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實現煉魂、重塑識海,我還差三個人族魂魄。本來打算把你們全部殺掉后再取魂,現在看來……”
玄燁了角:“這小子實力超群,只需要他一個人的就夠了——我今日便要破了這城!”
要想實現取魂,必須在對象剛剛死亡或極度虛弱的時候。
裴寂傷得如此厲害,必然難以抵抗;由長老們掌控的五方攝魂陣擺好之后,取魂只需要短短一瞬間,其他人本來不及阻止。
等他吸收了那小子的靈力,再加上之前吸取的無數人魂妖魄,他不但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還能繼續叱咤風云,滋滋地當魔君。
五人齊聲應了“是”,攝魂法陣應聲而,幾抹騰空而起——
卻不知怎地,忽然又同時沉甸甸地落下,化為腳邊的一灘綿綿的咒。
沒有想象中的攝魂鎖靈,更沒有預料之中的漫天,咒語還沒發就宣告了終結,一切恍若從未發生。
四雙眼睛滿含著不可置信,同時向一方向。
有人聲大:“你在做什麼……孟卿!”
站在陣法中心的老者孑然而立,混濁眼眸中頭一回浮起一清明的亮。他并未念咒,也沒有驅陣法,而是朝他們淡淡笑笑。
然后一腳踩在地面的印,輕輕一,就將它抹一團看不清形狀的糊。
陣法催之際,有人中途停止布陣,導致整個局功虧一簣,滿盤皆輸。
與三百年前城門上的景……如出一轍。
如同一場蓄謀已久的報復。
玄燁心知不對,捂了被裴寂刺出的傷痕。
“想要破了這城?”
不知從哪里響起一道陌生的男音,冷厲如凜冬寒風,帶著些許輕蔑的嗤笑,把僵局驟然打破:“我的城,你還不了。”
孟佳期聞言訝然地睜大眼睛,順著聲音的源頭看去,嚨里不自覺喑啞出聲:“……城主?”
寧寧守在裴寂邊,費力抬頭。
從小徑深的樹木影里,緩緩走出一個高挑人影。
那人穿了件繡有暗金紋路的墨黑長袍,仿佛與周邊夜融為一,等長明燈逐漸照亮他臉頰,首先映視線的,便是青年眼尾濃郁的紅痕。
這是族生來獨有的印記。
真正的江肆與玄燁之前的那張假臉長相沒什麼不同,氣質卻大相徑庭。
與魔修周籠罩的邪與殺氣不同,迦蘭城赫赫有名的城主立如瓊枝玉樹,神淡漠的眉宇看不出太多喜怒,唯有一雙深邃狹長的眼中潛藏著勢如破竹的銳氣,在剎那之間破開層層暮。
“江肆……”
玄燁一怔,隨即哈哈大笑:“我當你死無葬之地,原來是變頭烏藏了起來!怎麼,那孟卿居然是跟你一伙的?你是怎麼說服他伙的?”
江肆回他一個極其清淺的笑,語氣里聽不出起伏:“哪里來的什麼‘說服’,打從一開始,孟叔就是我的人。”
玄燁的笑容終于微微一滯,笑聲也總算停下。
“從一開始?”
他從嗓子里出這幾個字,眼底戾氣更濃。
如果孟卿從未被他策反,那就說明,在三百年前的城門之上,江肆知道自己會遭到其余長老的背叛。
也就是說,他很可能早就做好了與他們同歸于盡的準備。
一個念頭浮上心頭,讓玄燁難以遏止地暴怒不已。
按理說江肆損耗的靈力比他多得多,就算沒死,也絕不可能在他之前醒來。
他從蘇醒之后就一直費盡心思找尋江肆的,終于在某個角落發現了他白森森的骸骨,因此便理所當然地認為,那人已隕落在百年前的苦戰之中。
可如果江肆早就預料到了一切,包括長老背叛、迦蘭陷落、甚至所有人在到沖擊后失去意識昏睡不醒——
那他是不是也就可以提前做好準備,委托旁人將沉睡后的他藏匿在某個安全的地方,等待時機醒來?
玄燁抹去角的鮮,脊背不自覺開始抖:“難道你——”
江肆沒有耐心聽他講話,冷冷勾:“你總算明白了。”
并不是所有人都會為榮華富貴舍棄仁義與本心。
當年孟卿假意答應玄燁,轉頭便將此事告知江肆,斟酌片刻后提議:“城主,來者不善,我們恐怕難以應對。不知能否向仙門與世家求援,助我們一臂之力。”
江肆搖頭:“玄燁行事果決,既然已經拉攏了全部長老,一定會立刻攻城。向外人求援,一定來不及。”
頓了頓,又道:“不如我們將計就計,雖然不能勝過他,卻能拼個魚死網破。”
孟卿大駭:“城主……!”
