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虧有幾大門派的協助, 散落在各的靈狐才終于被找齊。寧寧跋山涉水滿境地跑,事之后休息一陣子,便不知不覺到了試煉結束的時候。
與進境時的隨機站位不同,為了方便弟子們離開, 此地共設有五出口, 呈圓環之勢分布在各個角落。
最近的一出口居然就在靈狐村落附近, 寧寧本已經做好了離開的打算,卻發覺并未見到賀知洲的影。
不止他, 還有萬劍宗的葉宗衡。
這兩位是出了名的死對頭, 總有種不太好的預, 臨近出口, 了裴寂手臂:“小師弟,你先陪著喬姑娘將靈狐族帶出境,我去找找賀師兄。”
裴寂皺了眉, 似是不大愿,口中卻仍是應下:“好。”
村落不大, 寧寧有心去尋, 很快在樹林口見到了兩人的影子。
只是這兩位,模樣似乎不大對勁。
葉宗衡滿臉土,渾發抖,眼神像是恐懼, 又似是憤怒, 正死死盯著賀知洲的臉,仿佛要將他千刀萬剮。
賀知洲倚靠在樹干旁,聽見的腳步聲迅速扭過腦袋,當即出十分復雜的神,沒做多想地大喊一聲:“寧寧別過來!”
寧寧看不懂這兩人的用意, 停下腳步微微一愣:“怎麼了?”
回答的,卻不是賀知洲。
一道似曾相識的音從后響起,帶了罌粟花般的甜膩殺氣,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陣從未聞過的異香:“你說呢?”
突然出現在背后的人無聲無息,直到聽見的聲音,寧寧才猛然回頭,意料之外地撞見一張艷面龐。
那是個年輕的,瀲滟生的眼底漾了三分意,如今朝來,目有如毒的蟒蛇,滿含殺機與恨意。
這個孩,寧寧是認識的。
——竟是霓島的柳螢,柳姑娘!
“終于被我逮到這個機會了。”
柳螢聲笑笑,周圍的奇異香味愈發明顯,說話時吐出薄薄熱氣,因為二人近在咫尺,一縷一縷拂過寧寧臉龐:“一個萬劍宗,兩個玄虛派,運氣當真不錯。”
在霓島前去瀑布拿取“灼日弓”時,由于心俱疲還流著,并未跟隨容辭等人一同前去。直到夜半三更仍然無人歸來,才明白他們都了寧寧的騙。
“霓島最擅潛行,我跟在你們后已經很久了,恐怕各位都沒發現吧?”
柳螢揚起手中的小刀,慢吞吞在手指間轉了一圈:“你們不清楚我,我卻對你們的況了如指掌——在場的三位,應該都不剩下多靈力了吧?”
那莫名的香氣應該是毒,寧寧靈力尚未恢復,此時只覺一陣頭暈目眩,抬起眼睛與另外兩人面面相覷。
自不用說,一箭穿水鏡后靈力寥寥,無法反抗;賀知洲被竹蜻蜓榨干了所有力氣,直到今日還發著虛,無法反抗。
至于葉宗衡,為與魔君正面戰的男人,他被祁寒不留余力的一擊正好打中,子骨也正是虛弱的時候,更無法反抗。
好巧不巧,這三位一起落了柳螢手中。
寧寧:……
寧寧嘆了口氣:“你們倆是怎麼中招的?為什麼不和大家一起行,要單獨兩人來這麼偏僻的地方?”
“都是葉宗衡這滾蛋想陷害我!”
賀知洲委屈,惡狠狠瞪一眼旁的死對頭:“他說發現了個寶貝,帶我一起來看看,剛走到這兒便從角落里掄了個棒槌,打算把我砸暈——然后我們就一起中毒了。”
“怎麼,你還有臉怪我!”
葉宗衡不愧厚臉皮,毫無襲被抓包的愧疚,居然擺出了一副害者的模樣,怒氣沖沖地應聲:“要不是你們和結了仇,我早就把你打暈離開境,哪會跟著趟這趟渾水!都怪你們!”
