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停停！”平淑無語地把筷子放在首揚面前一豎，一副語重心長的口吻，“揚揚啊，趕快吃飯哈，你看阿航都難什麼樣兒了？吃過飯用熱巾給阿航敷一敷，看看能不能好一些。這兩天就先休息休息，再這麼折騰兩次阿航就真的吃不消了。”

話一出口，無辜躺槍的顧知航臉都黑了——

什麼樣兒了？

敷一敷？

休息休息？

吃不消？

無辜的顧知航握著筷子使勁兒著更加無辜的碗底兒，又又氣，連頭都抬不起來了！

這是自家老媽說的話？到底是不是親媽？

為了轉移話題堵兒媳婦兒的，居然氣死人不償命地自己兒子的丟臉事兒？

一旁的首揚眨眨眼，也傻了。

不由自主看向對面沙發上艱難倚著的男人，只見他臉紅得要滴出來，估計已經氣得要撓墻了！

首揚莫名地有些心虛。

要知道，顧知航腰疼到連坐都沒法兒坐、只能半靠在墊了三層加厚墊子的沙發里，全都是拜他所賜！這會兒因憤連耳朵沿兒都紅丟丟的，看上去無辜又無害，讓首揚難得生出些許罪惡來。

首揚張了張，正想再說什麼，平淑卻先他一步把筷子一放，“我吃好了，你們兩個慢慢吃。”同時不忘再別有深意地叮囑一句，“揚揚，一定要記住媽的話，先忍著點兒哈！我先走了，寶貝兒拜拜！”心大好地離開了餐桌。

首揚覺被噎得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們老媽、也太損了吧？姜果然還是老的辣！

好半晌，首揚才眨眨眼睛，看著已經快氣冒煙兒了的男人，更加心虛一分，“喂，顧知航，我好像沒說錯什麼話吧？”

顧知航咬牙切齒，“你不覺得、你話太多了麼？”

一聽這話，首揚立刻變了臉，測測地直齜牙，“顧混蛋你說什麼？還想讓老子‘練手’是不是？”

顧知航也不理他，碗筷一放，氣都氣飽了，還吃什麼飯？拿過手機撥通號碼，鐘點工過來做家務。

掛了電話后，首揚依然在傲地哼哼著關于“胚和媽”如何如何的話。

顧知航也不理他，掀開上蓋著的薄毯，吃力地穿上拖鞋，扶著沙發扶手試著慢慢站起。

整個腰部連帶大半個子酸疼得都不是自己的了，五臟六腑好像被翻騰了一遍，甚至小腹都疼得都不能一下！要知道，從前天晚上開始，首揚就沒怎麼放過他，這會兒顧知航還能爬下床都已經是個奇跡！

顧知航的確是強慣了，他接不了自己像個人一樣臥床不起，更接不了自己沒病沒傷的還需要借助外力幫忙！所以盡管雙得幾乎撐不住，每一下都抖得要癱倒，還是死撐著子挪腳步，打算自己一個人上樓。

見顧知航居然艱難地站起，首揚忙放下碗筷，從背后擁住他，“小心！你干嘛去？飯還沒吃完！”

“我不。”顧知航頭上已經溢出了冷汗，疼得一一，卻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吃力地推開首揚的手，“吃你的飯，我先、上去休息。”

首揚知道顧知航這會兒的滋味兒，難得本吃不下飯，不更加心疼地抱顧知航，語氣也微微帶著點疚，“要不、我讓他們去給你買碗粥吧！”

“咝！”被首揚的擁抱不小心疼，一直在逞強的顧知航頓時腰都直不起來了，若非首揚擁著他，指定會丟臉地摔在地上！

“怎麼了？哪兒疼？”首揚嚇了一大跳，全然忘了自己往日被后是本下不了床的！

顧知航下意識想捂向狠狠鈍疼的小腹，又想扶一扶酸難忍的腰，可全幾乎都依附在首揚上，只能一個勁兒地吸著冷氣，手攥在一起緩緩這要命的難勁兒，“沒、事兒！……”

