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羅抿良不知是失還是松了口氣,語氣淡淡的,“我想,以幾位的聰明應該知道怎麼回答的。”掀開鍋蓋,濃湯咕嘟咕嘟地沸騰著小泡,香味更濃郁得讓人垂涎。
陳昊冷笑一聲,“羅會長不用威脅我,我早就說過,反正我孤家寡人,死了也就一條命而已。”
羅抿良手頓了一頓,眼中閃過一抹忍,“昊先生,對于當初強行請你們來我表示很抱歉。請陳先生放心,等我兒子病好之后,昊先生諸位盡管提條件。”
“我當然知道,你兒子現在就是我們的保命符。”
羅抿良眼神一寒,正握著湯勺攪湯的手也隨之一頓。
“別張,我可不是那個喜歡玩兒同之的催眠大師。雖然你兒子的確漂亮得不像話,不過——呵呵。”陳昊毫無笑意地哼笑兩聲,雙臂一抱,倚在門邊,語氣很有些吊兒郎當,“羅會長似乎還沒回答我的問題,病人對一個顧知航的很關注,一直要求我們能和他聯系,請問我們該怎麼回答。”
“顧知航……”羅抿良眼中一痛,“我、會盡力聯系的。”
盡力?陳昊冷冷掀了掀角。
就算羅抿良再怎麼費心思、三合會再怎麼人多勢眾,也不可能找到顧知航!
因為,本沒人知道顧知航在哪兒!
兩年前,國一條震駭人心的新聞鋪天蓋地,華人最大的幫派三合會突然綁架A市商業巨頭古貝諾斯的總裁顧知航與其新婚人——炙手可熱的人氣男模首揚,引起全國轟!
警方出無數警力,逮捕了無數三合會會眾,卻依然沒能獲得任何蛛馬跡,一時將案件列為打擊黑勢力團伙的頭號關注案例!
而這件事也徹底激怒了謝將軍,下令必須嚴懲黑道組織,甚至將三合會的勢力一度驅離到南部沿海地帶,導致三合會腹背敵!
而新聞的主角人之一顧知航,卻在當時勢力嚴、幾乎人人自危的A市突然失了蹤!不要說謝將軍龐大的關系網,就算是黑方K自己人,也不知道顧知航去了哪兒!
古貝諾斯群龍無首、岌岌可危之際,已經退居二線的董事長平淑重新回歸,在周正等公司骨干的幫助下,升任副經理夏菲南為總經理,并經過層層篩選,任命執行領導團隊,奇跡般保住古貝諾斯商界大佬的地位。
可顧知航和首揚二人,卻杳無音訊。
有傳言稱,他二人全都被三合會的綁架分子殘忍殺害了;也有人說,首揚被三合會害死,顧知航被救出后選擇了殉;更多人則稱,首揚遇害,顧知航了植人。
只是眾多紛紜,謠言四散,卻不見任何人出來承認或者辟謠。
一年后,備關注的顧家突然宣布后繼有人,平淑取顧知航首揚二人的冷凍子重金代孕,生下一對雙胞胎男孩兒:顧思揚,首護。各界嘩然一時!
據這兩個男嬰的名字,不人暗暗猜測,顧知航其實并沒有死,否則怎麼會為兒子取名思揚?
但不管眾人如何猜測質疑,顧家唯一的主人平淑始終不出面做任何回應,連帶著顧知航也依然沒有任何音訊。
想到那個為了老大幾乎瘋了的男人,陳昊的目也忍不住微微。
顧知航,揚的確還活著!可是怎麼做才能讓你知道?
“昊先生還有事?”見陳昊沒有離開,羅抿良也不回頭,語氣禮貌中著明顯的高高在上。
對于像陳昊他們這類能用到的人,羅抿良向來都是恩威并施、好言相待的同時,絕不會丟了自己的份。
只是,這會兒的陳昊卻沒心陪他玩兒用人之道的把戲。
“的確還有兩件事,珂沙代我一定要告訴羅會長。”陳昊站直了,放下手臂。
“萊恩大夫代的?什麼事?”羅抿良的心又懸了一懸,生怕關于首揚手的準備會出問題。
“第一件事,病人的手恐怕已經廢了!”
