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出院的時候, 葉欽沒想到峻的一大家子都來了。他坐在椅上,有些局促地收拾著自己的書和數據線。
峻一邊幫他把收拾好的東西裝到收納箱里,一邊扭頭埋怨他媽:“你們都來干什麼呢?葉欽這兒有我呢, 我給他辦了出院手續, 蘇書開車過來接我們一下就行了。”
“這不是怕你們倆孩子收拾不過來嗎?”母把冰箱里的東西往外理, 喊著父, “哎他爸, 過來把這兩個封盒刷出來。”
父接過封盒看了看:“這不干凈, 還要刷嗎?”
像是個普通人家的太太一樣,母把他往水池邊搡了搡:“你們爺兒倆都一樣, 一點兒不講究, 東西從冰箱里拿出來不涮涮哪兒行啊?”
父在水池邊老老實實地沖完封盒, 用紙巾干了,抬頭看峻:“峻, 既然你要去小葉家里照顧他,公司這邊的短時移做好,就不要往這邊分心思了。”
峻有些猶豫,好像要再爭取一番。
輕輕咳了一聲:“嗐,我家欽兒懷著孩子呢, 你要是不能百分百投力,我覺得換我去照顧他要穩妥得多, 你說呢?”老太太轉向自己兒子,一臉的躍躍試。
父聳聳肩:“峻自己的事當然他自己拿主意,我們支持就可以。”
葉欽有些擔心最后真的換到自己家里來, 因為聽洪霜的意思, 家人本就不知道峻吃藥的事,只以為他背上有燒傷。他正想著要怎麼說, 峻就開口了:“爸,我下周二之前把移項目發到您郵箱,有什麼事我和蘇書郵件聯系,葉欽生之前我就不去公司了。”
父在母的指導下把七零八碎的小東西收起來,一如既往的言簡意賅:“可以。”
聽到峻暫停公司業務的事塵埃落定,葉欽才終于松了半口氣,他心里還惦記著峻吃藥的事,只是現在不能說。
父開車,一直把峻和葉欽送到葉欽家樓下,非要跟著上樓收拾。
峻把手里的大行李箱往旁邊一立,趕攔著:“您跟著了一天累,早點回去休息了,要不我爸我媽還得在這兒掛念您,大伙兒都累。”
不屑地撇:“你就是嫌我老了礙事,你就是想占著欽兒。好不容易著心肝兒一回,我也沒疼夠呢!”
葉欽坐在椅上手抱了抱:“謝謝,等我好點了準回去看您。”
著葉欽的頭發,字字都著憐:“心肝兒,好好休息,可不能涼累,晚上記著讓峻給,聽見沒?”
一抬頭看峻,又叮囑:“他不能泡澡,不能……”
“我知道,注意事項我都看過了,您放心吧!”峻打斷了,“外頭太涼,我趕帶葉欽回去了。”
“對對對,”松開葉欽,“心肝兒回家吧。”
謝過家的長輩,葉欽和峻才一步三回頭地進了單元門。
算上拍戲那幾天,葉欽有一陣子沒回過這邊的房子了。雖然有家政一直在清理,但是房子里了人味兒,總是顯得冷冷清清的。
春天日還短,峻把東西大致收拾了一下,天就已經暗了。
峻走到沙發邊,彎腰平視著葉欽的眼睛,捋了捋他的頭發:“不,想吃點什麼嗎?”
在醫院住的這幾天里,葉欽吃的飯都是母和給做的,從營養到口肯定都是第一流的,種類也富,但是都很清淡,葉欽總覺得里沒味道。
但是葉欽也不好意思說自己饞了,只是矜持地問:“晚上吃熱量太高的東西是不是不太好?”
峻“噗嗤”一聲笑了,笑得葉欽很惱火,但他又不肯表現出來,輕描淡寫地說:“冰箱里有什麼我們就吃什麼吧。”
峻知道在他們回來之前,蘇書就已經把冰箱填滿了,卻裝出一副為難的樣子來:“冰箱里沒有現的了,我還想吃垃圾食品的,你說我是想吃有馬蘇里拉芝士和帕爾瑪火的披薩,還是想吃那種不辣但是有很筋道的牛腩的番茄火鍋呢?你說我是想出去吃,還是想到家里來呢?”
