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發生在一個小時以前。
陸凌驍活結束后趕過來已經晚了, 群里大部分的人都到了,連周詩詩也特地過來毫不介意和一群大老爺們胡天侃地。
陸凌驍卻不是最晚到的,他到的時候郭右超還沒來。
蔡杰格和他在群里的表現無二, 話特別多, 基本上誰說的話題都能接兩句。見陸凌驍都來了郭右超還沒到,他忍不住抱怨:“超子怎麼回事兒,也沒聽說他有朋友, 磨磨唧唧像個娘們兒似的到現在還不來!”
坐在他旁邊的項星宇說:“興許是臨時有事, 要不再打個電話催一催唄。”
“行吧。”
蔡杰邊嘀咕邊拿起手機, “他要是沒事我就剁了他!”
十幾秒后, 電話接通。
蔡杰扯著嗓子嚷嚷:“超子, 你什麼時候來吶,人都到了, 就差你了。”
“……”
“廢話, 阿驍當然到了,他是人又不是狗。”
“……”
“什麼你不來了?為什麼?!”
他說完這句話,全場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停下作朝他投去目。
蔡杰的表變得有些復雜, 聲音忽然低下來:“你說你對不起阿驍?”與此同時,他往陸凌驍那邊看了一眼,不解地問, “哥們兒, 你沒發燒吧?你在說什麼啊?”
陸凌驍抬眸, 對上他的目。
過了半分鐘,蔡杰像是怒了,音量再次提高:“你他媽能不能一次把話說完?我不管,我現在給你十分鐘,你要是不出現, 老子這就上你家抓人去!”
話音落下,蔡杰怒氣沖沖地掛斷電話。
包廂瞬間安靜下來。
好半天,項星宇才出聲打破沉默:“超子說什麼了?”
“不知道。”蔡杰咕嘟咕嘟灌了半杯水,他也沒聽明白,“超子說什麼他沒臉見阿驍,不想來了,后來又說了什麼照片的事。”
說到這里,蔡杰頓住,看向陸凌驍,“超子說的什麼照片,阿驍你知道嗎?”
“……”
陸凌驍沒說話,瞇了瞇眼睛,神莫辨。
郭右超還沒到,大家都不等他了。
蔡杰喊來服務員上菜。
等菜上齊了,才有人后知后覺地發現顧意梨也沒來。
從前在國外留學時,顧意梨只要一沒課就會去找陸凌驍,陸凌驍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像個小尾似的,怎麼捻都捻不走。
久而久之陸凌驍的朋友們接了這個現實,每回喊陸凌驍出門,也默認會帶上顧意梨。
今天顧意梨不在,趙聰倒覺得有幾分新鮮:“阿驍,你老婆呢?”
他問完,蔡杰才發現還缺了一個人,一拍大,跟著問:“對啊,意意妹妹呢?”
這些人里面屬蔡杰最自來,也就他經常當著陸凌驍的面一口一個意意妹妹地喊。
陸凌驍端起服務員剛倒好的紅酒,一口喝了四分之一。
而后放下酒杯,沉聲說:“不來。”
一桌人面面相覷。
男人們聽著他的語氣,估著他們應該是鬧了不愉快,便很識趣地沒有再問。
周詩詩眼睛轉了轉,趁機開口:“你們吵架了嗎?”
“……”
周圍的目又紛紛投向。
周詩詩渾然不知:“顧意梨也真是的,不來的話早點在群里說一聲,省得大家都等著。哦對了,我記得建群后就沒說過話吧?你們是在這之前就吵了?”
“……”
蔡杰聽不下去了:“人家夫妻之間的事兒,你打聽那麼清楚做什麼?”