羅抿良猛回頭,臉焉得煞白,“……廢、廢……了……”
“沒錯,的確廢了!”陳昊冷著一張臉,語氣冷漠而清晰,“病人的雙手明顯到過極其嚴重的創傷,這兩年病人的雖然沒有出現萎的現象,但雙手到不小影響,十指已經徹底無法治愈!這麼久以來珂沙想盡了辦法,但是全都沒用,能不能保證病人以后的正常生活都是未知!”
陳昊冷漠的聲音突然變得遙遠,周邊一瞬間寂靜冰冷得刺骨,羅抿良仿佛再一次聽到兩年前,那雙模糊的拳頭狠狠抖著,一拳拳狠狠砸在墻上的悶聲!
“砰!”
花四濺!
握著湯勺的手不控制地哆嗦起來,羅抿良慢慢捂向左心房,一雙淺褐的眼睛一點點變紅!
他能清晰地到早已千瘡百孔的心臟再次撕裂開來的疼痛——來自兩年前的那一日、看著眼前被他生生折磨得七竅流的孩子而生出的莫名心疼!
可那時的他卻愚蠢地選擇了漠視!
漠視了那孩子字字啼的恨!
漠視了這隔著無法越鴻的父子連心!
“第二件事——”陳昊冷眼看著已經通僵的羅抿良,繼續在他心間捅進更致命的一刀,“珂沙懷疑病人的有過被注毒品的經歷,原癌基因有被激活的跡象。”
“啪嗒!”
手中的湯勺掉到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音。
羅抿良好像剎那間聽到大腦猛然間發出的“嗡”聲,驚得突然踉蹌了一下,不得不扶住灶臺才能勉強站穩!
“昊、昊先生,你……剛才、說什麼?”羅抿良的聲音著強撐的鎮定,幻想自己剛才不過是聽錯了。
“我說,病人的原癌基因已經被毒品激活,不出兩年,病人的就會發生癌變!”逆著,看不到羅抿良臉部的表,可他幾乎被擊垮的脊背卻讓陳昊再一次嘗到報復的快。
只是這一次,陳昊卻再笑不出來,心底的恨意在看到眼前這個親手毀了他們TOP之神一切的男人的失控后更加洶涌難擋,冷冷看了他一眼,轉離開。
片刻后,廚房突然響起什麼被打碎的聲音,隨后是一聲幾乎是從心底撕裂出來的痛苦低吼,以及一聲聲拳頭的悶響!
聽到靜的廖越安等人慌忙趕到客廳就看到廚房,那個高大的男人像失了主心骨一般跪在碗盤碎片的狼藉中,渾不住地搐著,沾滿鮮的雙手抱著頭蜷在冰冷的地面,痛哭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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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這是老子?”首揚驚悚地看著鏡子里的男人,不敢置信地來來回回反復著自己的臉和脖子,然后忽然把上的睡連撕帶拽地扯開,瞪大眼睛仔細看清楚。
頭發略長,打理得很好,但是失了澤,看起來就像酒吧夜店里頹廢的小歌星!
皮很白,比之前的姣好白了好幾個度,但這種毫無的白一看就是長期重病,白得明、白得慘淡,就像沒有生氣的白瓷,襯得雙眼格外大,襯得淺淡得只剩淡淡一抹紫的瓣更顯詭異。
除了太瘦導致雙眼似乎變大了些,五倒沒有什麼改變,可飽滿的雙頰不見了,顴骨顯得有些高,下比以前更尖,臉型由之前迷人的瓜子臉變時下星們熱捧的錐子臉!
最讓首揚不能接的是,他的瘦到只剩一層皮,之前薄而有力的修長全都不見了,骨節明顯突顯出來,用首揚自己的話說就是,他了一個披了一層人皮的骷髏架!
鎖骨能輕易放下一個蛋,肋骨分明,薄薄的皮順著骨骼走向凹著,腹的白皙皮上滿是手后的清晰疤痕,像一條條蜈蚣的丑陋尸被烙在之上,看上去令人膽寒。
原本就寬松的睡掛在上幾乎了可以肆意招展的旗幟,而他自己——正是那細條條只能撐旗的旗桿兒!
