提前走出叢林、不被教揍?恨衛一白,我就可以不被帶走、平凡地生活在A市?恨元鼓,我這雙手就能恢復正常、我就能好起來離開這里了麼?”
首揚的語氣似有些不在意,卻聽得李安維心如刀割!
當初他不愿為那群國佬兒的殺人工而詐死逃出基地,差錯被廖越安救下,作為回報簽下契約送給羅抿良當保鏢后才發現,他曾扔下的那個羅的孩,竟是自己跟隨男人的獨生兒子!更甚至到最后才知道,這個男人居然還是他向往追崇多年的世界最強的神男人,Satan!
多麼諷刺的現實!
李安維甚至想,或許命運正是要讓自己為當時的冷漠贖罪,所以才有這戲劇的安排!
“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首揚瞇著眼微仰著臉,著太rela辣的溫度,薄薄的角翹得很好看,連長長的眼睫都微微發著,“我必須盡快好起來。”
“恐怕、你不能再像以前一樣了。”李安維猶豫了好一會兒之后,還是說了出來。
他想,以首揚的機敏,怎麼會預測不到?他那傲人的能力再也回不來了!就算手功,后半輩子也會一直弱多病,甚至還不如一個正常人,更何況,還有那個原因……
“沒關系,該得到的我都得到了,現在,我只要等著顧知航。”首揚似乎毫不在意,聲音有些懶散。
李安維看著他瞇起的眼角,那句到邊的話沒問出口。
他想問——你怎麼知道,顧知航一定會等你。
“你為什麼不回去?”首揚或多或都有些疑,即便他與世隔絕,也能想象得到,現在的三合會憂外患,恐怕會中上下得厲害,說人心惶惶都不為過。為三合會最強力量的李安維,難道不該在這個時候回國穩定人心麼?
“回去做什麼?”李安維說得無關痛,“就算會里的人都被殺,也不關我的事,我只要保護好你和會長就行了。”
首揚眼神了一下,他并沒有聽說三合會的負責人接二連三被殺的事,當然,也沒忽略他居然把自己的位置放到羅抿良前面的話。頓了一頓,首揚若無其事地問:“我是說,你都不想你兒子?”
李安維愣了一愣,這才淡淡笑起來,“不想,我從沒結過婚,也沒見過他。”停頓了好一會兒,李安維才有些自嘲地說,“孩子是我年輕那會兒***的種,聽說孩子他媽生下他后就把他賣了,不知道賣去了哪兒。”說到這兒,李安維抬起頭瞇眼看著遠方被叢叢樹影遮起來的天際線,“我也從沒想過要去找他。賣了……也好,至比跟著我或者他媽那樣的人都好。”
首揚沒再做聲,只是抬頭看著溫馨靜謐的藍天。他忽然很想知道,為什麼經常聽到的“歲月靜好”,在他們這樣的人上就這麼難?
日頭明晃晃的影穿過層層枝葉斑駁地跳在地上,四周是細細碎碎的蟲鳴和鳥聲,說不上聽,但很舒服,有種返璞歸真到鄉間的錯覺。
與之前習慣了的別墅大廈生活相比,這里好像從漂浮的高空一下子落到了堅實的大地上,給人很踏實的充實。
空氣中飄來類似于純樸農家的炊煙香味。
“安哥兒,我好像聞到烤紅薯的味道了。”首揚忽然吸了吸鼻子,有點饞。
李安維被這聲極其自然的“安哥兒”愣了一愣。
他早已不記得,已經有多個年頭兒沒聽到過這個溫溫、帶著濃濃家鄉氣息的名字了!
進了三合會后,大家他阿維,后來他“維哥”的人漸漸多起來,連他自己都快忘了這個只有在很小很小的時候、家人鄰坊間才會的名字!
見好他半天都沒反應,首揚仰起臉,“怎麼了?江浙一帶不都這麼麼?”
“沒什麼,”李安維微微翹了翹角,眸有些晃,“只是太久沒聽到,有些慨。”
首揚的眼睛依然晶晶亮,又問一遍,“你有沒有聞到烤紅薯的香味兒?”
