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還能說什麼呢, 對皇帝的謀算自然是賓服的。不愿意佟崇峻的閨進宮, 其中最大的原因是不想委屈皇后,至于把佟家閨賜婚齊家, 里頭還有他更深的用意。
如果單是加恩,宗室之中親王貝勒那麼多, 配了哪個都是正頭福晉,不比嫁進齊家有面?可皇帝偏選了齊家,一則是昭示他對皇后母家的看重, 二則也想借佟崇峻的功勛保一保納辛。如果某一天他不得不拿齊家開刀,有佟家在, 便是一重保障。
太皇太后笑了笑, “我的哥兒, 你真是用心良苦了。皇后,你可要好好謝謝你主子。”
嚶鳴何嘗不懂得其中的道理, 他這也算給了一顆定心丸吃, 讓知道他無意針對齊家, 否則便不會促這門婚事。站起向他蹲了個安,“奴才代家里阿瑪和兄弟, 謝主隆恩。”
皇帝陶陶然的笑, 有春風拂面般馨甜的味道。
太后嗟嘆不已:“這個指派很好,佟家姑娘是個有造化的,你早前還說世可憐來著, 如今進了你家了。要說納辛的兩位福晉, 真真兒沒的挑揀, 姑娘進了門子,也算苦盡甘來了。”
嚶鳴說是,“我的兩位母親待人向來極溫存,我自小在家沒吃過什麼苦。佟二姑娘進了我們家宅,絕不了委屈的。”
太皇太后頷首,“既這麼,挑個日子下恩旨就是了。佟家姑娘十五,比皇后的兄弟還大些,姑娘大些好,知道心疼爺們兒。賜了婚什麼時候親,全看他們自己的意思,倘或覺得年紀太小,或等再大些,也不是不。”
皇帝自是高興的,這樣可算雙贏,既加恩了佟家,又不必因此傷了皇后的面子。早前指婚的計劃就在他腦子里醞釀,他甚至想過要把佟家姑娘指給海銀臺。至于為什麼會想到他,大概也是沖著海銀臺那子不懂得轉圜的執拗勁兒吧。
做細活兒的人,心思全在手藝上,不懂得揣圣意。他那次下令讓他在棗核上雕十八羅漢,當時不過泄憤一說,其實他告個罪說“奴才無能”,反倒更稱他的意兒。結果這海銀臺是個認死理兒的,時隔三個月,竟真把那枚棗核送來了。
象牙小盒子的正中央,擺著一枚被挲得發紅的棗核,核兒的形態并未發生太大改變,但細看之下刻面高低起伏,十八羅漢一個不差。這世上竟有這麼擰的人,皇帝覺得腦仁兒疼,更他不悅的是,這棗核兒的存在間接證明了那枚橄欖核舟也是他的手筆。
“朕只知你會做燙樣,沒想到還會核雕。”皇帝角輕輕一牽,把這棗核兒放回了盒子里,“好得很,下回讓那些周邊小國見識見識我大英匠人的手藝。”
海銀臺常年出山野,面圣時從沒有拱肩呵腰的態,即便是低頭回話,也自有他的風骨,“奴才原不會核雕,因皇上降旨,才特特兒跟核雕大師曹孟純現學的。”
皇帝哼笑了聲,“這樣的手藝,恐怕不是一個初學者能做到的。”
“是。”海銀臺微呵了呵腰,“請皇上恕罪,這核雕并不是奴才一人完的,還有曹師傅潤的功效。”
這話是真是假?自然是假的,要是認真計較,斷他個欺君也不為過。可是皇帝沒有想去深究,他反倒有些佩服他,這是個聰明人,料準那枚橄欖核出了差池,因此盡量周全著,讓自己全而退,也想保全嚶鳴。如果當初嚶鳴不進宮,這會兒他們已經雙宿雙棲了吧!皇帝酸地想,自己的皇后和人定過親,確實令他有些吃味兒,但換句話說是自己橫刀奪,他也不能揪著害者不放。
唉,主要是因為二五眼如今對他好像有了點兒好,他的底氣就壯了。一個人一旦有底氣,心便會開闊些。他也不諱言,蓋上盒蓋對海銀臺道:“你與皇后定過親,朕知道。”
海銀臺神如常,淡聲說是,“父母之命,妁之言,不敢不從。”
皇帝笑了笑,“單只是父母之命,妁之言?你不忌憚朕心里有這刺,將來與皇后之間起隔閡麼?”
