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赤如果出了意外,那就意味著再也不會有人能在短時間之趕過來支援,弈和姜沉璧便是能拖一陣子也是徒勞,最終只要有人搜過來,他們二人便是必死無疑。
姜沉璧緩慢地坐了下來,在這個時候意識竟然反而清楚了不,“弈,左右現下我們想別的也是徒勞,你先別著急,再等一等吧,相信離赤。”
男人微微搖首,相較于霍潯,其實他已經冷靜的太多了,除了先才在石窟的時候因為重傷而緒波之外,大多數時候的弈還是冷靜自持的。
“我并不是不相信離赤,我只是覺得奇怪,一個山莊而已,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怎麼能召集到那麼多……簡直是源源不斷的高手來?”
這一點姜沉璧先才也不是沒有想到,只是一直沒有機會問出來,“是啊!我早就覺得奇怪了,一個山莊的錢財難道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麼?那些人你也看到了,可都是賣命的架勢,這得有多銀子才能驅人為之賣命?”
“或許不是錢財,是權力。”在微弱的燭里,男人的黑瞳明滅之間,閃過一寒意,他緩慢地吐出一個名字,“蕭云靖。”
攝政王!
如果蕭云靖手此事,或者朝山莊的朝老爺干脆就是其附庸的話,一切便都解釋得通了,何以山莊之會養了那麼多江湖上的高手,何以山莊如此跋扈橫行,卻能夠堅到現在。
“有可能,但是,為什麼?”
弈似乎陷了某種回憶之中,“你忘了先才在石窟見到的那些尸麼?與其問朝老爺為什麼需要那些人,不如問,為何蕭云靖需要
那些人?”
如此一來一切都說得通了,姜沉璧如同醍醐灌頂一般頓悟,只可惜他們明白的太遲了,若是早一點意識到這些的話,或許一開始便不會貿然地攪這場渾水之中。
黑暗之中,兩個人一時無言,男人低低地說道,“沉璧,我心悅你。”
在陡峭懸崖上說風花雪月,尤其是先才剛剛從死里逃生,姜沉璧不知道弈的心思究竟是怎麼想的,那一句輕飄飄的“沉璧,我心悅你”像是一銀針,扎心中,一片細的疼,疼過之后,驟然被無盡的包裹。
就算是,兩個人不一定能逃升天,最后之際,他想說的,也只不過是這六個字而已。
姜沉璧眨了眨眼睛,“嘿,我可不相信空口無憑的話,你若是死在這里,出去我便另尋一個俏郎君,讓你在黃泉路上也走不安生。”
弈苦笑,“果然最毒婦人心哪。”無盡的疲乏如同水一般涌了上來,彌漫到四肢百骸,讓他到了某種奇異的寧靜,甚至暫且忘卻了周傷口所帶來的劇痛。
這并不是一個好征兆……但是,他真的好困。
他想用那些刻骨銘心的家國仇恨,想用那些轉瞬即逝的好瞬間提起自己的神,卻到理智的那一層防線愈來愈微弱。
的手在輕輕地著他的臉頰,像是想用指尖去描摹記住他的樣子,忽地,他到了一溫涼的淚落了下來,就滴在他的鼻梁上。
“別哭……”他終于想到自己要說什麼了,“別哭,我最怕你哭了。”說完這句話,他覺自己仿佛完了最后的使命,安心地倒了下去
。
山外面似乎傳來了些許人聲,約約聽不真切,姜沉璧側耳傾聽了片刻,忽然之間眸中迸發出駭人的彩,不顧周疲乏,一個鯉魚打沖了出去。
是離赤!是離赤的聲音!
山外,懸崖邊,無數火把逐次亮起,明明滅滅,映眼中。
弈是被水聲喚醒的。
室,帷幕重重垂落,慘慘燈暗淡猶如同永夜。穿著黑的人靜靜地凝著那個坐在水池上的子,盤膝而坐。
水池邊上,戴著面的大祭司雙手結印,虛合在口,口極快地翕著,吐出普通人無法聽得見的咒。咒中,有縷縷的微從掌中溢出,那滿池的蓮花,簇擁著水底安靜的人。
確切地說,是屬于不同人的一軀和一個頭顱。不知道在水底沉了多久,那沒有生氣的軀卻還是宛如生時,仿佛昨日剛剛被一刀斬下,首分離。
時如流,仿佛一切都已經化為煙塵了。弈有些許的迷茫,不知道自己此時此刻究竟在何,是在黃泉路上嗎?他終究要離開,先走一步麼?