這兩人吵得厲害,境之外的天羨子卻始終一言不發,若有所思。
如今試煉即將結束,弟子們都出了境前來此地匯集。
他端著一面玄鏡,一不守在境出口,邊圍了一大幫長老和通關的弟子,紛紛朝玄鏡里看。
“弟子們都已離開,只剩下這四位了。”
有人好心提議道:“不如直接用靈力把他們強行拉出來,否則境關閉,可就難以逃了。”
“不急不急,這不還有一段時間嗎!”
萬劍宗大長老上前幾步,對旁立著的華服男人朗聲笑道:“城主,鏡子里的便是萬劍宗、玄虛劍派與霓島的得意門生,看樣子正要展開一場決戰。喲,那是我萬劍宗的葉宗衡,他即將突破金丹,定然表現不俗!”
他剛剛到這兒來,毫不了解況,更不知道在場幾位究竟有怎樣的恩怨仇。看四人對峙的模樣,還以為即將上演一出正經打斗。
然而此時的他萬萬不會想到,自己這短短一段話,將為今夜難以忘卻的夢魘。
因為葉宗衡的表現,的確是不俗的。
鸞城城主一眼旁的小妻子,聞言展眉一笑:“是嗎?我對這三個門派早有耳聞,今日可算有眼福了!”
他說著低下頭去,一眼就看見玄鏡里的四道人影。
“劍修之間果然爾虞我詐、人人虛偽。”
柳螢不屑冷嗤:“你們無靈力,已是強弩之末。我上的毒有力暈眩之效,爾等必然無法反抗,今夜我定要讓你們債償!”
話音剛落,耳邊便響起一道尖銳的男音。
葉宗衡滿臉的不敢置信,忍著暈倒的沖連連擺手:“柳螢姑娘使不得!我與你無冤無仇,為何要把我也算上!不如今日放我一馬,咱倆個朋友!”
“許曳不正是萬劍宗的人?你是他師兄,弟債兄償!”
憤怒中的人自有一套屬于自己且無法被攻破的道理,柳螢眼底怒火更濃:“劍修沒有一個好東西,我這是為民除害!”
這人瘋了!
葉宗衡心頭大駭,好在他擁有十分富的與人往經驗,在須臾之間靈一閃。
既然不能使用強手段,那便只能來的。而恰好,想要打一個人的心,對于他來說非常簡單。
“柳姑娘,切莫沖啊!你有所不知,天下苦玄虛久矣,我也是被他們無殘害的可憐人之一!”
葉宗衡說得真實,好不做作,生生演出了小白菜地里黃的架勢,就差流下一滴淚來:
“我與花樓里的小桃紅姑娘一見鐘,本攜手私奔,卻被賀知洲那惡人向花樓嬤嬤告了一狀。小桃紅被抓回去毒打三天三夜,掛在那花樓門口示眾……最后活生生地風干了嗚嗚嗚!”
賀知洲聞言陡然一驚,大怒道:“我呸!我連小桃紅的面都沒見過,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自從你離開,便也隨即沒了蹤影,誰知道你們倆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小桃紅因他而死,我的心也死在那一夜。”
葉宗衡卻不理會他,繼續凄聲控訴:“我的桃紅,你死得好慘!柳姑娘,我與你目的一致,咱們理應是朋友啊!”
柳螢終究只是個年輕小姑娘,被如此凄人的故事穿心肺,臉上的殺氣竟然當真了幾分。
賀知洲還在兀自生氣自己被造謠,寧寧則已冷靜下來,細細分析局勢。
柳姑娘似乎不太聰明的樣子,居然能被葉宗衡徹底唬住。
這人的故事雖然假,卻也能從側面反應出來,賣慘的戰非常奏效。
要想讓柳螢心……只能比葉宗衡更慘,讓把仇恨轉移到另外兩人上!
