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師父?”
好像兜頭潑下的冰水,男人雙瞳猛然收,只覺手臂青筋暴突。猛回,眸子里凜凜殺意,驟然揮出一掌,山石應聲崩裂。
“賤婢,你好大的膽子,聾了耳朵還是蒙了心,聽不到我的話麼?還不送梵音出去,滾!”
他從未有過如此失態盛怒的時候,如今卻連口而出的話都帶著濃濃一團戾氣,甫一運氣,他只覺那毒隨著便沸騰起來,終于掙般囂著,獰笑著,要把他撕碎!
梵音往后退了一步,又一步,連自己都未曾意識到面上是何等震愕的面容,雙目圓瞪,不知所措。看到男人的面上泛起的青灰紋路,細地在眼角眉梢擴散開來,墨發之下,那一雙眼眸似乎被淹沒,這張臉猙獰又陌生,絕不應該是昔日里斯文俊的瑤!
男人緩慢地從溫泉池中站了起來,小寒哭著攔了上去,“先生,先生不可啊,這是梵音姑娘……”
然而,話還不曾說完,便被男人一掌摑了出去,整個人凌空而起,復又再度落到地上,整個人的軀扭曲了一個詭異的弧度,梵音想要轉逃跑,眼中已經萌生出退之意,今晚的一切都太突如其來了,全然無從應對。
“師父……”
“怎麼了,我的乖徒弟?”直到瑤整個人完全站在梵音面前,才意識到,男人是和蕭云靖比肩的量,他的影綽綽有余將完全籠罩,角噙著似有還無的笑意。
“師父,別這樣。”梵音聽到自己的聲音如同在寒風之中瑟瑟搖擺,隨時都可能斷掉的枯葉,“你、你嚇到我了…
…你別這樣好不好,這都是怎麼回事呀?”后半句竟然有帶了點哭腔。
“為什麼要害怕呢?”瑤的臉上徐徐綻放出一個笑容,雪白的牙齒森森切切,倘若不是蔓延到整張臉上的猙獰青斑和詭異淡化地瞳,幾乎沒有人能抵擋這一笑,“你是喜歡我的對吧?”
梵音已經不知要靠什麼力量支撐著自己不要倒下去,只能扶住了假山,恨不得眼前的一切……詭異的瑤、被殺的小寒都是假的,可是不能。男人向招招手,聲音清晰可聞。
“好孩子,過來。”
不是夢魘。沒有人替收拾殘局,梵音十指攥掌心,清楚的痛覺令暫時清醒了一些,雖然怕,但是絕不能轉逃走,不是瑤的對手,更不能在這個時候激怒。
于是,慢慢地,緩步走上前去,瑤披一襲月,白到發,唯有眉心間一點朱砂,仿佛紅的要滴出來,他就那樣松松披著的錦,沖微笑著展開雙臂。
梵音抖著迎上了那個懷抱,撲面而來的是悉的蘭花香。瑤是喜歡蘭花的。他收了束縛,捻攬過那方消瘦肩頭,徑自俯吻了下去。碾磨著那一點芳澤,來勢魯又狠戾。
然而這個吻很快便停了下來,瑤的上多了一排印子,的齒之間也染了,竟然驚慌失措地哭了出來,“師父,師父我……”想說對不起,想推開,想反抗,雜的念頭隨著那一吻攥奪了所有的神智。
瑤出手指,饒有興味地去跡,對著月打量,聲音輕如囈語,“我一手提
點歷練出來的徒弟,本事見長了……很好啊。”
他慢慢地垂下雙臂,解下腰間的白綢,素手一彈,綢緞宛如靈蛇一般纏繞住的手腕,梵音幾乎毫無掙扎余地的被拖了過去,男人自上而下地俯瞰。
月寡淡,的眼眸仍舊清冷如玉,晶亮的不像話。雙頰暈開異樣緋紅,綺麗艷。
他不再是那個悉心熬一碗紅糖姜水送到面前的師父了,不知為何,分明萬事都在掌控之中,甚至意識是清醒的,瑤仍覺心口被利刃剜了一刀,模糊。
廣廈傾頹,不過如此。
“為什麼,師父?”梵音似乎已經預見了什麼,一瞬間面如死灰,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里被生生出,“我……我做錯了麼?”