一個有匠心神的人,回話倒也嚴合,他說:“皇上是圣主明君,絕不會因此小事心生怨懟。奴才與皇后娘娘確實定過親,但也只是定親而已,請皇上明鑒。至于皇上與娘娘是否起隔閡,奴才是局外人,不敢妄下斷語。”
是啊,沒有那麼深的,就不會牽一發全,就可以標榜自己是局外人。不管他和嚶鳴之間有沒有過,這樣的回答顯然是最合適的,倘或急著為皇后諸多澄清,那才是最蠢的做法,反倒惹人注目。
皇帝已經是個勝利者,所以他心大好,自己路順遂,便想著是不是也藉一下失意人。可是轉念再想想,佟崇峻的姑娘要是指給了海家,豈不有拿人姑娘填窟窿的嫌疑嗎,那麼推恩反了責罰,倒不好了。
“皇祖母應允了,那孫兒就按皇祖母的意思辦。朕已經命人擬定了詔書,過會子就能給兩家頒布下去。”
皇帝的子風風火火,說辦也就辦了。下半晌恩旨到了門上,齊家一門聽得直發懵。
“給厚樸賜婚?”側福晉不明所以,“他才滿十三……”
納公爺在地心轉了兩圈,一會兒仰天一會兒俯地,最后說好,“佟崇峻家的姑娘,這宗姻親連得好!”
厚貽繞著厚樸打轉,“二哥,您說話兒就有媳婦兒啦!怪道昨兒姐夫說要賞您,您這回不用上粘桿當三等蝦了,直升二等侍衛,有個當皇上的姐夫真好,我看比那蓋房子的還強點兒。”
福晉坐在圈椅里,等著丫頭往眼袋鍋子里裝蘭花煙,空對側福晉說:“佟家姑娘咱們在中秋宴上見過,依著佟福晉的心思原是想進宮的,虧得宮里諒,指給咱們了。這回可好,咱們娘娘的地位穩了,你也好放心了。”
側福晉雙手合什朝天拜了拜,“阿彌陀佛,我上輩子一定做了大善事,這輩子兒都不用我心。”
厚樸卻憂心忡忡,往自己下半截看了看,覺得這份恩寵真是人難以承。尤其那姑娘還比自己大,自己在這面前,不得像兒子似的嗎。
那廂的嚶鳴呢,聽說賜婚的旨意宣讀了,心里的大石頭也落了地。是人總有小心思,以前不管呆霸王后宮有多人,已了事實沒轍。以后可不同了,既招惹了,再一腦兒往后宮裝,就難免會有些不高興。眼下好了,他這麼做,是在向他表明心跡吧?兩個人之間只剩薄薄一層油紙,就是這層朦朧的紙,破不破的時候,最是人心尖兒打。
姑娘總要含蓄些,等著他主和說那句話,可他似乎極忙,為車臣汗部的戰事,為除掉薛尚章,也為拿那些黑人大做文章。
等了好幾天,這幾天里連一面都沒見上,心里就焦灼得慌。松格和說起從董福祥那里聽來的消息,“二爺為了瞧人家姑娘,趴在墻頂上往院兒里看,人家拿石子兒打下來了,腦門上腫起那麼大一個包兒,像壽星翁一樣。佟福晉嚇了一跳,原說是賊呢,掌了燈才看清是姑爺,直說鬧了大笑話……”發現主子心不在焉,便問,“主子,您這是怎麼了?”
嚶鳴渾著難,又覺得三言兩語難以說清,只管搖頭。
松格是個明眼人,“您是不是想萬歲爺了?”
愣了下,“全做在臉上了?你一眼就瞧出來了?”
松格嗐了聲,“這個還用瞧?不是明擺著的嘛!您要是想他,上養心殿瞧他去呀,何必在這兒唉聲嘆氣的呢。”
嚶鳴低下頭,了殺不得的腦袋,心說他又沒和我捅破窗戶紙,我上趕著去瞧人家,像什麼話!