醒來吧,宮主大人,葬世宮不能沒有您的存在,您真的要長眠地下麼?我們都是您最忠誠的信徒啊……
“大祭司……”終于,角落里有人嘆了口氣,因為過于虛弱的緣故,便是嘆氣也顯得有些力不從心,“放棄吧,你做不到的。”
“閉!我不相信!不可能!”那一刻,子發出了一聲絕的嘶喊,雙手向天舉起……一頭長發瞬間從池水里飛起,如同靈蛇一樣飛舞,纏繞著水池底下那一軀和一個頭顱,竟然
將它們托出了水面!男人越看越心驚,然而,不等他出手阻止這一切,空中飛舞的長發停止了,似乎驟然失去了力氣。滿空的長發只停頓了一刻,就頹然了下去,只聽撲通一聲,軀和頭顱重新沉水底,一不。
葬世宮所有的徒屬都知道大祭司殺伐決斷,卻很有人知道本也是一個武功高強的絕頂高手,且,摘下面之后,竟然是一個清秀如蘭的姑娘,此時此刻的仿佛用盡所有力氣,一張瑩白如玉的臉蛋兒上,那些積年的舊傷顯得更加猙獰。
弈不知道自己應該是到慶幸還是悲哀。
葬世宮宮主早在三年前便被重傷,從那之后再也沒有出現過,教中事務更是一應托給了大祭司,很多人明里暗里已經將大祭司當半個宮主了。
可只有大祭司自還無法認清,依舊不余力地想要將宮主拯救過來,由此格愈加極端,喜怒無常,簡直接近走火魔的癲狂,如今,宮主終于撒手人寰了。
若他不死,恐怕大祭司也不會分出心來醫治自己吧?
弈自嘲般地想著,此時他的周上下都被雪白的紗布層層疊疊包裹,甚至已經完全看不出原貌,但是只要自己醒來還在葬世宮,就說明大祭司想讓他“活”。
他嘗試著想要坐起來,然而卻是徒勞,周上下如同被浸泡在麻沸散中拎不出一力氣,他很想開口問一下姜沉璧此時在何,是否安全,卻又深刻明白自己不應該問,于是只能陷沉默之中,等待大祭司開口。
“廢。”大祭司居高臨下,冷冷地吐出兩個字來,“我
若是你,在朝山莊就應該跳下去,那里還有臉面茍活于世?”
弈靜靜地聽著,心深毫無波瀾。甚至還很想反問一句: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救一個廢?葬世宮并不是崇尚德的地方,大祭司出手救的所有人必然有其因果。
“知道我為什麼要救你嗎?”果然第二句話便是這樣,弈微微擰眉,角帶出了一個冷笑的弧度。
“因為宮主終于死了,”男人的聲音不輕不重,帶著一重傷未愈特有的喑啞。“你害怕后繼無人。”
倏然地,他的襟被提了起來,牽扯出全上下撕心裂肺一般的疼痛,弈眉眼蹙,角卻仍帶著凜冽如冰的微笑,“大祭司,息怒。”
人靜靜地注視著這張臉,在數十年之前,葬世宮的圣湖之中得到神諭:復國者,氏。是以一路栽培年走到現在,每一步都心策劃嘔心瀝。
姓的算什麼?不過是整個大局的一枚棋子而已,他在的時候,用便是制衡弈,如今不需要他來制衡了,或者說他的能力已經不足制衡了,那就讓他死吧。
姓的不重要,離赤不重要,甚至楚丹楓陸云間這些人都不重要,可是,現下大祭司已經明顯覺到,男人開始有恃無恐,開始獨行專斷,開始試圖一點點離的掌控,另一派。
這是絕對不會被容許的。
“弈,天真如你,不會真的以為,葬世宮宮主死了之后,便是群龍無首的象吧?”
男人面朝,看似恭恭敬敬地低頭,禮數上挑不出一錯,“屬下不敢。”
“你以為,主只有你一個人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