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冷空氣一直持續到了大年三十還沒走, 院子里的五個雪人也因寒冷的天氣難得撐到了年。顧寒聲滋滋地給小雪人們拍了幾十張照片, 又閑得無聊，特意找了人做了套相片書, 年三十一早就拉著顧北音分。

“我覺得我應該去學攝影，這照片印出來多好看。”顧寒聲倚在沙發上, 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翻著相片書。

顧北音掃了一眼, 一下就看到那相片書最頂端燙金的八個字——“一家五口，婿最丑”。角了, 拿了個抱枕拍了拍顧寒聲，“別看了，收拾收拾對聯和福字了。”

顧寒聲往一旁挪了挪，卻只是避開了揚起來的抱枕，手里依舊寶貝地握著那本相片書：“讓清越幫你，他不是也沒事嗎……別看我，我得研究拍照技巧。”

磨泡各路招式都用盡了, 顧寒聲依舊不為之所，顧北音無法，只得去找秦清越當幫手。

顧家老宅窗子多、房間多, 負責采購的阿姨零零總總地買了一堆對聯福字, 還有些裝飾用的吉祥如意結。兩人先做了分類, 而后比對了下門窗大小，開始著手春聯。

著副對聯，顧北音突然想起來了件事：“秦叔他們去旅游了，那你家的春聯誰來？”

“沒事。”秦清越角翹了翹, 低下頭把凳子放平穩，“他們應該把對聯給門口的安保了，到時候他們會幫忙一下的……你可以踩上去了，作慢點，注意安全。”

顧北音點點頭，踩到椅子上把上聯舉起來比了比：“齊嗎？”

“咳，齊。”輕咳一聲，秦清越一雙手依舊虛虛舉起來護著顧北音，眼睛卻不知道往哪里看。

對聯掛如意結總是需要上躥下跳，為了行方便，顧北音便在外加了件短款的羽絨馬甲，現在揚著手去對聯，服力向上提，出了一截又白又細的腰線，令秦清越有點手足無措。

糾結了兩秒，他把視線轉到了一旁的地上。

似乎和他作對一樣，他好好守著的時候一點兒事都沒有，他剛一別開眼顧北音腳下的凳子就晃了晃。兩人都還沒反應過來，顧北音腳底下的凳子突然一翻，整個人朝后摔了下來。

不假思索的，秦清越抬手護住了。在撞擊力道的沖擊下，他往后退了兩步，而后摔在了門旁積了雪的草地上。心臟還因方才的驚險而激烈地跳著，攬在腰上的手卻傳來一陣溫熱細膩的，他下意識收手指，卻在反應過來后又立刻驚慌地松開了手。

“抱……抱歉。”秦清越耳朵已經紅得快能滴，看起來比兒園小朋友還純。他先把顧北音扶起來，近乎小心翼翼地窺著臉上的神，卻辨別不出究竟有沒有生氣，只得繼續道，“我不是故意……冒犯你的。”

他聲音越來越輕，因為顧北音總算是抬頭看了他一眼。

“我再去搬個椅子。”顧北音說。

折進屋的作雖然很快，卻依舊出種不疾不徐的從容，和“落荒而逃”四個字看起來沒有一點關系。秦清越松了口氣，又有點失落。

屋，顧北音借著換鞋的空隙飛快地朝后看了一眼，恰好捕捉到秦清越臉上一閃而過的失落，角微微一抿，拍了拍有點發熱的臉頰，這才抬腳往屋里走。

等對聯窗花和福字都好，如意結和生肖吉祥也掛好，已經是一個多小時之后的事。顧寒聲仍舊癱在沙發上翻著他那本神食糧的相冊，見顧北音洗完手坐下，抬手指了指被留在茶幾上的手機：“剛你手機震了幾次，可能是有人找你。”

顧北音點了點頭，拿起手機。和猜測得差不多，除了幾條提前拜年的短信，其余消息多是微信工作群里的。

顧氏娛樂給配的團隊業務能力都很強，無論是經紀人、助理、化妝師，還是宣傳、公關、司機，顧北音都相得很愉快，對聯之前特意在工作群里發了八個紅包，把潛水的眾人都炸了出來。