不,自然不是。
瑤用心里的聲音回答了,梵音啊,只可惜十年前你不知道人在何,你應當親眼看看,你的好哥哥是如何用流言置我于死地的,你這輩子也不到逐步勒的孤寂和絕,你應當看到我下跪祈求的一幕,看到我的卑微可憐之,看到眾人的冷酷絕,或許你就能懂得,我對弈滔天恨意究竟從何而來。
從你被蕭云靖帶到聽風塢開始。
從初見第一面開始。
從你拜我為師開始。
“梵音,你知道,弈其實是你的親哥哥麼?”瑤道,“當年我二人同拜葬世宮門下修行,后來……我做了一件大逆不道之事。”
他輕笑一聲,竟然是在嘲諷自己的痛苦過往,“我上了自己的師父。你的好哥哥將此事公之于眾。”
梵音瞪大眼眸,瑤的話無論
單拎出哪一句都足以令震愕。
瑤輕輕地,像是呵護一個驚世罕見的瓷一般托起的下,另一只手則有條不紊地解去裳,十八道誡鞭的痕跡依舊清晰可見,猙獰地布滿前后背,他迫使微微抬首,令看清那些丑陋和猙獰的傷疤。
“你瞧,我這樣惜的人,卻帶著這些鞭痕過了這麼多年。”他喃喃,“……梵音,我該不該恨他呢?”
弈竟是自己的親哥哥,難怪,難怪先才在王府的祠堂室便覺得他如親故一般悉,難怪見到他本人便總能做一些斷斷續續,首尾相連的夢,或許是有人刻意抹去了那一段記憶,梵音長睫,雙手徒勞地捂住耳朵,“你、你騙人……我自生長在王府里……再說,他那樣好的人,怎麼會……定是你錯了,是你錯了……”
是你錯了。
蟒蛇吐著紅信子,攀附在心頭,一圈一圈盤繞,留下膩的殘痕,淋漓毒便滴滴答答地往下流淌,腐蝕。
瑤哈哈大笑起來,神終于展出前所未有的瘋狂。
妒意如火,同那兇烈毒纏綿一。好似平日里重現的一幕幕,都化作魔的爪牙。
“我錯了?”瑤近乎癡怔地重復,“我沒錯。”他復擁過梵音,略微瘦弱軀被他松松攬在臂彎里,此刻不知是不是藥效發作,已經逐漸溫熱起來,著他的口起伏,的頸間有細細的舊傷,似瓷的瑕痕。
“梵音,你以為,你的好哥哥仇人只有我一人麼?天下多得是想要他去死的仇家。譬如……”
他輕吻上漉漉的鬢發
,不疾不徐碾磨挑逗,“你的叔父,蕭云靖。”
梵音仿佛驚似的慌躲閃,用手去推,雙也掙,周遭水紋隨之粼粼散開。的心里做一團麻,面頰似有火在燒灼,眼前一片迷蒙,什麼也看不清。
“你胡說!我不要聽!閉啊啊啊啊啊啊……”
他此刻赤著上,脈絡分明的手,慢慢解去的發束。
“師父,別要……”梵音抓住了男人的手,拼命搖著頭,“為什麼,為什麼……哥哥做錯了,我替他道歉,求你別這樣,別毀掉……”
別毀掉信以為真的一切,那一碗溫熱的紅糖姜茶,在長橋上男人出的手掌,還有他傳授的詩詞歌賦、風花雪月……
他是癲狂的,便要將周的一切都拉癲狂之中,梵音也好小寒也罷,總之跟著他的人,怎麼會有好下場呢?
“你乖。”
得到的回復只有這一句,低沉,冗長的調子浸在中。
瑤被這點子微不足道的反抗撥,到在更為瘋狂地竄流。
殊死抵抗的獵死的太快,要緩緩征服才是有趣。他真希能遞個信兒出去,讓弈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十年之仇,今日,他就是要在無辜的人上討回來,怎樣?
梵音被挾持著,左右掙不過,發了狠,一口咬在了男人肩胛的鎖骨旁,用力,再用力,直到齒間嘗到溫熱的咸津津的,只覺得又怕,又很想哭。淚珠子一顆一顆地往下掉。
那點痛好似把薄薄的刀片,斬卻所有昔日溫存,連著最后一理智的弦,迸斷了。
“瑤。”低聲說。
“我好恨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