松格看不表態,知道為難,便自告勇道:“奴才上養心殿找小富去,和他打聽打聽萬歲爺在忙什麼。再讓他和徳管事的傳個話,讓德祿敲敲邊鼓,攛掇萬歲爺來看您。”
嚶鳴說別,“九是有事兒要忙,咱們別給人家裹。”
好在也不是完全閑著沒事兒可干,的頭所殿開始迎接前來串門子的嬪妃,打頭陣的是恭妃,說大婚的日子快到了,來瞧瞧主子娘娘這頭有什麼事兒需要搭把手。
恭妃是大阿哥生母,嚶鳴得賣面子,搭手的地方自然是沒有的,就剩一塊兒喝果子茶,一塊兒閑話家常了。然后這個頭開完,就像皮口袋破了口子,各宮嬪妃開始絡繹地往來,加上婚期臨近,關于大婚事宜有許多需要注意的地方,所以忙起來也暈頭轉向,來不及琢磨旁的了。
后來聽說,薛家的事兒確實鬧起來,在深宮里閉目塞耳,外頭已經天翻地覆了。
薛尚章在行軍途中墜了馬,那時正是率領三旗騎兵過曠野的時候,真正萬馬奔騰,摔下來是什麼形,可想而知。這宗事是旗下副都統辦的,一個慣會領兵的人,要使別人馬失前蹄,是件很容易的事兒。薛尚章的長子伊都立目睹了整個過程,刀便砍向副都統,其實從計劃開始到全面實行,表面風平浪靜,水下早已暗洶涌。一個副都統,在軍中混跡的時間不比薛家父子短,所以伊都立挑起的兵變不過維持了一盞茶工夫,很快便被以叛之名鎮,并就地決了。至于那位戎馬一生,最后橫死的薛公爺,朝廷自然不能虧待。尸首裝進沉花板的棺材里,派了半旗的人馬護送回京。余下的兵力,繼續隨副都統趕赴喀爾喀,平定車臣汗部叛去了。
嚶鳴得了消息,一個人坐在梢間里,也不掌燈,趁著黑暗痛哭了一場。
早前就知道這次會出事兒,薛家的擔憂只是公爺不在京里,朝政局勢會產生傾斜,但擔憂的卻是他的命。他以為地支六旗盡在他掌握,但六旗十萬人,一人一個心眼子,怎麼做到個個歸順?皇帝鐵了心要鏟除他,如今到底手了,這個被他們千方百計送進宮的干閨,除了為這位干阿瑪哀哭一場,什麼力都沒盡到。
外面次間里有一盞蠟燭緩緩移過來,放在南窗前的炕桌上。梢間的門扉閉,桃花紙蒙著豆腐格的窗花,燈火映照出的影投在桃花紙上,像過白紗幕布的皮影戲。
“朕知道你傷心,你可以哭,但不能怨朕。”他隔著那扇門說,“朕這麼做,是為江山社稷,是為后世子孫。朕被他轄制了整整十七年,夠了,朕不愿意自己的兒子將來也活在薛尼特氏的影里,所以一定要鏟除他。”
嚶鳴聽他說完,心頭的那團痛慢慢沉淀下來,“我只是難過,為什麼他們不愿意聽我一句勸……”眼下已經是最壞的結局了,或者換一條路,也不至于落得這樣凄慘下場。
皇帝的話沒有溫度,“如果他愿意退一步,確實不到非死不可的地步,朕看在他是孝慧皇后的父親,是你義父的份兒上,也不能將他趕盡殺絕。可惜,權力這種東西,嘗過了味道就不愿意松口,天下人皆是如此。朕問你一句話,皇后,你愿意死的是朕嗎?”
嚶鳴一怔,口道:“不,我不愿意。”
他在門外聽著,輕輕笑了笑,“既然不愿意死的是朕,那死的就只能是他了。”頓了頓問,“你還在哭麼?”
舉起帕子掖眼睛,“這會兒停下來了。”
“是聽見朕讓你二選一,嚇得忘了哭麼?”
嚶鳴說不是,“您進來和我說話,我就覺得不能再哭了。”
他嗯了聲,坐在南炕上慢慢拍打膝頭,那清晰的剪影,秀得像一幅畫兒。
彼此都不言語,能看見他,他卻看不見,但他還是轉頭向那扇門,“皇后,朕希你我之間不瑣事打擾,不是與自休戚相關的,都不要去理會。當然,朕也絕不會讓那些不好的事,在你上發生。”
嚶鳴輕嘆了口氣,“可時候久了,還能這樣心無旁騖嗎?”
