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北瑧爭不過他,最終還是被段時衍打包帶上了車。
司機打著方向盤,在段時衍的吩咐下,車子一路平穩地往離泰川公寓最近的一家私立醫院開去。
傍晚門診部已經關了,司機將車停在急診門口,下車替他們拉開車門,傅北瑧攏了攏上的小毯子就要下車。
醫院門口的路燈似乎出了什麼問題,室外線昏暗,夜后的冷風一吹,傅北瑧打了個寒噤,只想快點走進面前這棟建筑里,沒看清腳下就踩了下去,被地上的碎石絆得一個踉蹌,幸好關鍵時刻發揮了優秀的平衡力,是在搖晃幾下后,以一個金獨立的姿勢穩穩地站在了地上。
呼,還好還好。
傅北瑧長舒一口氣,在段時衍面前丟人的次數已經夠多了,要是今天再當著他的面摔倒,改天就得把臉上圍著的小毯子做個永久焊接到臉上。
司機沒看見地上的碎石,他目睹了傅北瑧的一系列作,還以為力不支,當即關切地問道:“傅小姐,你沒事吧,需不需要我從醫院借個椅出來?”
“不用不用。”傅北瑧忙擺擺手拒絕,正想解釋沒有病到那個程度,就見段時衍徑自從車的另一邊朝走來,沉聲說了句“失禮”,沒等傅北瑧反應過來他的意思,就是一輕。
是段時衍將打橫抱起,穩穩地帶向前走去。
傅北瑧懵了一瞬,靠在段時衍懷里,盯著他棱角分明的下頜緩慢眨了兩下眼睛。
平常見到段時衍的時候,他多半穿的是整齊英的西裝三件套,因此看不出他有沒有,但是……
傅北瑧腦袋中忽然浮現出一幕畫面,那是將手放在對方的腰際,臭不要臉地把手進人家服里,去人段總的六塊……
嗚咽一聲,整張臉紅了青青草原上被放在烤架上烤的小羔羊,連頭發都在往上冒著恥的熱氣。
這種事都做得,傅北瑧,你不是人!
段時衍察覺到懷里孩的作,他低頭看一眼,低聲詢問道:“怎麼了,有哪里不舒服嗎?”
“沒有。”傅北瑧沒臉見人地手了他的領,“那個,你要不要把我放下來,其實我可以自己走的。”
哪好意思繼續占段時衍的便宜。
段時衍嗯了一聲,手上卻不見有所作,抱著的雙臂依然堅實有力。
完詮釋了什麼做“答不答應是一回事,做不做又是另一回事”。
急診的護士見有病人被抱著進來,還以為傷得有多嚴重,急忙上前詢問的傷。
在得知是冒發燒后,小護士的表出現了一瞬間的空白,看看段時衍,又看看男人懷里的傅北瑧,像是明白了什麼,長長地哦了一聲,才指引著他們去右邊最里側的那間就診室看診。
坐班醫生問過的病癥和此前的飲食作息,搖著頭給開驗單子:“先去做個化驗,化驗結果出來了再回來找我……你們這幫小姑娘,就是不惜,仗著自己年輕就可勁地造吧,看看,現在難的還不是你們自己。”
“欸,你是這姑娘男朋友吧,你平時也多看著點,別讓老吃那麼多冰的還熬夜,這不生病才怪了!尤其這幾天,可要多注意點,特別是飲食方面……”
段時衍邊聽邊頷首:“嗯,我記住了。”
原本還想和醫生解釋他其實并不是男朋友的傅北瑧:“……”
他態度那麼自然,弄得想解釋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也是,傅北瑧轉念一想,替他完找好了理由,反正以后再遇到同一位醫生的可能也微乎其微,解不解釋的,好像的確沒什麼必要。
急診的化驗窗口前還有不病人在排隊,傅北瑧裹著毯子坐在長椅上等著號,段時衍則拿了的單子去自助機幫繳費。
旁邊坐著的是個白白胖胖的小朋友,雖然還沒到他,但小孩一看前面護士亮出的針頭,眼睛里就迅速蓄起了一汪淚水,一副要哭不哭的小模樣。
傅北瑧還聽見小孩子著拳頭轉過頭問他媽媽:“媽媽,你以前跟我說,打針的時候哭的話,會有黑漆漆跑來把我捉走,是不是真的?”