許是過年了為了添彩，在清一的“謝謝老板”之后，每次到紅包數額最多的人則要發下一紅包。顧北音看得有趣，彎著眼睛也跟著湊熱鬧搶了一波。

二百塊的紅包分了十個，顧北音上來就搶了個第一，五十二塊錢。愿賭服輸，又發了一個，隨手跟著搶了下，巧的是，第一還是。

自己搶自己的紅包拿了最多，但還要繼續往下發，這運氣委實算不得好。但看著群里一派“哈哈哈哈謝謝老板”，顧北音無奈，只得繼續往下發。

原本打定主意不再搶，顧寒聲卻正巧掃到了手機的界面，“自己發的紅包也可以搶的啊，干嘛不搶？”里說著話，他抬手點了下。

一百五十六，毫無懸念的手氣最好。

登時，群里又是一片“哈哈哈”，有人機靈，已經開始說討喜的話：“賭場失意，場得意，祝賀老板。”

這節奏一帶，群里又是一片復制粘。

顧寒聲看著，已經琢磨過味兒來。他笑著看了秦清越一眼，又看了顧北音一眼，目帶著深意，偏偏還什麼話都不說，做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顧北音被他看得有點惱怒，干脆眼不見心不煩，拿起手機上樓。

剛把臥室門關上，手機就又震了下，顧北音本不想理，手機卻震起來沒完沒了。窩在吊椅上看了眼，消息卻是肖紋發來的。

肖紋：音音，七分甜的導演剛找我了，希你和秦總能接個簡短采訪，做花絮放到冠世直播上。

想了想，顧北音直接給撥回去了電話：“采訪的目的是什麼？”

肖紋一怔，敏銳地察覺到了顧北音現在態度和以前的不同，若是在以前的話，估計本就不會考慮這類采訪……但想到秦清越背后默默做的那些事，肖紋又有點理解，地什麼都沒問，答道：“導演應該和你說了，第一期收視了，他們嘗到甜頭了，想要繼續合作。”

“讓他們把流程發給我兩份，我們考慮一下。”顧北音答。

肖紋一向尊重顧北音的選擇，并沒什麼意見，自然地把話應下，換了個話題：“對了，今天我登錄了下你的微博帳號，清了清工作邀約和一部分私信。”

顧北音的微博賬戶一直是自己打理，但肖紋作為經紀人也會定期查看工作相關的消息，不過平時都不會特意提出來，像這樣特意告訴的一般意味著有特殊況。

果然，肖紋繼續道：“有一個……應該是從你出道的時候就開始你的那種，我都有點眼了……好像遇到了什麼事兒，私信了你兩天，語氣措辭什麼的都……嗯，你還是自己去看看吧，形容不出來……”

顧北音輕聲應下來，確認沒其他事了才道別掛斷電話。

微博上依舊熱熱鬧鬧，不人在刷段子和祝福，春晚節目單的公布也引了不人關注。顧北音略略掃了兩眼，點開了私信，按照肖紋發過來的ID昵稱，找到了個人私信。

花了點時間把幾條私信看完，有點理解了肖紋的心。

“加油向上：不知道你還能不能發現這條私信，如果不能的話就當我自言自語吧。我今年二十五了，有人喜歡我也有人討厭我，還有了錢，擺了以前不堪的生活，但我還是開心不起來，因為我轉頭陷了一個更深的漩渦。”

“加油向上：很久很久以前他們都說我有病，打我罵我，但我堅持覺得自己沒病，當時反抗了也功了。勇氣…………來自于我喜歡的人。為了讓他看到我，我一直努力往上爬，卻漸漸發現我可能真的有病。”

“加油向上：我心里一只有個危險的想法，也想過放棄，甚至嘗試了，卻依舊不甘心。我現在有點茫然，我究竟該怎麼辦？”

……

按發送時間來看，這私信已經持續了一段時間。但年底各種典禮和活多，顧北音也沒怎麼看微博，直到被肖紋提醒才看見。

這私信的語氣和闡述甚至算得上平和，卻比歇斯底里的怒斥怒吼還讓人覺得抑。

顧北音又仔仔細細看了一遍私信，而后點開了這人的微博主頁，一邊看一邊斟酌著要怎麼回答。

一如肖紋所說，這人確實從三年前剛出道就開始上了，無論是發的廣告還是日常都一個不落的在第一時間轉發，但涉及自己的，以及喜歡的那個人卻一點也沒提及。

顧北音覺得有點不對勁，卻也只當這個帳號是專門用來追星的小號。組織了下語言，寫下了一段回復，做完這一切，又掃了一眼對方的頭像，發現那“加油”兩個字有點眼。

不等細看，一陣敲門聲突然響起來，顧寒聲將門推開一些，探頭看進來：“準備做年夜飯了，媽說讓你下去一起包餃子。”

應了一聲，顧北音猶豫了下，最后還是把手機揣起來放到口袋里，跟著顧寒聲走下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