“屆時城門布陣,我不會將靈氣匯聚于陣法之上,而是一味猛攻玄燁。他行事莽撞,一旦一心認定我潛心布陣,就不會在自己上多加設防,只需要趁其不備,就能打他個措手不及。”
青年坐在書桌前,輕輕合上手里的古籍:“至于迦蘭城,我會耗盡殘存的所有靈力,在城中設下一個巨大屏障,抵洪水來襲。在我與玄燁的靈力沖撞之下,城中百姓的神識必然會到沖擊,從而失去意識陷長時間昏迷——這就是我們第二步計劃的契機。”
孟卿若有所思,聽江肆繼續道:“我的靈力所剩無幾,昏睡時間一定會比玄燁長上許多,為了不讓他蘇醒后第一時間除掉我,孟叔,我需要您的協助。”
“到化神期靈力沖撞,昏睡時間則數十年,多則上百年——但如果提前服用固神丹,就能在很大程度上延緩沖擊。”
江肆說著掏出一個玉質令牌,遞到孟卿前:“這是城主令。孟叔,我是靈力損陷沉睡,固神丹于我無用,你在大戰之前將它服下,醒來后將我藏至城主府地下的暗室,再找來一與我型無異的骸骨……把城主令放在它上。”
他說罷嘆了口氣:“只是苦了您,不得不當上一段時間眾人厭棄的叛徒。”
這就是江肆的局。
將計就計,利用玄燁離間的計劃反將一軍,將其困在由洪水造就的囚籠之中。再來一招金蟬殼、假死,等實力恢復,再伺機而,想辦法除掉他。
“你、你們!”
玄燁的臉青一陣白一陣,最終吐出一口,滿目猙獰地向孟卿:“你居然騙我!騙子!”
他倒還委屈上了。白發老者很有禮貌地點點頭:“魔君,最先教我們騙人的,不就是您麼?”
攝魂陣破,玄燁的最后一希也隨之宣告終結,更不用說還遇上了不死不休的死對頭,發現被人家騙了整整三百年。
簡直是與心靈上的雙重打擊,功讓他化為音樂噴泉,一邊大喊大,一邊從里噴出天散花般的黑:“等、等等!江肆,只要你答應不殺我,我就把魔君的位置讓給你!”
寧寧用手帕替裴寂干凈臉上的漬,抬頭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大叔,時代變了。你難道不知道,自從仙魔大戰之后,魔族就被屠滅得一個不剩了嗎?”
玄燁的臉由白轉青。
又聽繼續說:“你要是現在出去,只有兩種結果。一是被捅篩子,另一種是被抓起來進行展覽,展覽主題就‘最后一個魔族’。”
玄燁的臉由青轉五彩斑斕的黑。
江肆神冷淡,手中憑空出現一把長劍,用了不容置喙的語氣:“向迦蘭城中百姓道歉。”
“道歉?”
靈力枯竭的魔修輕哼一聲,咬牙笑了笑:“做夢去吧!”
話音落下的瞬間,玄燁瞳孔中的紅陡然加重,竟了兩顆通紅的珠,轉翻滾,有裂之勢。
江肆眉頭微擰,拔高音量:“諸位,趴下!”
玄燁的笑聲回旋于耳畔,突然被一陣震耳聾的破音突然切斷。
濃郁的魔氣與二十一世紀的炸彈沒什麼兩樣,開的瞬間掀起層層熱浪,帶著千鈞力道橫沖直闖。
寧寧以劍氣護,將裴寂的腦袋擁懷中。他的僵如雕塑,自始至終沒有彈,連呼吸都是輕輕的。
江肆一眼便瞧見重傷倒地的鄭薇綺,毫不猶豫把護在下:“兄臺,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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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燁自知無力抵抗,滿心暴怒之下自行而亡,釋放出的魔氣縈繞不絕。
過了好一會兒,江肆才勉強撐起被氣浪推到鄭薇綺旁邊的,與四目相對。
迷霧重重,暗影浮,英雄救,端的是一派浪漫多好風景。
兩雙眼睛近在咫尺,江肆覺得,他這一輩子,從未見過像這樣令他充滿好奇的人。
俊的青年沉默片刻,輕啟薄,用盡了一生中的所有認真:“兄臺,你的為何如此浮夸?”
鄭薇綺的表頓了一下。
繼而冷聲呵呵:“是麼?”
他聽了聲音才知道,原來這是個穿著男裝的姑娘。
“人?”
江肆皺眉,末了從角勾出一抹低笑:“有趣。你方才以元嬰修為使出玄虛劍派的萬劍訣,功引起了我的注意。在下迦蘭城江肆,人,你姓甚名誰?”
鄭薇綺面無表。
寧寧帶著裴寂去了醫堂療傷,聞風而來的迦蘭城民則將諸位長老盡數送詢審堂。
賀知洲盡心盡力扮演著愉快吃瓜的八卦小達人,聽見這段話,不由得微微一愣。
終于來到了花前月下的劇。
——可是這畫風好像不太對啊!為什麼城主里會蹦出那麼莫名其妙的臺詞!
就像周圍所有人都在正正經經演仙俠劇,結果突然來了個剛從霸總片里走出來的家伙,還一本正經地開始念土尬劇本。
至于寧寧家的大師姐——
大師姐的表已經不太對勁了。
他記得寧寧說過,鄭薇綺在山下歷練時學了許多罵人的話,是個不折不扣的祖安小天才,后來被師尊天羨子下了咒,才勉強收斂一些。
至于現在麼,好像,大概,也許不太能收斂得住了。
鄭薇綺祖安蓄力:百分之三十。
“怎麼不回答我?嗯?”