見顧知航臉蒼白、滿頭冷汗，全都在抖，分明是難得，首揚心疼得心急火燎，不再廢話，立刻左手一顧知航的肋下，右手向下在他彎小心地一用力，穩穩地打橫抱起這個死要面子活罪的倔強家伙！

顧知航沒想到這只妖兒再次不說一聲就又對他公主抱，臉紅得都快黑了，怒目而視，“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

“別逞強了，能走的話，你現在會在我懷里？”這會兒平淑不在，首揚連最起碼的顧忌也沒了，湊上前狠狠啾了一口，學著顧知航之前的話裝模作樣地安哄，“乖，你現在不舒服，我抱你上去。”

顧知航氣得簡直要噴火了，卻只能心不甘不愿地被這個氣人的家伙公主抱著。

首揚小心地把顧知航放床上，甚至地為他蓋好的被子，去額頭的冷汗。

顧知航雖然很首揚的心，但畢竟還是很不適應的，要知道，他一向習慣于照顧這只讓人不放心的妖兒，如今一下子反過來角對調，顧知航只覺得無限別扭，抑著吸著冷氣緩解疼痛，別開眼故作淡然地不看他。

首揚可不管顧知航別扭不別扭，自從發現顧大總裁在某些況下臉皮異常薄這一可特后，惡趣味兒就一發不可收拾。扯扯本就半晌著的領子，往顧知航邊側一倚，悠閑地支著腦袋，調整個好姿勢準備“看戲”，“顧知航，有件很小很小的小事兒，我已經想了一個中午了，我覺得吧，還是告訴你比較妥當一些。”

顧知航的臉還在泛著紅，本不理會首揚故意賣的關子。

首揚自恃握有“王牌”，哪會管顧知航是不是配合，眨眨眼睛，笑嘻嘻瞅著床上本拿他沒辦法的男人，閑著沒事兒干的左手一個勁兒把玩著自己大敞的領，“顧知航，早上我去上班的時候，你怎麼都不提醒我襯扣子沒扣好？”

襯扣子？他首大包的襯扣子什麼時候扣上過？

稍稍好一些的顧知航并沒有意識到什麼，只當他在廢話，躺在厚實的靠枕上，吃力地拿過床頭的筆記本電腦，查看公司這兩天的況。

“我覺得以你的智商應該是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的，所以說你肯定是故意的。”首揚繼續絮絮叨叨，似乎沒發現顧知航的不理會，只是眼里明顯的笑戲謔極了，“你說，你這兩天在我上留下這麼多印跡，這一下都被人看到了……”

這句話一出口，顧知航猛地回頭，直勾勾瞪著首揚依然半敞著的包膛！

印、印跡？

難道、這家伙……一上午都是眼前這個德行？

顧知航覺得腦子都嗡了一下，原本就通紅的臉更是紅到了脖子兒，心里卻還幻想著只是他想多了，這只混賬妖孽不過是在故意氣他。

首揚對顧知航的劇烈反應滿意極了，故意哀嘆兩聲，才繼續說清楚，“老子英明神武的形象啊，全被你給毀了！現在全公司都知道我了迷他們總裁大人的禍水！居然說你熱如火……唉！”

熱？還如火？

顧知航的臉徹底黑了，又又惱又氣極，恨不得立刻掐死這個不靠譜的混蛋！

這家伙！……居然……

顧知航將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偏偏首揚還故作無奈地繼續扯著大喇喇敞著的領，用前頸間的清晰“證據”證明自己的“無辜”、證實顧大總裁的“罪狀”！

顧知航氣得要冒煙，臉燙得幾乎要自燃了，可是以他現在站都站不穩的丟臉相，哪兒還有力氣能教訓這個滿肚子壞水兒的混賬妖孽？徹底嘗到了首揚上次“虎落平被犬欺”的惱滋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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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貝諾斯不遠的咖啡廳，墨綠的裝潢，雖不是非常高檔，但能在這寸土寸金的地方擁有不小的占地面兒，也絕對不是一般咖啡廳能比的。