“嗷”的一聲鬼之后,就沒了聲音,首揚沉著臉看著鏡子里簡直人不人鬼不鬼的男人,沉默得極不正常。
“揚?”陳昊咽了口唾沫,生怕首揚突然發、緒失控。
他錯了,他不該給首揚拿鏡子,不該讓首揚見到自己這副鬼模樣兒,東那家伙一定會殺了他的!
最重要的是——陳昊的心不由懸得高高的,眼睛一瞬不瞬盯著首揚,生怕他會有什麼過激反應。這家伙的、是不能激的!
哪知道首揚沉默半晌,忽然一揮手狠狠打開面前一人高的試鏡,往床上一撲拍著床像個耍賴的孩子一樣嚎起來,“靠!我的!老子引以為傲的全沒了!丫的老子還怎麼把顧混蛋下面? 啊——老子不干!老子不要一直在下面!……”
“噗嗤!”目瞪口呆的陳昊一個沒忍住,一口口水噴了出來。見首揚依然沉浸在無法翻的“痛苦”中嚷,忍不住捂著肚子大笑起來。
“這是怎麼了?”邵文一進門就看到這一幕——
首揚把臉埋在被子里拍打著床哭天喊地,陳昊在一旁笑得幾乎要歪在地上四腳朝天,厚厚的地毯上,一面無辜的大鏡子孤零零躺著。
后的陳東推著餐車,眼一掃就猜到是怎麼回事兒,瞪了這個不靠譜的“助理”一眼,“別刺激他。”
從沒逃出過陳大佛祖五指山的昊大圣一個激靈,立刻收了笑爬起,了笑得發疼的臉,頂著他二人的低氣裝模作樣“咳咳”兩聲,對床上停止了“撒潑”的別扭男人字正腔圓地獻諂,“那個,揚,其實我們都知道你是被的那個。”
察覺到陳東一瞬間又過來的犀利眼神,陳昊了一下,忙又改口,“其實你和你家顧知航這麼默契,在下面肯定也舒服,那晚你得那麼、大家都聽到……”可沒想到連一向好脾氣的邵文都過來冰冷得嚇人的視線,陳昊的聲音不越來越低,最后艱難地了脖子,“其實我的意思是,揚你就算沒了,還有臉哪!你看我們一個個雖然發達,可都是沒人要的‘剩斗士’……”
“狗里吐不出象牙!”陳東冷冷斜了他一眼。
陳昊更加心虛,忙狗地上前盛湯獻殷勤。
見首揚一手撐在床上坐起,低著頭似乎依然在郁悶,邵文好笑,“行了,沒了還能再練,你什麼時候也像姨媽一樣這麼在意形象問題了?”
“胚,我……難……”首揚的聲音有些抑。
三人立刻變了臉,“揚?”
邵文一個箭步上前,只見首揚全都在搐,右手用力攥著前,艱難地著氣,一張紫得駭人。
“別張,放松!”邵文對于首揚的突發癥狀沒有一點驚訝,一揮手示意陳東二人立刻拿藥,“還有哪里不舒服?”
“口……心臟……疼!”首揚滿頭虛汗,忍不住俯下一陣陣搐著,呼吸明顯不暢,口的皮都被自己抓出了深深的紅印。
陳昊陳東二人慌忙一個倒水一個拿藥,同樣滿臉謹慎。
隨著首揚的蘇醒,殘破的心臟慢慢超出負荷。前一段時間,首揚就時常抱怨總是悶、氣短,甚至時不時會心悸。
這顆心臟早已經不行了,可他的,遠達不到可以做手的條件!
吃下藥好一會兒之后,首揚才滿冷汗地躺在床上,上紫退淡了些,臉更顯蒼白羸弱。
邵文將的薄被給他蓋好,“你先休息,我去……”
“胚,”首揚拽住邵文的袖子,沒什麼知覺的手指還在不自覺微微痙攣著,三人不約而同的沉默讓他對自己的想法更肯定,“我這顆、心臟,還能撐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