江肆面沉,似是明白了什麼:“想要擒故縱,讓我傾心于你?這招對我沒用,勸你收收心思。我,不會上任何一個人。”
賀知洲尷尬得低下腦袋,腳趾猛摳鞋底。
救命啊!那位赫赫有名的迦蘭城天才城主,和子相時居然是這種格嗎?
一個被古早霸總文男主角附的自狂?不會吧不會吧?
偏偏一旁的孟佳期看得滿臉通紅,不停在他耳邊嘰里呱啦:“城主好有魅力,好有男人味哦!怎麼會有人像他這樣,無時無刻不在散發著冷峻又憂郁的男子氣概呢?”
賀知洲:……
你們三百年前的妖,審都這麼清新俗的嗎?
也許在三百年前,這種格的確是種還算不錯的流,能引得萬千大呼有個。但此時此地再講出來——
相當于2050年了,見面第一句話是:“我倒!你也網上沖浪啊?吼吼,布吉島你是GG還是MM?”
鄭薇綺祖安蓄力:百分之七十。
江肆眼看久久得不到回應,或許是為了挽回一點面,強撐著:“你不要自作多,我只是對你的劍有幾分興趣。人,惜才之心人皆有之,除了,我什麼都能給你。”
鄭薇綺:“呵。”
鄭薇綺一把將他推倒在地,江肆還沒反應過來,就直躺在地上,口頂著的膝蓋,彈不得:“用一次萬劍訣就引起你的注意了?老娘還能把你的頭擰下來一腳踹飛讓它與太肩并著肩,保證讓你永生對我念念不忘。除了什麼都能給我?一百萬靈石趕的!還有你以后八百年的工資汗錢,拿來,全給我拿來!”
頓了頓,又深吸一口氣:“就你這小胳膊小也敢在這兒胡思想?你這種自狂簡直是珍稀種,腦子有問題的程度堪比一場冤案,修仙界怎麼就沒考慮拿你的臉皮當城墻?就算大炮架兮轟他娘,也一輩子都轟不。”
這一番話說得江肆啞口無言,一張小還沒叭叭叭罵盡興,鄭薇綺便臉一白。
據天羨子給下的咒,只要開口罵人,就會不由己做出自己此時此刻最不想干的事。
而現在最排斥的事是——
鄭薇綺的表如同剛吃了蒼蠅,面如死灰地勾起江肆下,語氣了許多,皆化為一聲曖昧至極的輕嘆:“男人,你真是個磨人的小妖。”
什麼做絕。
這,就是最深的絕。
賀知洲:……
救命啊!師姐自己變霸道總裁啦!
的一切行為都在江肆意料之外,后者被錮住下彈不得,遲疑片刻后故作強地開口:“這是做甚?人,知不知道,你在玩火。”
沒想到鄭薇綺的語氣強至極,堪稱霸總附——如果忽略滿臉嫌惡、恨不得立馬投胎轉世的表的話。
“居然拒絕我?如果你想激怒我,那你功了。但不要忘了……自己點的火,要靠自己來滅。”
太恐怖了。
這兩人居然說得有來有回、棋逢對手,繡口一吐,就是半個當代霸總文學經典范本,不愧是你們。江肆的語氣弱了一些:“別忘了你的份!怎可如此、如此逾越!”
“哦?”
鄭薇綺放棄抵抗,不再嘗試去做表管理,滿臉堆出邪笑:“只怕你上說著不要,卻很誠實。逾越又如何,以后只有我能欺負你,知不知道?”
這是多麼史無前例究極油膩的臺詞。
什麼用魔法打敗魔法,用油膩擊垮油膩。
江肆驚了。
這世上怎會有比他更加邪魅狂狷的人,僅憑幾句話,就說得他啞口無言!
曾經一往無前的王霸之氣在面前顯得那麼不堪一擊,了只唯唯諾諾的小王八。
不知怎地,他竟有些怕了。
他多麼想說,人,不要挑戰我的極限。
話到邊,卻了一句:“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聽我解釋!我才沒有——咳!”
兩級反轉。
江肆傷勢未愈,靈氣淡薄,眩暈和咳嗽都是十分常見的癥狀。
鄭薇綺聽見這道被極力抑的聲音,當即擰了眉頭,神態兇狠得宛如地獄修羅:“大夫呢!大夫在哪里!治不好他,我就要整個迦蘭城的人陪葬!”
多麼霸道,多麼恣睢妄為。
拳打“人你在玩火”,腳踢“你不過是個玩”。
此話一出,江肆便明白,他敗了。
敗得徹徹底底,敗得毫無懸念。
秦川頂著一張中年人的面孔探頭探腦,滿臉好奇:“哥哥姐姐,他們在做什麼?鄭姐姐為何會趴在城主上?”
賀知洲默了片刻。
然后秉承著呵護祖國花朵健康長的原則,十分認真地回答:“他們在練那個……那個小跳蛙功。蛤蟆見過吧?作差不太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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