午后的日頭微斜，將大大的玻璃窗晃得有些刺眼。白歐式鏤空窗簾半卷著，出部深棕的雕花藤椅，看上去很有幾分上個世紀歐洲貴族的即視。

平淑到的時候，一個約莫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已經在里側的位置等半個多小時了。

“周正。”平淑笑盈盈打著招呼，毫不拘謹地在他面前坐下，儼然在見一位很識的老朋友。

這個周正的男人并不算太過出眾，中等材，略清秀的相貌，不過并沒有男人到這個年紀后該有的發福，金眼鏡平添幾分斯文氣兒，干干凈凈的利落模樣，不俗的著品味，和同齡男人相比還是很有幾分優勢的。

在看到平淑時，周正的眼不自覺幾分，角也微微揚起，“來了？”

“嗯，陪兩個孩子吃了飯才過來，”平淑看了看時間，笑著打趣兒，“我好像沒遲到吧？”

“是我來早了。”周正沖不遠的服務員抬了下手，“兩杯卡，兩份黑森林。”

對于他依然清楚記著自己的口味，平淑沒有任何驚訝。

作為青春年時期幾乎要為男朋友的人，很多好記憶都是不可能消除的，這也就注定那個人會永遠占據一個與眾不同的位置。

不過，平淑的眼神里早已只剩下平靜，畢竟——也只是幾乎為，而已。

“你現在也不怎麼去公司了，上次見你還是去年知航的生日會上，怎麼樣？現在過得還好嗎？”

周正看向平淑的目依然平和、專注，經過二十多年的歲月沉淀，當初的那份熾熱慢慢退去，可那份溫卻始終如一。

穿深棕制服的年輕服務生端著深棕餐盤走過來，“先生、士，您們的卡咖啡還有黑森林蛋糕，請慢用。”

平淑微笑著對彬彬有禮的服務生點頭道謝。

周正靜靜看著，目微微有些迷離。坐在他對面的這個人，幾乎比所有貴婦人都優雅，干凈的眸子里滿是隨意坦然，讓人心，讓人癡迷。

等那服務生離開，平淑才笑著反問對面依然斯文俊秀的男人，“你覺得我過得不好麼？”

似乎被平淑生依舊的笑容刺到，周正的眼神晃了一下，垂下不由落寞一分的目，“嗯，我知道，你一直都過得很好。”

是的，這些年平淑一直過得很好，不管發生什麼事，也不管何時何地，始終活得致而高貴——更甚至，向所有人證明，不需要任何人！

把糖加進咖啡，平淑慢慢攪著，作隨意而優雅。

在咖啡廳古典端莊的氣息中，周正微微有些失神。

歲月對這個麗的人很仁慈，二十多年的時好像不過短短幾年，沒在上留下任何殘忍的痕跡。

周正的目不覺恍惚了，有一瞬間似乎又看到當初那個外表溫婉嫻靜、其實豪爽潑辣的平家大小姐。

“我記得，你兒已經上初中了吧？”平淑沒有抬頭，語氣清淡如常。

周正的眼神了一下，點點頭，“嗯，初二了，明年中考。”心里卻暗暗苦笑，這個人還是這麼機敏，永遠都知道該用什麼方式提醒自己。

“知航呢？聽說病得有些嚴重。”

平淑依然沒看他，端起致的白繡金咖啡杯，“重冒，是比較嚴重，不過還好，揚揚回來了。”咖啡送到邊，卻似乎想起了什麼，沒再喝，只捧在手里垂著眼睫看杯子里那醇厚濃郁的飲品質地。

周正的眉略微皺起，認真看著平淑平淡的小臉，“阿淑，你真的決定了？”

平淑這才放下杯子抬起頭，笑了笑，“你約我出來，主要就是問我這件事吧？”

看的反應，周正就知道的態度了，好半晌，才嘆了口氣，“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會同意，你就知航這麼一個兒子，就算顧家已經沒人了，你們平家就會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