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水滔滔。
這條大河自西向東,奔流到海,灌溉田地,也漕運通航,不知道養育了兩岸多百姓。
只是越靠近下游,黃河水也就越加渾濁,泥沙混雜其中,使得河牀日夜淤積,頻繁改道,又不知塗炭多生靈。
此時,一條裝飾一新的帆船正在黃河岸邊停靠,有船上的客商下船遊覽沿河兩岸的風景,船上的船家也補充一些柴米和蔬菜作料。
一時間熱熱鬧鬧的,不可一一說。
謝長風是船上的客商,因爲屢試不第,所以最終絕了科舉的心思,乾脆做一點小生意養家餬口,此時正在河邊看黃河濁浪翻騰。
正在這個時候,岸邊傳來這樣的聲音:“店家,我用這條魚換你一點鹽和胡椒佐料可以嗎?”
謝長風向著聲音起去,卻看到一個穿著破舊白的短髮,正揹著一沾滿泥污的子,上面掛著一溜的鮮魚,這些鮮魚都被巧妙地同草繩弓在子上,所以說離水半天,依然在鼓著鮮紅的鰓呼吸,顯然生機十足。
而手中,則正提著一尾足有一尺長的鯉魚,看著船家,等待著船家的答覆。
全的衫都破爛不堪,尤其是服,看起來穿的都快紗布了,但是洗的卻非常乾淨,腳下踩了兩條木屐,赤著小半截小,短髮,黑如檀木,看起來不過十七八的樣子,臉上胡抹了兩道泥。
船家對於這個跟小乞兒一樣孩沒有半點好氣:“我們黃河邊還會缺魚?缺的就是鹽佐料,去去去去。”
滿臉橫的壯船伕像趕蒼蠅趕著眼前的落魄,但是卻站的筆直,一點都沒有嚇到:“這是很新鮮的魚,只換一點的話,應該夠吧。”
“我說了不換!”船家看到不依不饒,隨即怒道,張手就是一記耳反扇了過去,但是眼前的原本站的筆直,但是此時卻微微後退了一步,船伕滿是魚腥的指尖從鼻尖前一寸扇過,掌風把的短髮揚起,但是孩連眼睛都眨沒一眨:“不換就不換,打人就不好了。”
這樣說著,將手上那尾魚重新放回後的子上,踩著木屐踢嗒踢嗒地就要離開。
背影看不出來蕭索,更多是若無其事的樣子。
不過謝長風倒是心中一,住對方:“姑娘等等。”
這樣說著,他從懷中出來一錢碎銀,在店家面前亮了亮:“請問船家,這一錢銀子,能買多鹽胡椒?”
無論在什麼地方,銀子總是要比魚值錢的,船家見錢眼開,隨即就給謝長風稱了鹽胡椒各一小袋,謝長風接了,快步跑到那邊,遞過袋子:“給吧。”
短髮回頭看向謝長風,謝長風看到這個眼睛黑得出奇,書中所謂黑如點漆,此時謝長風纔算見識到,但是眼白卻又很清,整個人其實神地很,一點都不像流落饉之態。
“你爲什麼要幫我?”短髮問道。
“同時江湖流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謝長風說道:“在下當初科考的時候,也曾用盡盤纏,若不是貴人相助,恐怕早已經客死他鄉。”
“今日雖然說已經不再是讀書人,但是當初救命之恩,一直念念不忘,今日看了姑娘,心生惻之心,舉手之勞,何足掛齒。”
“你倒是一個好人。”短髮笑了笑說道。
這樣說著,接過謝長風手裡的佐料袋,手從後子上取下剛纔那尾鮮魚:“這是我今天抓到的魚裡面最大最好吃的,就送給你了。”
謝長風接過魚,有些哭笑不得,再問了一句:“姑娘要去哪裡?”
“我不知道?”短髮說道,理直氣壯:“總之我就是沿黃河走下去,聽說百川東到海,那麼我一直走下去就能夠看到大海了吧。”
“我還沒有看過海,所以就想去看看。”
謝長風驚呆了:“這裡是河南省地界,距離出海口還有幾千裡的路,姑娘真要一路走下去?”
“反正只要繼續走著,就一定會走到?”短髮笑道,笑容純潔無暇。
謝長風呆呆點了點頭,是的,海就在那裡,又不會跑,一直走下去肯定能夠走到的。
正在這個時候,謝長風後傳來喊聲:“謝家人,要開船了!快回來吧。”
謝長風愣了愣,然後看向短髮:“嗯,這條船就是一路往黃河下游走的,要不姑娘上船,載你一程?”
“我沒有錢!”短髮擡頭,理直氣壯說道:“我上過幾次船,都被趕下來了!”
“那如果我請姑娘呢?”謝長風問道。
“先說好,我不做你的小妾!”短髮看著謝長風,正經說道。
看來在一路上,這位不止一次收到過上船的邀請。
謝長風一瞬間臉就紅了:“姑娘,在下尚未娶妻。”
“當妻子也不行,我還沒有想過嫁人。”繼續說道。
“只是載姑娘一程。”謝長風看著,認真說道。
“那好的。”毫不猶豫說道,一點都不害怕。
“我還沒有坐過船呢,覺很好玩的樣子。”
“對了。”手指著自己的鼻子:“我商九歌。”
“你可以我九歌?或者商姑娘也行。”
……
……
帆船拋錨起航,那尾鮮魚被謝長風給店家來做酸菜魚湯來吃,至於商九歌帶來的其他鮮魚,也索全給了謝長風,說當做自己坐船的船資。
不過那麼多魚,一時間也吃不完,不過船家倒是很多魚簍,討來一個把魚塞進去,然後再掛在船上,隨時養著黃河活水,倒是什麼時候想吃,提起來抓一尾吃了就行。
商九歌這個時候才知道,對方爲什麼死活不要自己的鮮魚。
就像他們說的那樣,在黃河兩岸行船,那是真的不缺魚。
謝長風將商九歌的休息艙位安排妥當,想來找商九歌,卻怎麼都沒有找到。
一直走到船尾,纔看到那個黑髮的正坐在高高翹起的船尾上,雙腳踩著木屐懸浮在空中,頭微微揚起,似乎正在吹風。
黑髮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