李安維自然也聞到了,語氣有些無奈,“肯定又是那群閑得淡疼的混蛋在后面挖坑兒!”看著難得來了興致的首揚,“都是底下的兄弟,要不要過去看看?”
“好啊,就是不知道他們的兒夠不夠分給我們兩塊兒!”首揚并不在意見到那些無不在的漢子們,而且他相信,李安維是個有分寸的人,不會讓他不想見到的人出現在他面前。
為了首揚,羅抿良的確舍得下本,這座莊園的量絕不是一般的大。首揚平時只在別墅周圍走,后面倒是第一次來。
別墅后面不遠建了幾排白的小洋房,在濃的綠海中清新地站立著,顯出幾分別致、幾分可。
墻邊不知哪個手腳勤快的家伙侍弄出一塊土壤細細的空地,居然種起了蔬菜,這份鄉土氣兒和前后別墅洋房的高端大氣很有些格格不。不過那一地水靈靈的菜苗兒倒是綠瑩瑩得喜人,就是不知道這種的究竟是什麼菜。
此刻,住在洋房里的三合會銳漢子們就像李安維所說的——閑得淡疼!居然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一堆紅薯玉米土豆還有不豆類等吃食,窩在后院的角兒里玩兒起了燒烤。
邊放了幾箱啤酒,有幾個空的易拉罐七八糟扔在一旁的角落里。平時怕誤事兒,他們不敢喝烈酒,只能喝啤酒解解饞。
烤紅薯和烤玉米的香甜氣兒濃郁得很,走近點兒,還能聞到其他七八糟的味道。
“靠!誰TM告訴老子韭菜就是這麼烤的?”一個約莫三十歲左右的結實漢子著一串黑乎乎烤焦了的不明,揮著肱二頭鼓鼓的胳膊一個勁兒大呼小,“這都烤什麼德行了?能吃嗎?丫的知不知道這兒韭菜多貴?”
“咋呼個什麼?跟吃了(春)椿藥似的!”
其他幾個家伙吹著烤得半生不的土豆,燙得在手里來回扔著把玩兒,時不時象征咬上一口,同時不忘口齒不清地開黃腔損同伴:
“一兒破菜葉子就嫌貴!上星期也不知道是誰到鎮子上風流快活、一晚上甩出去十好幾萬眼都不眨一下!”
“就是!還炫耀說什麼下次去嘗嘗頭牌‘鴨爺兒’的味道!嘁!……”
遠遠就聽到這群沆瀣一氣的混蛋們里沒個遮攔地吵吵嚷嚷,李安維覺得都快沒臉了。
首揚倒是眸子里帶著笑,這場景讓他不由想起TOP那群太久沒見了的混蛋們。
背對著他們的韭菜漢子還在揮舞著手里看不出原樣的烤韭菜咋呼著,后的人率先看到了遠遠過來的兩人,頓時眼睛都圓了。
他們寡言語的老大竟然賢惠地為人推車?最重要的是,那個椅上的男人——
漢子們一個個不由全都站了起來,其中還有個耍活寶的,夸張地眼睛,“我眼花了嗎?”
韭菜漢子終于察覺到不對勁兒,轉過一看,也被本不可能會出現的人“嚇”傻了。不過這貨的確是個人才,即便大腦已經短路,居然還不忘舉著手里黑乎乎的菜葉子磕磕套近乎,“那個……頭兒!爺!你們、要不要……吃韭菜?”
話一出口,后立刻出一連串大腳,齊齊把他踢了出去,笑罵聲更是呈一邊倒的狀態:
“丫的滾犢子!”
“去你的韭菜!”
“敢讓爺吃韭菜?活膩歪了!”
“自己吃韭菜壯羊()去!”
