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兒，羅抿良一瞬不瞬看著首揚的目都有些了。

這是他的兒子，他最的人唯一留給他的至寶，也是他這輩子唯一的兒子！盡管這個孩子現在瘦得嚇人，臉更是蒼白得可怕，可在羅抿良的眼里依然那麼如珠似寶，那麼舉世無雙！

俯輕輕吻了吻首揚微涼的腦門兒，羅抿良聲音很輕很輕，“我兒子，當然是最好看的。”

輕輕拿著首揚纖細的腳，羅抿良的眼神不有些，無休止的輸讓首揚的手臂手背幾乎扎了馬蜂窩，就連腳上都布滿了麻麻的針孔。

羅抿良看得心里得難，語氣卻故作輕快，“今天爸爸做了魚湯，特別香！你元叔叔一口氣喝了三大碗，你不醒來喝，全便宜給他了！……萊恩大夫說的一個月已經過去一大半了，還有十天，我兒子就能醒來！到時候讓你好好嘗嘗爸爸的手藝！”

房間里靜悄悄的，連斜都不聲地離開這對不知未來會如何發展的父子，生怕打擾到什麼。

寂靜的空氣分子似乎還是無可避免地影響到心底的斑駁傷痛，羅抿良的聲音不由略微低了一分，語速也慢了下來，“揚揚，別怪你幾個叔叔，他們在當時的立場……并沒做錯什麼。全都是爸爸的錯……我居然、都不認得自己的兒子！……明明你離我這麼近、就在我邊……沒能認出你……揚揚，只要你能醒過來，就算要爸爸的命，爸爸也給你……”

羅抿良知道沒有什麼如果，同樣也知道本不可能會有什麼重來，可是在這漫長的兩年中，他無時無刻不在悔恨著自己，無時無刻不在祈禱時能夠重來！

如果真的可以回到當時，他愿被首揚一槍打死！更甚至，他寧可永遠不能認兒子，也不愿意再傷害到他的人和兒子一點一滴！

一按下來，微涼的終于像正常人一樣散發出一暖意。

羅抿良細細將被褥蓋好，俯吻著首揚的額頭，一遍遍輕輕著他瘦削的臉。

“揚揚，我的兒子……對不起……對不起……爸爸對不起你……”

抑的聲音在空氣中反復撞，卻始終激不起任何回聲。

夕已經完全沒進地平線，又是一天平靜地過去，床上的孩子還是那麼安靜地睡著。

看著始終沒有要醒來征兆的年輕男子，羅抿良終于直起，去眼底的失落，輕輕關上門走了出去。

——是誰，在親吻自己的額頭？

熱熱的，的，的，帶著濃濃的心疼自責，可又帶著滿滿的寵。

兩年未曾過的眉顯出一輕微的浮，盡管那麼輕，可在這張死寂了太久的臉上卻是那麼清晰！

“寶貝乖，把蛋吃了。吃了蛋會長高，很高很高！”

“娃娃今天學會寫‘媽’了！來寶貝兒，媽媽給親一個！”

“娃娃寶貝兒，今天第一天上兒園，記得聽阿姨的話，放學別跑，等媽媽來接你！”

……

耳邊的遙遠聲音，是一個很溫的年輕人！

模糊的重影之中，是人出如同貝殼珍珠白的牙齒的純純暖笑，和可為他擋住一切風雨的溫暖擁抱、寵溺親吻！

首揚能覺到人對他全心全意的呵護，可任他如何努力都看不到的臉！

突然之間，這暖暖的畫面全變了！

他發現他被帶到一個森恐怖的地方，那里充滿黑暗與腥，那里是沒日沒夜的對決與廝殺，那里殘酷得讓他忍不住懼怕、抖！

“撲通！”

小小的子被厚重的軍靴狠狠踹出幾米遠，摔得他頭暈眼花，疼得他爬不起！

又是一頓惡狠狠的打罵之后，首揚再一次被關進特訓房，一遍遍艱難地做著常人無法想象的特訓項目。

可回在他耳邊的卻不是不同國籍教們惡狠狠的咒罵，而是一個男人溫潤遙遠的華麗聲音：

“娃娃乖，從今天起，你姓羅，名字羅……”

“記住，爸爸羅抿良！……”

“聽話，聽教的話好好學習好好訓練，等畢業了爸爸就帶你回家見媽媽！”

……

畫面像走馬燈一樣急轉個不停，首揚的眉頭急促地著，纖細的長睫不住地抖。

他看到他像瘋了一般發狠地盯對手的致命點！

他聽到他們骨清晰的斷裂聲！

他聽到他們口沉悶的擊搏聲！

他聽到他們腦顱脆弱的撞擊聲！

他看到他的雙手他的沾滿了不同的對手的！

他看到他將所有對手都殺死后校場四周教學員眼中的驚懼和恐慌！

他看到他一個人在滿地猩紅中吐得昏天暗地！

……

首揚不知是恐懼到極點還是忌恨到極點，僵白的都在哆嗦著，兩年來未曾過的眼皮下更是能清晰地看到眼球的轉。

他終于逃出那個森恐怖的牢籠，可他卻并沒有回到那個溫人的懷抱之中。他的后布滿了槍林彈雨，他沒有退路，拼命地往前跑，也只能不回頭地往前跑！

“揚？”

“揚！”

“揚哥！”

“揚哥——”

“老大！……”

后的人越來越多，跟在他邊的兄弟們越來越強大，他終于一步步站到了最高！

他變了，變了令人聞風喪膽的惡魔！

沒人敢欺負他，更沒人能再控制他！

他了主宰者，主宰著那麼多人的生死！

他不再懼怕殺人，他想讓誰死，那個人就絕不可能活過第二天！

連他的名號都了惡魔的代名詞，他的人生終于黑暗得再沒有一明，可他這時卻看到了一個男孩子，一個干凈得讓他心慌、讓他心酸、讓他神往的男孩兒，一個——唯一能近他、進他心的男孩兒！

“娃娃對嗎？我航哥哥就好！”

“娃娃，需要什麼只管告訴我！”

“娃娃，謝阿姨會好的，我和媽媽都會陪著你！”

“娃娃太好了，你終于有名字了！以后我可以你揚揚！”

“揚揚你太瘦了，應該多吃一些！”

“揚揚真笨，我的胳膊摔斷了就可以不去‘上課’，就能陪你和謝阿姨了！”

“揚揚，我會保護你的！”

“揚揚你還有我！以后我們就是一家人，我媽媽就是你媽媽，我會保護你！一直保護你！”

……

小小的人影，模糊得讓他看不清，可他卻清晰地覺到那個男孩子在笑，笑得那麼暖，好像要把他拉出黑暗冰冷的世界，融化他上所有的堅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