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篝火。

篝火在黑夜中燃燒，火苗舐著木柴然後放出溫暖的和熱，照亮了周圍的一切。

這座篝火邊只有商九歌一個人。

獨自坐在篝火前，依舊穿著那件當初何萍送給的寬大白，不過此時這件白已經不再纖塵不染，原本雪白的臉上此時有不泥水的痕跡。

正在烤火。

正在這個時候，有人向著商九歌湊了過來，然後輕輕了一聲高麗語的姐姐。

商九歌擡起頭來，手向商九歌遞過來一個黑乎乎的東西，看起來像是烤的地瓜之類的植塊。

商九歌著對方，在火的照耀下，可以看到是一個很小的孩子，看起來不過八九歲的樣子，和商九歌一樣，上有許多泥水濺落的痕跡。

就是那種髒兮兮又風塵僕僕的覺。

商九歌微微搖了搖頭：“我不會讓自己死的。”

輕輕說道。

小孩看著火下的商九歌，繼續說道：“金叔叔的傷口又裂開了，我們沒有藥了，他可能快死了，我想請姐姐去看一下。”

用的是高麗語，所以說商九歌一個字都聽不懂，而同樣的，商九歌所說的神州話，這位高麗的小姑娘也是一竅不通。

兩個人原本是無法流也毫無集的，但是現在卻因爲命運的奇妙而相遇到了一起。

商九歌只是靜靜聽著的話，然後側頭想了想，然後站了起來，向著小孩出了一隻手。

小孩靠過來抓住了商九歌的手指，然後轉，就牽著商九歌的手向著遠走去。

這是一個曠野。

但是曠野上卻並不是只有一座篝火。

相反，這些閃爍著的紅火焰在大地上一朵一朵地燃燒著，就好像是散落的紅菌菇。

小孩牽著商九歌在這些篝火之中走過，一大一小的影子在地上投著，而在那些其他篝火邊的人，也同樣看到了這兩個行走的影子，紛紛擡高聲音招呼著，態度恭敬而熱。

不過商九歌同樣一個字都聽不懂。

只是在跟著眼前這個小孩走著，從這片篝火菌落的中心，慢慢走到了邊緣的位置。

然後小孩停了下來，讓開位置，回頭看著商九歌。

商九歌也看到了對方想讓見的人。

這是一個老人，頭髮蒼白，口和腹部都有刀傷，是那些東瀛人用太刀劈砍出來的傷痕，這些傷口經過了簡單的包紮和理，但是因爲缺乏藥和必要的合，所以傷口事實上已經潰爛發膿。

也是因爲這個原因，所以對方躺在地上已經陷了半昏迷的狀況。

“沒救了。”商九歌看著對方，輕輕搖頭說道。

並不是什麼神醫，如果霍螢在這裡的話，或許還有辦法來救一下，但那也只是或許。

小孩看著商九歌搖頭，並沒有什麼意外，讓商九歌過來也並不是爲了讓商九歌來救救這個老人。

相反——只是想讓老人見見商九歌。

放開了商九歌的手指，然後湊近老人的邊，低頭，在他耳邊輕輕說了幾個字，老人竟然奇蹟般地慢慢睜開了眼睛。

哪怕說因爲線昏暗，因爲傷導致視線有些散，但是這個老人還是一眼就看到了筆直站在自己眼前這個白的。

他張開口，想說話的第一瞬間就咳嗽了起來，角有鮮紅的泡沫冒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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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九歌著對方，沒有說話，也就是沒有制止。

等到對方咳嗽夠了，才著商九歌慢慢地開始說話，他一字一句說著，商九歌一字一句聽著，哪怕說一句話都沒有聽懂，但是還是坐在這裡等待對方把要說的話全部說完。

直到他停了下來，直到他重新閉上了眼睛。

小孩才手牽住了商九歌的手指。

“我們走吧。”小孩擡頭看著商九歌的臉說道。

商九歌沒有，而是靜靜拔出了腰間的劍，看著小孩：“需要我幫忙殺了他嗎？”

這樣的刀傷與化膿，如果沒有藥的治療的話，人會長期陷昏迷與甦醒地疊加態，可以說是最痛苦的死法之一。

活活等死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難的事了。

更何況他已經站不起來，走不路了。

小孩看著商九歌腰間的劍，見過商九歌的劍，所以知道這個姐姐的劍有多麼快。

如果讓出手的話，那麼對方可能連一瞬間的痛苦都不到就會離開這個世界。

這大概也是一種慈悲吧。

但是小孩看著商九歌的劍，又擡頭看了看商九歌的臉，最終輕輕搖了搖頭。

商九歌點頭，然後將緋夜劍重新回了腰間的劍鞘。

重新跟著小孩一路走了回去。

走回去便是最中央的篝火，四周的篝火依然在寂靜地燃燒。

這裡都是高麗的難民，他們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最終失去了自己的家人土地和財產，最終流離失所，還有忍各種各樣的劫掠與屠殺。

而這個時候，有一個強大的出現在他們的面前，的強大幾乎超越了他們的想象。

可以幫助他們擊敗甚至殺死那些幾乎被認爲不可戰勝的東瀛士兵，也可以帶著他們在這片荒蕪的土地上行軍，就好像上天賜予他們的守護神一般。

但是同樣的，這個守護神沒有辦法給他們變出來食，也沒有辦法醫治那些難纏的病痛。

只能站在這裡什麼都做不了，頂多問出那句需要我幫忙殺了他嗎？

再強大的也有自己的侷限。

哪怕現在承接了遠遠超越自己能力範圍的任務。

兩個人沉默著回到了最初的篝火，商九歌重新坐了下來。

坐下來便可以休息。

只需要坐下來休息兩個時辰，那麼一整天都可以神采奕奕地行。

而小孩則著火焰下商九歌的臉，輕輕問出來一句：“姐姐，你是不是有點後悔呢？”

不期待商九歌的回答，因爲知道自己說的話，商九歌一個字都聽不懂，但是偏偏現在整個難民隊伍都依賴著才能夠和這位神魔一般強大的通，但很有人知道，其實他們兩個人也是沒有辦法通的。

爲什麼願意留下來，而不是甩手離開，小孩也不太清楚，或許是因爲自己，或許是因爲別的什麼。

但是至有一點，是清楚的。

那就是眼前的這個姐姐，是真的已經很疲憊了。

但是商九歌睜開了眼睛，著小孩，笑了笑。

“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