……
李安維雖然早已見怪不怪,但好歹首揚這個“外人”也在,這群不靠譜的家伙們居然當著自家主子的面兒這般嚷嚷,李安維這會兒自覺沒面子得很,“咳咳”兩聲,“他們、也就私底下比較不靠譜兒。”
首揚抿著一個勁兒地樂,這群大老爺兒們看樣子是真被憋壞了,附近地面上居然還有不黑乎乎、禿禿的篝火堆印兒,一旁的廢棄柴火堆里居然還有一個已經壞了的燒烤架,真不知道已經用了多次才能把好好的一個燒烤架給用得廢掉。
首揚忍不住笑著打趣兒,“看來你們平常還真是有夠無聊的。”
一見自家主子居然這麼平易近人地主和他們說話,一干人頓時興起來,全都臉皮厚兮兮地圍過來,一個個立刻七八舌爭著打開話匣子:
“爺你是不知道!他們這兒的電視里全TM都是外國人!咱們一句鳥兒話都聽不懂!每天閑得撓墻!”
“就是!咱們之前把這一帶的鳥蛋都掏了!差點被警察抓!爺您說這什麼鳥不拉屎的破地兒?掏個鳥蛋都犯法!”
那韭菜漢子更委屈,“前面鎮子上的姑娘又貴又丑!還又又壯,都不像人!皮看著白,一把抓過去糙手!糙得我都不起來了!你說們到底是怎麼長得?……”
“……”
“咳咳!”見越說越離譜,李安維立刻發出兩聲警告。
最前面的韭菜漢子這次反應最快,連忙話題一轉,“爺,今兒怎麼有空下樓?”
首揚被他們段子手一般有意思的話逗得心都不自覺好起來了,臉上一直掛著笑,吸了吸鼻子,“我們是被烤紅薯的香味兒引過來的,想看看能不能分到兩個零兒吃。”然后笑瞇瞇看著那韭菜漢子,“烤紅薯有多嗎?”
這一笑,一雙流溢彩的水褐眸子里似乎生出了萬種華,長得驚人的睫幾乎隨著微微上挑的流線眼角斜飛起來,如同勾人的靈狐!被斑駁的太照得晶瑩剔的臉上有的出些許意的溫度,就連都稍顯正常了些!如今燦爛一笑,只怕傳說中的傾城傾國貌也不過如此!
不得不說,首揚的魅力絕對是男通殺。盡管現在的他不比之前驕傲飛揚,但這張妖孽臉的殺傷力也絕對夠強,至眼前這一群漢子都被驚艷得再次傻了眼,尤其是最前面一個勁兒獻殷勤的韭菜漢子更是被懾得魂兒都飛了,只覺得眼前一個國天香的大人兒對自己微微一笑,彎彎的大眼睛里還清楚地映出自己的影子!
漢子的眼睛眨都不敢眨,腦子都白了!
一大波長相各異、表一致的“呆呆臉”看起來分外稽,這群漢子再次功取悅到了首揚。平日里他面對的除了忙得抓不到人影的邵文、話得可憐的陳東,就只有那個連個笑話都不會講的二貨陳昊。今天突然得見這麼多樂子,首揚不覺心大好,忍不住轉頭調侃邊的李安維,“安哥兒!你們三合會里全都是這樣的活寶?”
看著自己手下兄弟居然對著首揚猛咽口水,李安維一向淡漠的臉都有些黑了,一抬腳踹飛那魂兒都快被勾沒了的韭菜漢子,“紅薯多不多?”
邦邦暗帶威脅的語氣,漢子們頓時被李安維嚇得一個機靈,慌忙回過神兒。剛才只顧驚艷流口水看人兒,哪里聽到人兒在說什麼?漢子們這會兒才意識到,原來自家人兒主子是“聞香下馬”來了。
“有有有!多著呢!”
“爺稍等會兒哈!烤紅薯這就來!”
幾個人立刻三下兩下把火苗已經漸漸小了的柴火堆踢開,不怕燙地七手八腳開始挖。
柴火屑被風一吹,揚起一陣嗆人的煙。首揚正對著那煙的走向,頓時被嗆得連連咳嗽,李安維忙把椅往后推推。
首揚卻并沒注意到這些。平日里他的日子比這些年輕力壯的漢子們更無聊,這會兒好不容易找到樂子,哪會愿意往后退?被李安維這麼往后一推,首揚居然不自覺從椅上站起來,上前繞到一旁,彎著腰眼瞅著刨出來的“大雜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