他媽媽怕小孩打針時哭鬧,故意嚇唬了句:“是啊,所以等下到你了,可不許哭哦。”
小孩子,看得出他是極力在忍了,但最終還是沒忍住,哭哭啼啼地扎進媽媽懷里,指著一旁的傅北瑧驚恐地道:“那,那這個是不是就是你說要來抓我回去的黑漆漆呀,我不要被巫婆抓回去煲湯嗚嗚……”
傅北瑧:“……?”
巫婆???
不就是裹了條黑漆漆的毯子嗎,除了這點,到底有哪里像巫婆了,啊?!
傅北瑧一把掀掉段時衍出去繳費前給裹的小毯子。
不好意思,在貌這件事上,就是超斤斤計較的!
孩子的媽媽哭笑不得地對傅北瑧說了聲抱歉,又把埋在懷里大哭的小孩揪出來:“盡瞎說,什麼巫婆,快跟姐姐說對不起。”
小朋友委屈地被媽媽揪著后頸拎出來,淚汪汪地朝傅北瑧去。
小朋友:“!
怎麼回事,惡毒巫婆怎麼突然就變漂亮姐姐了!
化驗室的等候區外,段時衍拿著繳費單向傅北瑧走來時,傅北瑧正背對著他試圖和一個委屈的小孩進行涉,小朋友從子口袋里掏出一大把零碎的鈔票,一張張數給看:“姐姐你好漂亮,等我長大了,你做我朋友好不好。”
“姐姐你看,我很有錢的,你跟我在一起,我保證讓你吃香的喝辣的。”
“姐姐,我數三二一,你要是不拒絕的話,就是我朋友啦!”
說完,他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快地報完了三個數,沒留給半秒說“不”的機會。
他媽媽:“……寶貝,你什麼時候攢了那麼多小金庫的?”
他每年過年的歲錢明明都被收起來了啊!
傅北瑧被這小孩逗笑,故意從他捧出來的錢里出一張,在小朋友面前晃了晃:“真的,這個給姐姐了,你不心疼?”
小孩眼神猶豫地在手中的鈔票上打了個轉,最終把心一橫,閉上眼睛忍痛道:“不心疼!姐姐你快拿走吧,這些也都可以給你。”
小孩已經做好了他手中剩余的小錢錢全被走的準備,不想手上卻遲遲沒有覺,他疑地睜眼一看,只見他心心念念的漂亮姐姐邊,不知何時竟又多了個一看就很兇的男人!
段時衍站在傅北瑧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這個企圖跟他搶人的小屁孩。
小孩上的敵雷達BiuBiu地響了起來,他嚯地從長椅上爬起來,仰著脖子跟段時衍對峙:“你想干什麼?哼,我告訴你,漂亮姐姐已經收了我的聘禮,以后就是我的人了,你快點走開,不許你跟靠得那麼近!”
傅北瑧:“?”
等等,送聘禮這是怎麼還帶連這個當事人都不知的?
段時衍垂眸掃了這個還沒他腰高的小孩一眼,又看看他手上抓著的那把鈔票,張口時語氣淡淡的:“哦,你沒我有錢。”
小孩握了拳頭,惱怒地沖段時衍嚷嚷:“那又怎麼樣,我年紀還小,可是支潛力,就算你現在比我高比我有錢,我也是不會認輸的!”
