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計劃在數日之后找到一個機會告訴了離赤,卻遭到了年的強烈反對,“弈,你瘋了!那人的武功不知道比咱倆多出去多倍……你想殺了!”
弈道,“有何不可呢?是人就會有弱點!”
“可是……”離赤簡直找不到話來反駁面前的弈,一時間急語塞,半晌才召回思緒,“可是,一來我們不悉這里的地界,二來,邊高手如云,就算殺得了一個人,難不所有人都能悄無聲息地殺了?退一萬步來說,就算你功了,我們連怎麼出去都不知道!”
弈雙手支頤,聲音顯出幾分無奈。
“我們沒有時間了。”
“什麼意思?”
“沒聽那個人說麼?你我二人只能活一個,那一日梅花樁決斗的形勢你也看到了,說得出便做得到。”
離赤也陷了沉思。
他材欣長高挑,比弈高著差不多半頭,在他上,有的是蓬朝氣和三分狂傲,就像是荒野中的王崽,意外流落到人間繁華之地,格格不,又瞧不起,但是,爪牙的力量終歸還是稚,他無法從中分析利弊,只能沉默不語,在心里暗暗后悔這一次下山之行。
“那你有什麼辦法?”在思考之后,離赤不得不接了弈口中的結果,只能順著他的思路往下問。
弈面上反而閃過一狡黠,“我問你,你覺得自己長得怎麼樣?”
離赤蒙了,這個問題問的有些不是時候。
“啥?”
“你、覺得、自己、姿、
、何、如?”弈一字一頓地重復了一次,面上的神分外嚴肅。若是放在平日里,離赤能將自己的優勢夸夸其談,誰也休想讓他住,可是此時……
“還、還行吧。”他著鼻子,答得很勉強。還未帶思考清楚弈怎麼會問這種問題,第二個隨之而來,“那麼你覺得我長得如何?”
離赤差點一口噴出來,“我覺得不怎麼樣!不是,你到底想干什麼呀?”
弈抬眸,臉不紅心不跳,神平靜如水。
“我要。”
接下來,他和盤托出了自己的計劃,包括看到那個蒙面人將一些看起來和離赤一樣高高壯壯的弟子過去“面授機宜”,由此他推斷出這個人并沒有表面上看上去那麼斷絕,這一個月以來,被“特殊召見”的弟子起碼有五六個人。
且,弈等來了一個幫手,這個年先才也沒有和離赤流很多,他仿佛知道什麼,因為對于那個年逃亡之后被殺,表現得尤為震,是以弈有理由揣測,這兩個人其實是認識的。
眼睜睜地見證自己認識的人以那樣的方式死亡,必然在年心中留下巨大的影,但是他卻沒有一時沖去復仇,說明自還保留著理智。
在這種況之下,理智便顯得尤為可貴,這個年也了弈視若伙伴的最佳人選。
他在某一日下午悄無聲息地約見了年。
幾個月的奴隸生活在戚奴上留下了清晰的印記,在他臉上,最后一稚之氣都已消失殆盡
,眼神總是保持著戒備,閉得的,他這副樣子更加難以討人喜歡,若不是五生的周正,雕琢細,恐怕死了也是悄無聲息。
年進來的時候看上去和其他的時候并無什麼分別,只是低著頭問他,“你有什麼事?”
只有弈知曉,從這個年的上,他看到與自己一樣的憤怒、仇恨與驚恐,這是他們合作的基礎。他們都沒有提起自己的過去,那些最深切的痛苦提也無用,它不會在傾訴中減弱或是得到宣泄,反而更加顯示幸存者的無力與弱。
現在,他們又遭遇著同樣的困境,面臨著同一個危險與仇人,他們決定復仇,以殺制暴,可是難度不小,那個蒙面人的功很強,遠遠不是他們能夠匹及的。
“我能不能問問,那個人召見你的時候都是為了什麼?”
年的目之中閃過一凜冽殺意,說不清是對誰,弈出拳頭舉在半空,“你或許不知道我是誰,我也不知道你的份,可是我們如今有一個共同的敵人,暫時算是朋友了,對不對?”
年沒有出手,但也不曾轉離開,他的聲音不大,“你想說什麼?”
弈很誠懇地盯著年的眼睛,一字一句平靜地說道,“我想要死。”
這句話似乎引起了年某些并不愉快的回憶,因為的子很明顯地瑟了一下,“我們殺不了的。”
“不試試怎麼知道呢?”弈用了一個最老套爛俗但是也最管用的辦法,“還是說,你怕了,
試也不敢試試?”
那年霍然起,臉瞬間漲得通紅,“我……我連跟同歸于盡都不怕!”
“很好,”弈道,“你給我一個機會,我們合作,殺了。”
他的拳頭依舊舉在半空,另一面對著年,年用那雙琥珀的眸子盯著他看了很久,這才出拳頭,和他對了一下。
弈的計劃是這樣:年既然頗得那個人的“格外關照”,便應該搞清楚,那個人的作息時間究竟如何,幾時睡下幾時起,平日里的忌有哪些,這些都有可能影響到他們這一次暗殺活的功,年要做的便是在最短的時間之將其調查清楚。
很快,弈便得到了一封寫的歪歪扭扭的書,原來那個人每一次給弈這些弟子傳功教授之后,便有可能會召見年,這個時候或許會喝一點酒,一喝酒便喜怒無常,一會對著年嬉笑不止,一會兒又輒打罵,形如瘋魔。
弈的眸子微微一亮,“也就是說,這個人的酒量其實并不好?”
年點點頭,“我猜是這樣的。”
“那我明白了。”弈又問道,“什麼時候才會喝酒?”
年眉頭微蹙,“這可不好說。”想了一想,他又憋出來一個詞兒,“借酒消愁,對吧?”
“不錯!”弈發現,這個年其實和他有很多很多的相似之,兩個人同樣忍,同樣克制,同樣背負著一腔仇恨在等待,如同在荒原上相遇的兩只孤零零的小,羽翼未,四下卻已是危機四
伏。
倘若還有時間的話,他真想坐下來和年弄一壺酒,促膝長談,可惜現下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弈不打算欺瞞年,“你知道,在我的計劃里你是餌,雖然手的人是我,可是我并無把握能一下子置于死地。”
“我知道,很強。”年難得笑了一下,“不然我們也不會坐在這里談合作。”
他并沒有完全理解弈的意思,弈微微楞了一下,似乎在糾結著一個合適的措辭,最后發現,并沒有。
無論如何掩飾,他都必須讓年知曉真相。
“你可能會死。在最后絕地反抗的時候,我只能保證盡力拖住,卻不能保證你爹安全。”
年比他想象之中的更平靜,“我知道。”他起,長睫在燭之下投下一小片影,饒是弈也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張清秀漂亮,幾乎無可挑剔的皮囊。
“能活著,就是我賺了,若是死了……”他深吸一口氣,又緩慢地送出去,任由那一口白霧在空中散開,“我就當是去陪我弟弟了。他一個人在地下,很孤獨。”
弈驚訝地張大,完全被這個突如其來的關系所震住,弟弟,那個慘死的年竟然是他的親弟弟?
倘若是自己,會不會立刻怒發沖冠?不,不只是自己,換做任何一個這般歲數的年,都不會做到如此鎮定吧?
而這些都是他所能看到的,在看不到的地方,年又熬過了多個痛苦輾轉的不眠之夜?
“放心,大勢所趨,我們一定會功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