他說怎麼不能,“朕不會說好聽的,只有一句,請皇后記住。因為你在其位,勢必人嫉恨,朕永遠不會相信別人說你的那些壞話,一句都不信。”
嚶鳴眼里忽然盈滿了淚,這呆霸王,宣誓的方式總是那麼奇怪。可這樣的保證,比說一萬句甜言語務實多了。深宮猶如懸崖,今兒鮮花著錦,明兒滿門抄斬說來就來,只要他不聽信讒言,就沒有這樣的憂。
咬了咬,有意刁難他,“要是我真干了壞事呢?您也相信我?”
他蹙眉思忖了下,“信任不是天上掉下來的,首先得是朕信得過你的人品。”
嚶鳴覺得納悶,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人品什麼時候那麼好了,便問為什麼,盼著他能夸夸。
結果皇帝的評價可以說很實在了,“一個那麼吃的人,一門心思全在吃上,哪還有時間琢磨壞事!”
又來了,嚶鳴拉長了臉想,老是這樣,好話沒說兩句就變味兒,這人兒不適合聊天。
可皇帝自己并未覺察,他只是看著那扇門,只是覺得很想念,“皇后,咱們半個月沒見面了……”
噫,又有糖漫上來,赧然等著,“然后呢?”等他說想。
結果他說:“你出來,讓朕看看你胖了沒有。或者……朕進去,讓你看看朕瘦了沒有。”
前世,杏林泰斗林家,家破人亡,身敗名裂,灰飛煙滅。林知南重生歸來,絕境又如何,她絕不讓林家重蹈覆轍。所有背叛林家的人,所有覬覦林家的豺狼,都得付出代價。即便你是九五之尊,我覆了你這天下又如何!后來,林知南一代神醫,桃李滿天下。再后來,楚國皇帝千里迎娶,成就傳奇佳話。
孟桑胎穿,隨爹娘隱居在山林間,生活恣意快活。一朝來到長安尋找外祖父,奈何人沒找到,得先解決生計問題。陰差陽錯去到國子監,成了一位“平平無奇”小廚娘。國子監,可謂是天下學子向往的最高學府,什麼都好,就是膳食太難吃。菜淡、肉老、飯硬、湯苦,直吃…
容音遇到謝煜安時,曾經縈繞在他身上的榮光已然消退。在戰場上傷了眼的他,成了不折不扣的瘋子。后來,所有人都以為容音把他從深淵拉出來了。只有容音知道,他瘋的徹底,還要將她禁錮在側!冷靜自持軟妹子VS暗黑瘋批大閻羅
養狐貍之前,裴鳴風每日擔憂皇兄何時害我,皇兄何處害我,皇兄如何害我?養了狐貍之后,裴鳴風每日心煩狐貍是不是被人欺負了,狐貍是不是受傷了,狐貍是不是要離開自己了。冀國中人人知宮中有個“狐貍精”,皇上甚為寵之,去哪帶哪從不離手。后來新帝登基,狐貍精失蹤了,新帝裴鳴風帶了個蕙質蘭心的皇后娘娘回來。
穆千璃爲躲避家中安排的盲婚啞嫁,誓死不從逃離在外。 但家中仍在四處追查她的下落。 東躲西藏不是長久之計。 一勞永逸的辦法就是,生個孩子,去父留子。 即使再被抓回,那婚事也定是要作廢的,她不必再嫁任何人。 穆千璃在一處偏遠小鎮租下一間宅子。 宅子隔壁有位年輕的鄰居,名叫容澈。 容澈模樣生得極好,卻體弱多病,怕是要命不久矣。 他家境清貧,養病一年之久卻從未有家人來此關照過。 如此人選,是爲極佳。 穆千璃打起了這位病弱鄰居的主意。 白日裏,她態度熱絡,噓寒問暖。 見他處境落魄,便扶持貼補,爲他強身健體,就各種投喂照料。 到了夜裏,她便點燃安神香,翻窗潛入容澈屋中,天亮再悄然離去。 直到有一日。 穆千璃粗心未將昨夜燃盡的安神香收拾乾淨,只得連忙潛入隔壁收拾作案證據。 卻在還未進屋時,聽見容澈府上唯一的隨從蹲在牆角疑惑嘀咕着:“這不是城東那個老騙子賣的假貨嗎,難怪主子最近身子漸弱,燃這玩意,哪能睡得好。” 當夜,穆千璃縮在房內糾結。 這些日子容澈究竟是睡着了,還是沒睡着? 正這時,容澈一身輕薄衣衫翻入她房中,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今日這是怎麼了,香都燃盡了,怎還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