段時衍睨他:“其他我不確定,但起碼,你的漂亮姐姐應該不會喜歡一個牙都沒長齊的小孩子。”
一擊直中死。
換牙期的小孩捂著破了個豁口的門牙,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傅北瑧:“……”
一旁小孩的媽媽笑得不行,聽到前邊護士臺到了兒子的名字,忙拉上小孩到窗口。
他們走后,傅北瑧換了個坐姿,睜著那雙黑亮的眼睛無聲凝視著。
段時衍沉聲評價:“招蜂引蝶。”
他才走開多久,竟然連學齡前的小屁孩都想來拱他好不容易要挪進他地里的白菜。
被拱的白菜抖了抖水靈靈的菜葉子,試圖用行表明天降一個這種評價的真是非常無辜。
段時衍:“幫你解決了一個小麻煩,不用太謝我。”
傅北瑧:……等等,也沒說要謝他啊!
小孩排到后不久就到了傅北瑧,值班護士作利落地給了管,就打發他們等會兒再來領結果。
傅北瑧從自助機那里拿到檢查報告,又回到急診室找了先前的醫生。
醫生對著的化驗單看了看:“嗯,白細胞和中細胞粒都有些偏高,保險起見你今天還是先打個針,我這邊再給你開兩個藥,對了,你沒什麼過敏的吧?”
傅北瑧搖頭:“沒有。”
醫生點點頭,接過從打印機里吐出的單子拿給。
折騰了一晚上,再加上發燒,等護士給掛上水的時候,傅北瑧已經靠在病床上昏昏睡。
耷拉著眼皮,烏黑的長發跟著困頓地垂在肩上,想著手上還在掛水,只好勉強打起神,扭頭對段時衍道:“段總,今天謝謝你了,要不你先回去吧,等下掛完水我直接司機來接我回家就可以了。”
“一事不勞二主,我在這里,就不用另外找人了。”段時衍站在床邊,從袋子里找出瓶退燒糖漿搖勻,倒了一滿杯遞到邊,“給。”
傅北瑧渾上下每個細胞都對面前這杯橙紅寫滿了抗拒,眾所周知,但凡是跟糖漿沾邊的東西,就沒有一樣能好喝的。
就好比眼前這杯,雖說稱不上有多苦,但那種甜到發膩齁嗓子的覺,也沒比喝苦藥好出多。
視死如歸地一仰脖子,把糖漿全咽了下去的那一刻,瞬間變得面目猙獰。
段時衍遞來一杯清水:“喝點水,一。”
傅北瑧接過水杯猛喝幾大口,終于覺里的味道下去了點,長舒一口氣,將杯子遞還給他,一聲謝謝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見段時衍作沉穩地把剩下的水倒進了的糖漿杯里。
傅北瑧:“……你在干什麼?”
段時衍重新把杯子平穩地送到面前,不容拒絕地道:“這些也喝干凈,以免影響藥效。”
“……”
傅北瑧不自地張口:“段時衍。”
“嗯?”
“你名字里那兩個字是怎麼寫的?是魔鬼的時,魔鬼的衍嗎??”
“……”
醫生給開的鹽水滿滿兩大袋,掛完起碼也得花上兩個小時,傅北瑧躺在床上,眼皮越來越沉,終于還是沒忍住眼一閉睡了過去。
等醒來時,病房里的線暗沉沉的,睡前晃眼的白熾燈早已被人換了暖黃的地燈,傅北瑧盯著病房里的天花板,腦海中有片刻的失神,過了會兒才逐漸想起現在是在什麼地方。
頭頂的兩大袋鹽水已經被護士拿走了一袋,另一袋也已經空了大半。
傅北瑧眨了眨眼睛,視線在病房轉了一圈,最終還是落在了段時衍上。
段時衍坐在離不遠的沙發上,室線暗沉,看不清他臉上的表,只能依稀在夜中看見他側臉深邃的廓。
所以,在睡著的這段時間里,是他一直在這兒陪著。
這家私立醫院的醫護人員服務態度很好,如果是獨自過來看診的病人,總會有護士時不時過來看看有沒有什麼需要,況且床頭就是連通護士站的傳呼鈴,因此有沒有人陪的,乍一看似乎也沒那麼要。
但是不一樣的。
有道聲音小聲在傅北瑧心里對說,有人陪的覺,不用孤零零一個人的覺,還是會不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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