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神微微凝重，“怎麼回事？”

　小寒道，“似乎是恒王爺那邊兵變了，先生也知道，滿朝上下若是要找出來一個可以同攝政王實力相當的，恐怕也只有他了，先才南疆那邊都是由他來領兵平復的，如今手中攥著三四兵權，座下也有不高手，人一強大，自然會生出原先不敢想的念頭來……”

　說這些話的時候，似乎不是在聽風塢那個文文弱弱的，面容分外沉靜，看上去宛如一個軍師。

　瑤靜靜地聽著，聲音輕慢，“愚蠢。”

　小寒挑了一下柳眉，又聽男人說道，“蕭云靖手中的權力又豈止在兵部？真是螳臂當車，至多不過能牽制蕭云靖一陣子，待到剿除了恒王的勢力之后，蕭云靖又能給自己安一個平的名。”

　婢白凈的面容劃過一憂慮，“可是先生，

　蕭王爺那邊得勢，您卻用他一手提點出來的人……”

　瑤看著徒弟在人群中那一方背影，眼中的最后一繾綣也褪去了。聲音如同浸泡在冰水之中，“天地不仁以萬為芻狗，我是如何走到今日這地步的，難不還能回過頭去麼？”

　回到了聽風塢，梵音等著瑤來安呢，聽到的卻是男人清冷的聲音，“……這一陣子，還是不要讓你出去的好。我怕是看不住你了。”

　疾步穿過游廊回到別苑，梵音一頭扎進了寢房的茜鴛鴦紗枕中，眼淚開始慢慢地涌了出來，濡了一小片。為何總是這樣？為何才剛剛覺得有那麼一線希，才剛剛從男人那里得到了一線溫存，很快就被抹殺泯滅？既然如此，又何必牽著的手，同說“仔細走丟了？”

　第一樁難過的事，是這個臭狐

　貍居然惡人先告狀。

　更為悲哀的是，對于瑤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甚至于舉止和微妙神，都在不知不覺間，如此上心。

　不知不覺到了大寒天，瑤染了風寒，深居別苑休養的這些日子，都不再傳授武功，最多只是同講學一些中庸之道，瑤一病，梵音自然也失去了大半的興致，連溫書背課也是懨懨的，“師父，你什麼時候才能好起來啊？”

　不記仇，先才在長街上的不快也已經忘了個七七八八。

　男人籠著寬大的貂氅，雪白的絨將一張臉襯的愈加如凝玉一般，且褪去了昔日里的肅殺，竟然顯出幾分病態文弱之。

　“你莫非是守財奴家的兒？”

　梵音不解，“何出此言啊？”

　“了學費，就一天都不肯放我休息是麼？”

　梵音：……

　那一句“人

　家不是擔心你麼”猶豫再三最終還是不曾說出口，知是沒有機會了，看著瑤略顯蒼白的臉，只有替男人倒上一杯熱茶，“弟子并非那個意思。師父既然子不爽，還是早早歇下吧。弟子自己也可以溫書的。”

　瑤皺著眉，似乎在思考什麼，突然問道，“王爺是不是曾收了一個檀香盒子，上面雕了一條游龍？”

　梵音記絕佳，立刻應道，“嗨，我知道啊，我還曾玩過來著，叔父為此還打了我一頓，哼！”

　“你知道那個盒子現在在哪兒？”

　梵音一頭霧水，不明白瑤為何突然這樣問。但還是就實答道，“我從那以后再也不曾見過了，不過既然是叔父看重的東西，那多半收在他書房里吧，我也不曾問過。”

　“瑤，你問這個干什麼呀？”

　“這兩日你好好待在

　房中，不要走。”瑤有些焦躁地抿了一口茶水，“我會教人在你園中守著。”

　“為什麼？”梵音不滿道，“不出園中，不是把我悶死了。”

　“你只聽我的便是！”瑤猛然拔高了些許聲調，將他素日珍重小心的書卷重重拍在案桌之上，“溫書去，今日的論賦背會了麼？”

　梵音咬牙切齒地背著書，鼻子卻紅彤彤地像個小兔子，最后連眼睛也水汪汪的，一甩書卷，“我就是不想背了！”在眼淚掉下來之前大踏步地倉皇而逃。

　瑤在原地怔然許久，慢慢地拾起來被甩落在地的書卷，撣去上面的塵土。

　他的神第一次如此凝重，如果梵音在這個時候細心一點，再聰明一點，就會發現男人眉宇之間，更多的是進退兩難之。

　山雨來，凜冬將至。

　而他，已經沒有退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