周詩詩看他一眼,表有些委屈:“我就隨便問問,你那麼兇干什麼。”
眼看著氣氛不太對,坐在另一邊的張嘉昊出來打圓場:“聽過一句話沒有?夫妻吵架,床頭吵架床尾和。”
周詩詩垂下眸,低聲說:“我還聽過另外一句話。”
趙聰快,隨口一接:“什麼話。”
周詩詩撇撇,氣不過蔡杰兇,賭氣似的說了出來:“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
話一出,包廂里的氣氛莫名抑。
大家都覺得有幾分尷尬。
特別是蔡杰,已經后悔把周詩詩一起拉進群里了。
半個小時后,郭右超終于來了。
他一進來,蔡杰就放下筷子開始倒酒:“哥們兒,遲到了,先自罰三杯。”
郭右超一聲不吭,端起酒杯,很爽快地把三杯啤酒全都干完。
在一片好聲中,郭右超放下酒杯,像是下了某種決心,看著陸凌驍道:“我有話要跟你說。”
“……”
眾人這才想起來他剛才電話里說的。
蔡杰一愣,反手一掌拍向郭右超的肩膀:“有什麼話不能在這里說嗎?你到底做了什麼對不起阿驍,說出來讓我們也聽聽唄?”
他直覺不是什麼大事兒。
這人以前就這樣,半點蒜皮的破事兒就能疑神疑鬼半天。
郭右超卻不說話,目依然停在陸凌驍的方向。
幾秒后,陸凌驍抬眼,也看向郭右超:“有必要?”
郭右超愣了下,隨后反應過來,他的意思是已經過了那麼久了,還有沒有重新提起的必要。
他點頭:“有。”
陸凌驍沉默,之后起:“出去說。”
……
到了外面,郭右超沒讓蔡杰等人跟著。
兩個人來到走廊盡頭的煙區,陸凌驍立即從口袋里翻出一包煙,取了一,點燃。
郭右超皺了皺眉:“我記得你以前不煙的,什麼時候得那麼頻繁了?”
就這幾分鐘他都要,可見煙癮有多大。
陸凌驍彈了彈煙灰,淡聲說:“最近。”他說完了一口,白的煙霧從他微張的里緩緩呼出,他盯著郭右超,“說吧。”
“……”
郭右超臉上立即浮上了一抹愧疚。
他垂下頭,低聲說:“兄弟,我對不起你。”
陸凌驍揚眉。
他沒出聲,等他往下說。
郭右超說:“前陣子我遇到裴以衡了,你還記得嗎?當初我誤以為他和顧意梨在談,給你發了幾張他們在一起的照片。”
陸凌驍手指一頓,抓住了他話里的關鍵詞:“誤以為?”
“……是。”郭右超緩緩點頭,“裴以衡說他本沒和顧意梨談過,那段時間和走得近是因為朋友和顧意梨一起在做一份報告,所以兩個人才會有集。”
“……”
煙頭忽明忽暗,連帶著陸凌驍的眼神也晦不明:“繼續說。”
“很抱歉。”
郭右超沉默幾秒,才往下說,“我當時真的不知道顧意梨的事,你讓我們幫你照看,但實際上你回國以后,顧意梨就也沒有再聯系過我們任何一個人。我是無意間看到和裴以衡走在一起,那次可能就是個意外。裴以衡說那段時間顧意梨為了趕報告常常熬夜到凌晨三四點,飲食也不規律,有一次晚上和他朋友打電話聊報告的事,被他朋友發現了異常,兩個人急忙趕到家,發現暈倒在臥室里。”
“裴以衡和他朋友就把送到了醫院,那天我正好去醫院看朋友,發現裴以衡抱著急急忙忙跑進去,還以為他們有什麼,所以才給你拍了照片……”
郭右超偏著頭,不敢看他的臉,低聲道,“裴以衡說那次被查出來急腸胃炎,原因是飲食不規律和過度熬夜。那幾年除了學習還是學習,也沒什麼朋友,裴以衡和他朋友商量過后,決定空流照顧,否則的話,一個人在醫院里太可憐了。”
“……”
聽到最后那句話,陸凌驍的心臟驀地了一下。
他想起了和顧意梨一起在國外的那幾年,幾乎把所有的空閑時間都給了他。有時他實在沒空陪,他讓去找自己的朋友玩,顧意梨當時說在那里沒有朋友。
陸凌驍一開始覺得是騙他的,就是想粘著他不肯走,直到后來才發現,是真的沒有朋友。
