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世的這一趟旅程,路途遙遠,一來一回耗費了足足半年的時間。
離開時還是冰雪初溶的早春,回來時已是生機的盛夏。
半年沒有回家,隨著邊的景越來越悉,袁香兒思鄉的緒濃烈了起來,恨不能下一步就飛進家門。
出了天狼山,遠遠就看見山腳下那座悉的庭院。水磨磚墻的清涼小院從綠竹中出它那親切的模樣。大門外,從錦羽那里得到消息的師娘已經早早站在那里等待。
云娘牽著三郎,三郎牽著錦羽,錦羽邊上還蹲著看家的大黑狗。一排四個,齊齊著脖子向山里張。
曾經袁香兒不太能會家這個字的含義,出差在外不論多天都不會帶給多緒上的激。對來說,酒店的床和家里的床睡起來似乎也沒什麼區別。
只有在這里,從南河背上下來,一路飛奔向云娘,只覺得那快樂的心臟雀躍地幾乎都要蹦出腔來。
那發自心,填滿腔的快樂告訴了,家的真正意義不在于屋子和床榻,而是守在家中等待著的人。
袁香兒跑得飛快,險些一頭撞進云娘的懷中去。想起自己如今已經年,不好再像小時候那般裝癡賣,勘堪在云娘前剎住腳步,著氣大聲喊話:“師娘,我回來啦!”
云娘嗔一眼,卻又拉住的手把一把攬進懷里。細膩的手掌著袁香兒跑了的頭發,
“多大的人了,還這樣樣子。”
袁香兒厚著面皮將自己降回孩時代,攬著云娘的腰,著實撒了一會,才開始給云娘和大家介紹新朋友。
“這是時復和時駿倆兄弟。他們以后會長住在我們鎮上。”
時復有些張,他面上帶著刀疤,看起來就有些兇,生怕給云娘留得印象不好,規規矩矩行了個莊重的古禮。
時駿行了禮躲回哥哥后,扯著哥哥的服探出腦袋來,看著云娘只是笑。
“好漂亮的兩個孩子,歡迎來到闕丘,瞧我,高興地都忘記了,快先進屋子歇歇吧。”云娘笑盈盈的,彎腰輕輕了一下小時駿的臉蛋。
轉招呼大家進屋。
時駿捂著被過的臉頰,看著云娘的背影:“阿香的師娘好溫啊,和娘親一樣溫。”
其實孟章還遠遠談不上溫二字。
初次見到孟章的時候,年紀小的時駿是大失所的,心心念念的母親和想象中完全不同,一點不像父親說得那樣漂亮親切又溫。
但現在他能夠得意地起小膛。覺得自己的母親也是一位麗,溫的母親呢。還很強大,為了保護自己倆兄弟甚至會和涂山那樣的大妖拼命。
夜晚,在飽餐一頓并安置好大家之后,袁香兒單獨帶著南河來到云娘的臥房。
“香兒,小南,有什麼事嗎?”坐在燈下的云娘轉過臉來。
袁香兒有些局促,推了南河一把,“南河,給師娘倒杯茶吧。”
南河不明白為什麼,但還是很快從桌上的茶里倒了一杯茶水,雙手端在云娘面前。
“茶我可不能隨便喝。好歹要說清楚了。”云娘看著南河直笑,“小南你大概不知道,我們這兒只有娶媳婦的時候,新娘子才給長輩奉茶。”
南河的眼睛一下睜大了,他轉頭看袁香兒,腦袋上冒出了一雙的耳朵,但那捧著茶杯的手卻很堅定地紋不。
袁香兒鼻子,話說到這份上了,不好意思也只能梗著脖子上。
也到了茶水,依照本地的習慣,恭敬地端著在云娘腳邊跪下了。南河有樣學樣,起襟跪在的邊。
“我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就是師父和師娘了,所以這事終歸要和師娘說。”袁香兒面飛紅霞,說話的聲音卻很是堅定。
云娘扶著的手,看著這個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剛剛來的時候還只有那麼一點點高,如今已經能獨自闖南走北,拿定自己的終大事了。
但云娘還是決定把自己的想法和說清楚,“香兒,人妖之間有堅固的種族天塹,這條路師娘走過,比別人難得多,你可是真的想好了?”
