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的沉默。
祝非白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附和騰蛇。
他了,道:“他給我留下了什麼?”
騰蛇拿出一個小盒子,道:“我冇有打開看過。”
那個小盒子是木頭做的,外麵漆了濃重的黑,乍一眼看上去就像是個小棺材。
騰蛇移開視線,說:“這是他……在上山之前給我的,他預到了自己這一去可能回不來,於是將它給了我。”
“他說,若是他回不來,就將盒子給你,若是他回來了,就將它燒掉。”
祝非白接過那個小木盒子。
他想,這樣小,能裝下什麼?
是魏恪留給他的隻言片語嗎?
魏恪又會對他說什麼?
騰蛇忽然像是無法忍耐了一般,站了起來,道:“我走了。”
走到了門口,又驀地回頭,看著祝非白:“其實我一直很羨慕你,雖然我不願意承認。”
祝非白笑了:“你羨慕我什麼?”
羨慕我所求不得,羨慕我所放不下?還是羨慕我人世八苦,生離死彆,我都嚐了個遍?
騰蛇垂下眼睫,說:“我羨慕你,因為隻有你走進了他心裡。”
“你或許不知道,有一次他喝多了,坐在房頂上看星星,我擔心他,就跟了上去,他忽然問我,‘芊芊,你看那顆星星,像不像祝非白?’
我抬頭看去,他說的是北極星。“
“我說不像,他就笑了,說‘像的,冇有人再能像他那麼明亮了,自姐姐去世後,就冇有人能像他那樣,照亮我前的路了。’
祝非白,你可能不會明白,我當時有多妒忌你。“
祝非白愣了愣,啞聲說:“……可是到底,在他心中,魏妤最重要。“
“活人如何同死人比?”騰蛇笑了:“當初我說,若是他出了意外,我會替他收,但是他說不必了,有人會來的。”
“後來我才知道,他說的那個人是你。”
祝非白驀然想起了和魏恪的最後一次見麵。
那次見麵談不上愉快,相反有些劍拔弩張,兩人誰都不願意退步。
後來魏恪忽然了眉心,說:“我跟你爭這些做什麼……到底是時日無多了。”
他當時忘了問,這句時日無多的意思。
結果就了永彆。
再見麵,他隻是一捧骨灰了。
騰蛇說:”我走了,若是你想起來要埋葬他,記得告訴我地點。“
門哢嚓一聲關上,房間裡安安靜靜,彷彿從來冇有人來過。
祝非白手指抖的打開了那個小盒子。
裡麵隻是靜靜地躺著一枚幣。
初相見時,他狼狽不堪,魏恪是緻高貴的小公子,他乾淨白皙的手心攤開,裡麵躺著一枚幣,他問:“你想要嗎?”
祝非白都要死了,他當然要。
魏恪說:“這枚幣你拿走了,可就是我的人了。”
祝非白看著他良久,還是拿走了幣。
於是他一直跟著魏恪刀山火海經年。
後來他們決裂,祝非白將這枚幣還給了魏恪,說:“從今天起,我們再冇有任何關係了。”
如今兜兜轉轉,這枚幣再度回到了他的手裡,一如年時,躺在他的掌心。
隻是幣的主人,早就不在了。
祝非白忽然流下淚來。
他想,有詩人說,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
如今魏恪又將這枚幣給了他,他是否可以有一貪。
貪魏恪也曾,過他。
可是當年種種,風流雲散,是人非,所留下的,不過孤鴻寡鵠一個罷了。
原來,
世間好不堅牢,彩雲易散琉璃脆。
到底,
人生不相見,如參與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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