有一次他去接回家,見到有人喊一起去酒吧玩,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朋友很生氣,當時就和斷了關系。
顧意梨卻不以為意,看到他后還是高高興興地朝他跑過來,嘰嘰喳喳地在他耳邊說最近上映了一部好看的電影,想和他一起去看。
可是后來,直到那部電影下映,他都沒有陪去過。
陸凌驍原本以為他回國后,沒有他總會去找新朋友的,畢竟以當時的子,也不是能一個人待得住的人。
可是陸凌驍現在才發現,他好像錯了。
顧意梨并不是一個喜歡朋友的人,也不是一個熱的人,他覺得很吵,只是因為把所有的熱,全部都給了他。
“還有一件事。”
郭右超看他一眼,雖然那事好像與他無關,不過他還是決定和陸凌驍一并說了。
“你來的那天我和你看到顧意梨和裴以衡一起進了酒店,實際上是裴以衡想要向他的朋友求婚,然后又不想讓他朋友知道,所以才會找顧意梨來幫忙,兩個人在酒店里待了一晚上也只是在布置房間。”
“……”
“我們上樓時裴以衡開的門,浴室里的水聲不是顧意梨在洗澡,而是不小心把料打翻在服上,怕洗不掉,所以就把服洗了。后來裴以衡出門,也不是去買那個什麼,就是去給顧意梨買了件服。”
“……”
他說這些的時候,時不時地看看陸凌驍的臉。
雖說酒店這事兒并非他造的謠,而是陸凌驍親眼所見,然而事卻是因他而起,若非他當初沒搞清楚狀況胡就給陸凌驍說了這事兒,也不至于讓他們之間的關系產生芥。
郭右超記得那天陸凌驍在酒店外面站了一個晚上,等到天明,又親眼看著顧意梨和裴以衡一起出來。
他什麼話都沒說,來了又走。
短短幾個小時的出現就好像是一場夢。
天亮了。
夢也醒了。
想到這些,郭右超懊惱地抓了抓頭發:“這事都怪我,對不起兄弟,我……”
話沒說完,忽然眼前一道影落下,沒等他反應過來,服一,接著,陸凌驍的拳頭重重地砸在他的臉上。
郭右超被打得頭往一側偏去,腦袋發懵,耳邊一陣轟鳴。
陸凌驍扯著他的領把他抵在墻上,深吸一口氣,渾散發著極大的怒火,像是在刻意制,卻又不住:“這些事,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他咬牙,一字一字地往外蹦。
里彌漫著一腥味,郭右超了角,疼得齜牙咧,但他沒有反抗。
后背抵著冰涼的墻壁,他清醒了些,還是那句話:“對不起兄弟,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自從曝了陸凌驍和顧意梨結婚的消息后,他有時也會關注他們的狀況,可惜當事人給出的反應太了,而他也只能從和陸凌驍的口中了解他們的近況。
聽說他們夫妻并不好,結婚也只是因為兩家聯姻的關系。
如果只是因為單純的沒,郭右超今天就不會跟陸凌驍說這事了。
然而在國外留學的那幾年,盡管陸凌驍和顧意梨都沒承認過兩個人的關系,可他們之間的相模式,其實和也差不多了。
陸凌驍上不說,但他對顧意梨的關心程度,遠勝于他自己。
說不喜歡顧意梨,只怕沒人會相信。
也因此在得知真相后,郭右超心里始終藏了刺。
想告訴陸凌驍,又不知該如何開口,覺得沒有臉面對他。
這一拳他是自愿挨的,挨得心甘愿。
他沒有反抗。
陸凌驍紅著眼睛,閉了閉,復又睜開:“什麼時候的事?”
郭右超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他問的是他什麼時候知道的真相,他如實道說:“上個月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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