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的暗織卻洶涌的思,裴寂因為最后那幾個字徹底怔住,黑眸之中烏漸深。
“是你先問起我,千萬不要說我麻啊。”
上的傷口還在疼,寧寧卻強迫自己忍著痛,繼續淡笑出聲。
裴寂眼底的自厭再明顯不過,看過原著,知道他從小到大究竟過著怎樣的生活。
被母親厭棄、被同門孤立,沒有愿意認同他的人出現在邊,接到的所有價值觀都在陳述著同一個共識:他是個脈不純、不應該出生的怪。
他一定打從心底厭煩著自己,所以才會將自己與世界隔開,一心癡迷劍道。
唯有在練劍的時候,不用去分心顧及其它。
寧寧想拉他一把。
即便力量微薄,在他心底深固多年的認知也沒辦法被輕易改變,可還是想要告訴裴寂。
“裴寂比其他很多很多人都好嘛。”
寧寧說:“如果你能開心,不需要任何謝禮,我也會覺得很開心的。”
這是在夢里都不會出現的言語。
裴寂有些呼吸不上來。
或許是因為心臟跳得太快,也太劇烈的緣故。
怎麼能……若無其事地說出這樣的話。
年默不作聲,因發帶松散,凌長發靜靜垂落在眼前,遮蓋瞳孔中烏云般漸漸騰起的不知名緒。
陌生卻強烈的如同藤蔓瘋長,一圈圈纏繞在心口上,之前的那個問題,裴寂似乎有了答案。
關于他為何會因為寧寧傷而心煩意。
有某種異樣的、從未有過的覺自心底破土而出。
他聽見自己心臟跳的聲音。
“嗚哇——疼疼疼!輕點輕點!”
“……我還沒到傷口。”
“等等等等!還是我先來幫你換藥吧!肩頭這兒又流了——咱倆這算什麼,傷殘人士互幫互助?”
這回裴寂應答的語氣格外重:“同門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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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問堂穆長老趕來客棧的時候,發覺裴寂的房門虛掩,沒有關。
他知曉這是特意為自己留的門,正要敲門,卻從敞開的微小隙里,見到了房的景象。
裴寂關了窗紗,室流淌著水一樣輕的薄。形瘦削的年筆直坐在床頭,上已經換好了紗布,而在床鋪之上,躺著一個似曾相識、已經悄然睡的孩。
他認出那是玄虛劍派的寧寧。
由于裴寂背對著門口,穆長老看不清他此時的神態,只知道對方一言不發守在床頭許久,好幾次想要手去,卻都遲疑著收回作。
恰有微風拂過,吹窗紗的瞬間,也送來傾瀉而下的。
在一瞬的中,他見到裴寂輕輕躬,小心翼翼低下了頭。
——那個向來殺伐果決、渾戾氣的年劍修頭一回做出了類似于臣服的姿勢,悄無聲息地俯,安靜垂下眼睫。
他的眼眸一片漆黑,抿的薄卻泛著桃花般的淺紅。
在悠然淌著的微風與里,裴寂無比虔誠地,輕輕吻在孩纏了繃帶的小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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