他們今日四下尋找狐族時,順手采摘了許多奇特靈植。寧寧心下一,從儲袋里拿出一顆紅的蛇莓,趁柳螢不備一口咬下,當即從角溢出不明的鮮紅。
“柳姑娘!我之所以千方百計想要贏下這場試煉,其實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有氣無力地倚靠在樹邊,角一邊滋啦滋啦冒,一邊聲道:
“我自出貧苦,爹娘含辛茹苦將我養大,唯一的心愿便是看他們唯一的兒修有所。可惜天有不測風云,在不久之前,我發現自己竟患八級天花九級麻風兼十級肺癆,只怕過不了多久便沒命了!”
原來這便是各門派英弟子的最終決斗!果真彩紛呈,好做作不清純!
眼看決斗淪為賣慘大會,玄鏡外的鸞城城主差點一口氣哽在嚨里頭,扭頭一眼旁的萬劍宗長老:“這個……”
沒想到對方的臉比他更差,一對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
“我費盡心機,只是想讓爹娘看見我登頂奪魁的那一幕。”
按理來說,試煉結束時長老們會離開玄鏡,特意前往口等候宗門弟子,不可能知曉境里的況。
寧寧哪里知道這地方正在被全場圍觀,越說越傷心,居然當真出了幾滴鱷魚的眼淚,啞著嗓子哭喊:“爹,娘!兒不孝,不但你們白發人送黑發人,連最后的榮也不能讓二位見到,是我沒用!”
說得真意切,皮子上下個不停,或許正是因為語速太快,銜在口中花的蛇莓居然輕輕一彈,當著柳螢的面劃出一道優弧度,滾落在面前。
“這……”
寧寧怔了一瞬。
但也是短短一瞬。
著幽紫長的小姑娘輕咳一聲,一把捧起那顆鮮紅圓形不明,念出的每個字里都滿含著痛心與焦慮:“這不是我的肺結核嗎!為何……為何竟咳出來了!”
神他○咳出了肺結核,佛祖聽完都哭了。
這回連賀知洲都忍不住睜大雙眼,出了滿臉驚恐的神,只想大喊一聲:
你有病吧!寧寧你這濃眉大眼的,怎麼也叛變了啊!肺結核是這個意思嗎!!!
柳螢哪里知道所謂“肺結核”究竟是不是個核,又到底能不能被咳出來,但見哭得那樣慘烈,不由得心下一,咬了咬牙,把視線挪向賀知洲。
寧寧與葉宗衡也一并扭頭看他,兩雙黑黝黝的眼睛格外沉恐怖,靜候新一的表演。
賀知洲:……
賀知洲從眼角落一滴清淚:“生而為人,我很抱歉。”
“不久前在鸞城集市了幾把豬,我好開心,回家就在鍋里洗了個手,直接燒湯。要問為什麼?因為我窮,太窮了。”
他不愧是專業級別的人才,說話時搭配了富的作與面部表,角跟風似的,猛地往旁邊一扯:“我是個孤兒,兩歲父母雙亡,五歲天花,十歲中風,十五歲被騙進花樓盡折辱。肝臟切除,脾腎被摘,里藏了倆支架,只想靠它們賣一點錢——這一切,都是為了給我妹妹治病啊!”
柳螢神又是一僵,出幾分猶豫不決的神。
“才那麼小,就患重病不久于人世,我還記得出發來鸞城的前一天,那孩子拉著我的手說,想在臨死前親眼看到哥哥在試煉里奪魁。”
賀知洲眼淚不停地流,仰天空四十五度角,不讓淚水落下來:“我一介廢人,除了耍弄心計,怎能奪得十方法會魁首。我騙人、我毒、我心狠手辣,可只有知道,我是個好哥哥——是哥哥沒用,原諒我吧,木之本櫻!”
他說罷角又是一,牽引著脖子、手臂與脊背同時一晃,整個如同被雷電擊中,站立著開始劇烈痙攣起來。
這一幕不僅被柳螢看在眼里,同樣為此唏噓不已的,還有玄鏡外的諸位長老與眾多弟子。
只見鏡面里的白劍修五歪斜、角流涎,如同在跳霹靂舞般不斷搐,最后徑直往地上一倒,渾扭著朝柳螢出手去:“犯病了……藥,藥,快給我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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