袁香兒抬起頭來,語氣中沒有毫猶豫:“嗯,我想好了。我喜歡南河,想這輩子都和他在一起。”
南河正在看,此刻的阿香面孔紅艷艷的,眼中瀲滟有,發覺自己在看,就悄悄轉過眸子來,瞥了他一眼。
這一眼南河覺得自己能記一輩子那麼久。
此刻,他真的想把自己的一切都捧給阿香,想為做任何想要的事。
云娘看向南河說,“小南,你是妖族,你要冷靜地想想,要知道你們現在一起固然開心,可是將來,你還有漫長的生命要渡過,香兒卻不能陪著你那麼久。到了那時候你或許會到后悔。”
“不論將來如何,千年萬年。但有今日,終不悔。”南河的雙手穩穩向上捧起熱氣騰騰的茶杯。
這會換了袁香兒看他。小南腦袋上的耳朵低垂,眼神卻異常清而堅定呢。
在他們彼此的這份中,南河一直帶著點患得患失的不安。今日袁香兒終于搞明白了,那份不安的源來至于這里。
生命短暫本來應該是人類的悲哀,可是對于彼此相的伴來說,被獨自留下的那個才更加的可憐吧。
云娘見袁香兒和南河都如此說,便接過他倆的茶,各自喝了一口。終于出了笑容。
“既然你們決定在一起了。我們就好好辦一場喜事,也將街坊四鄰請來熱鬧熱鬧。”宣布。
“師娘,我目前還不想辦這個。至在師父沒回來之前不想辦。”袁香兒說,“我的婚禮,其它的不要,至要你和師父齊齊整整坐在高堂上禮才行。”
云娘聽得這話,呆愣了半天,終究別過臉去,“你這孩子。”
從師娘屋子里出來的時候,袁香兒還難掩心中興,終于過了明路啦,步履輕快,腳尖都帶著雀躍,恨不能高歌一曲。
走過檐欄的時候,南河一借力,上了屋頂,又下手來拉。
袁香兒上了屋頂,坐在他的邊,“干什麼爬上來?”
“今天晚上,有天狼星。”南河凝著,眸微微晃,傾向靠了過來。
后是藏也藏不住的尾,頭頂是愈發明亮的天狼星。
“有天狼星怎麼了,你也想……唔。”
袁香兒話還沒說完,已經被吻住了雙。
南河的吻總是那樣滾燙而洶涌,他似乎永遠覺得不夠,永遠想要汲取得更多,想讓時間只停在這一刻。
袁香兒手摟住他的脖頸,和自己心的人擁吻在天狼星的見證之下。
第二日一早,袁香兒將里世帶回來的梧桐樹枝條種進地里。
記得梧桐樹的樹靈喜歡熱鬧,于是將種在院子外面,靠近街道的地方。
這里是進出天狼山的口,日日有砍柴的礁夫,打獵的獵人,放牛的孩進出,熱鬧又不過于喧嘩。
梧桐樹的枝條地里,立刻開始枝發芽,轉眼間就變了一株小小樹苗,最頂端兩片綠的葉芽張開,從中蹦出一個背生雙翼的樹靈。小小孩展胳膊,了個懶腰,睜開眼睛。
“啊,終于到了。這里就是浮世!”小小的拳頭抵在邊,薄薄的雙翼轉著圈地飛,“沒錯了,好多的人類,好熱鬧。謝謝你,阿香。我阿桐,你我阿桐好麼?”
“別客氣,阿桐,希你喜歡這里。”袁香兒提著水壺給剛剛種下的小樹苗澆水,“剛來的時候別跑,有什麼需要就到院子里我,知道了嗎?”
“知道,知道,別讓這里的人類看見,別隨便嚇唬人類。我都知道的,嘻嘻。”樹靈的一雙小手握住了袁香兒的手。
袁香兒從懷中取出那顆白篙的果實,果實堅明,完全地晶化,并不太像能夠孕育出生命的質,
“你說我把他種下去的話,能長出樹苗來嗎?”
雖然這顆果實有療愈一切傷口的功效,對袁香兒來說十分有用。但進過那位白篙年的世界,心中對那位單純而執著著人類的樹靈有一份不忍心。
“你試試看,我也幫著一起。”阿桐說到。
梧桐樹喜歡熱鬧所以種在院子外。白篙從小生活在人類的庭院中,袁香兒就在院子里找了一塊好的土地,把那枚晶瑩剔的果實埋了下去。
在那片土地上細細繪制了聚靈陣,擺下靈石,澆了一點水。
阿桐繞著那片土地飛舞,手灑下一片綠瑩瑩的亮。
但袁香兒蹲在地上等了很久,那片土地始終毫無半點靜。
阿桐飛累了,停在袁香兒的肩膀上,“不行呀,不論我如何呼喚,都沒有一點回應呢。還是等幾天再看看吧。”
“嗯,那就等幾日看看。”
直過了四五日,袁香兒幾乎已經對那毫無靜的土地不抱希的時候,那松松的黑褐泥土里終于冒出了一只小小的芽。
不是銀白,而是人間常見植的翠綠,
的小芽,巍巍地在聚靈陣里抖了抖,像是展四肢一般在空中張開綠葉,出枝條,很快長半人高的一棵小樹苗。
袁香兒覺得有些眼,想起來,在當時進那份記憶的世界中,看見白篙樹苗第一次被種進園子里,不就是這般高度模樣的嗎?
樹頂上浮起了一個明的小小氣泡,那氣泡蜷著一個小的男。
還沒有兒手指高度的小男孩展,掙破氣泡,著雙腳坐在枝頭。
“你是誰?是你把我種在這里的嗎?”他抬頭看向袁香兒,一臉茫然單純,聲音稚地開口說話。
“我袁香兒,你可以我阿香。以后這里就是你家了。”
“是麼,這是家啊?我好喜歡。”小小的男孩笑了,“阿香,我有名字嗎?”
“你啊,你的名字白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