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年徒步在午後的小河邊,沿路上長滿了還未長好的公英,蔫蔫的白花朵隨風搖曳著,偶爾飄散幾朵白的飛絮落向倒影著夕的波粼粼的河裡。
從麗晶酒店離開後,林弦就去咖啡廳準備洽談辭職和當月工資的事務了,只留得林年一人在CBD區閒逛,曼提議要開車送林年一程但卻被他拒絕了,原因是久違的他想一個人走回家。
其實說是走回家,林年出了酒店後也是坐的地鐵,之所以拒絕曼是因爲他在麗晶酒店門口看見了那輛紅的法拉利,他不是太想自己被一個長得不賴的孩開著一輛好車從鄰里街坊的眼球下駛過——總有種出賣了作爲年輕男孩子無形資產吃飯的覺。
但他其實說想走回家其實也不是完全騙曼的,他的確在離家還有四五個站臺前就下了地鐵徒步行走,從中午走到了傍晚纔看見了悉的河流。
眼下這條靠河回家的路林年走了很多次,但他還是第一次的留意起來街邊的景,河邊的狗尾草、公英,三兩顆稀稀拉拉的樹,河對面拔地而起的寫字樓玻璃上反著怪刺眼的,偶爾打開幾個窗口出寫字樓裡端著星克咖啡杯眺CBD區展未來的年輕人們。
人們都說當你真正的要離開一個地方了,你纔會記起這個地方的,大到城市樓宇,小到一草一木。這座城市林年住了16年,可以說他是在這裡長大的,可直到現在他卻因爲一封學通知書要遠赴大洋彼岸的另一方。
按理來說現在林年應該很傷,或許還會景生去撿幾朵公英吹上那麼一吹,可他卻毫沒有一點傷,這可能是年輕人們固有的衝勁——在告別時年輕人們有的會回頭懷舊,只會向著前方的未知迸發熱的期。
林年也是年輕人,要不了多久一張機票就會把他送去那座名爲卡塞爾學院的地方,他期待嗎?或許吧。
觀四周走了數十年的路,林年沒有太多傷,就像他從未在這裡住下過,就像是一個旅人,偶爾一天走到這座濱海城市留了下來,今天又忽然要啓程了,一切都是那麼理所應當,乎所以。
莫名的,林年涌起了一悉。
似乎曾幾何時,如今的這一幕出現過,也是他,離開一片故土,長途跋涉去遠方,在他的邊也有一個人陪伴著自己。
真是...奇怪,自己就在這裡出生,在這裡長大,怎麼會可能會曾幾何時有過什麼說走就走得旅行呢?
林年搖了搖頭把不切實際的想法甩了出去,著垂落的夕又是一陣發神,他記得《百年孤獨》裡曾經說過如果沒有人埋在這裡,你就不屬於這個地方。
可能對於這座城市林年記憶中的都是瑣事,沒有太過深刻的記憶,若是真要說唯一值得眷的或許就是和他相依爲命的林弦。
人們都說年輕人的天是沒有邊的,年輕人的心飛向遠方,可是人總是怕高的,所以總需要一些網羅牽絆。
可如今風箏線另一頭的林弦也要陪他一起遠去了,他還有什麼理由像曼所說的那樣去對這座城市和那些所謂的故人傷春悲秋呢?
看起來在分合悲歡上,自己真是有夠...淡薄啊,看著夕徹底落到了河小的盡頭下去,林年心想。
他不再想那麼多有的沒的了,轉而加快了腳下的步伐,因爲今晚他還得趕去吃火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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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年走完了河邊的小路卻並未繼續走上歸家的路程,在小路的盡頭上了公車在地鐵站下車一路坐地鐵到了遠離家數十公里外的站口出來。
出了地鐵站口冷風嗚嗚的往領口裡吹,林年了服擡頭看,可能是近年城市環境污染的問題,今天晚上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街邊的路燈月亮倒是像月亮似的一升了起來。
他一手踹著一手拿手機走在路邊,冷風把街上的落葉摔在面前,又踢得它颯颯滾開,iPhone上班級羣的頭像已經開始跳了,點開後消息一條接著一條的向上刷,全是關於火鍋聚餐的消息,你一言我一句:到沒有到,還有多久到,啊哈,回頭看,其實我在你後呀。
蘇曉檣的組織能力,趙孟華的領導,陳雯雯的影響力,班上三大話事人的效率果然給力,今晚估計班上除了實在住的有點遠和有事的同學以外該到的都到了。
林年了鼻子覺隔著手機屏幕都能聞到火鍋底料的香味,眼下天氣也是夠給面子的,一筷子火鍋蘸著倒春寒的晚風作佐料,好像能將春夏兩個季節一起熱騰騰地吞下去。
到頭來他還是決定參加這場同學聚會了,起碼吃頓火鍋作爲道別總比以前班上同學轉校還特地開個道別儀式要好多了,一個個課代表起立向轉校同學致辭的時候頗有種向告別的肅穆,當時林年都差些跟著默哀了。
所以思來想去要說聲再見的話似乎今晚這頓火鍋是最好的場合了,大家都吃著火鍋唱著歌,自己忽然說聲再見也無妨吧。看著班上同學們在羣裡灌水,林年免不了的覺到一些真實。
原來自己在這座城市裡還是存在著所謂的“際圈”的,人生這種東西不就是大大小小的圈子裡發生的各種各樣歡喜、悲傷的事拼湊而來的嗎?
他十六歲以前的人生就是在這座濱海城市、那家孤兒院,以及出租屋裡組的,不顯得傳奇神話,細細品味起來又覺回味無窮。
“還有多久到啊?你別放我鴿子啊老兄,會死人的。”QQ上路明非準時準點林年,兢兢業業的像手機鬧鐘,關機到點了都能準時給你奏樂。
“在路上了,還有四五條街吧。”林年擡頭看了一眼路牌回道。
“四五條街?你走路來的?腳不疼嗎?”
“你要給我嗎?”
“你快點啊,人不齊不好開飯啊。”
“你們先吃,大不了來晚了我就給你們洗盤子,我專業洗盤子。”
“你狠。”路明非不說話了,起碼他知道自己好友沒放鴿子就安心了。
林年收起了iPhone了太,你以爲他想走路啊?晚上出租車起步價10塊錢,跑四五條街吃個紅綠燈再繞一繞估計還得跳錶,他哪裡捨得啊,如果能坐車誰又願意吹冷風耍酷馬路呢?又沒有在旁邊陪著他。
可能是老天聽到了林年心裡的聲音,於是真的有送到了他的邊,伴隨著出現的還有一輛好車。
林年旁的街道上響起了喇叭聲,車大燈把他的影子在前路上拉的很長,直到黑的商務奔馳停在他邊時他才反應過來扭頭看去,後排車窗降下後出的是一張眉目頗顯傲氣漂亮臉蛋,此刻這張臉蛋上正寫著偶遇的驚訝。
“林年?果然是你。”
“蘇曉檣?真巧啊。”林年有些訝異。
他看見車窗後孩清澈的雙眼被白路燈照的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