“我不知道!”葉欽氣呼呼地別過臉去不想看他。
……
“備用的湯底放在這里了,氣灶可以連續工作兩小時,祝您用餐愉快!”某撈的上·門服·務員把火鍋和餐都擺好,笑帶著一堆空包裝離開了。
“知道了我給你吃這個,一準得揍我,”峻把葉欽抱到上,很嚴肅地說,“但是我們就吃這一回,下不為例,你不能跟說。”
葉欽的雖然不疼了,但是一點力氣也吃不住,不用椅不架拐基本上不了,所以不管他愿不愿意,都只能在峻懷里老老實實呆著。
看著朱紅的番茄湯里翻滾著的雪白魚,葉欽最后剩下的全部矜持就是很勉強地點了點頭。
峻給葉欽盛了一碗湯,一片一片地給他涮吃,他知道了葉欽不吃牛羊,給他點的大部分是郡肝切片和魚之類的,涮在番茄湯里,很爽口。
葉欽其實就是饞,真正吃起來本吃不了多,半天也沒吃下去幾片。峻也不著急,看他吃得慢了就停下來給他順胃,等一等他。
“你怎麼不吃呢?”葉欽小口小口地抿著番茄湯,低聲問峻。
“等你吃完,我再吃碗營養餐就行了。”峻在燙好的青菜里垛了一小團米飯,卷好了喂給葉欽,“慢慢吃,不著急。”
葉欽皺著眉頭,微微嘟著,有種水潤的可:“不是你想吃嗎?”
“我是想看著你吃。”峻笑了笑,用紙巾輕輕給他了角。
孕夫就是這點不好,暖暖和和地吃完一頓飯,葉欽覺世界都變得和藹和親了,就有點犯困。他看著峻捧著一罐營養餐吃,心里有點難,半閉著眼睛問他:“還得吃到什麼時候啊,這個營養餐?”
“過幾天就不吃了。”峻把那團紫的糊糊吃完,騰出手來了葉欽的腳腕,“欽兒困了?”
大概是困得有點迷糊,葉欽也沒注意到峻怎麼的自己,只是點了點頭:“稍微有點兒,現在幾點了?”
峻看了一眼表,才八點多一點:“不早了。”他把碗放下,小心抄著葉欽的后背和膝蓋把他抱了起來,“我們睡覺了。”
“不是我們,”葉欽為數不多的理智努力劃著界線,“你睡你的,我睡我的,你睡客房,我睡……我那屋。”
“行,我睡客房。”峻一邊答應著,一邊抱著葉欽進了主臥。
葉欽發現峻把自己放下以后還不走,困地扭頭看他:“你不知道客房在哪兒嗎?客房在對面。”
“說了,不能讓你著涼了。”峻了被子里面,“這里面真的涼,冰涼,該凍著你和葉芽了。”
葉欽完全搞不懂峻這個邏輯,春天的被窩怎麼就能冰涼?
但是他還沒來得及發言,峻已經先他一步鉆進了被子里,只著個腦袋在外面:“我給你暖一會兒。”
葉欽避開峻亮晶晶的眼睛,扶著床準備站起來:“那我去客房。”
他又要走了。
峻突然就像個大貝殼一樣張開被子,把葉欽吞了進去:“不許走。”
葉欽不知道峻是怎麼了,明明剛才還笑嘻嘻很高興似的,怎麼一下子就像是被人打中了一木倉似的,瑟瑟地在他后抖著。
“你怎麼了?”葉欽輕聲問。
峻似乎是咬著牙,半天沒說話,最后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一樣,慢慢把葉欽松開了,整個人從被子里退出去:“我,我出去喝口水。”
遲鈍了半秒鐘,葉欽想起來那些藥,卻裝著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你等一會兒。”
峻的作停了,像是一只不敢違抗主人命令的小狗,無措又掙扎地站在床邊:“我喝口水,馬上回來。”
葉欽躺在床上,眼睛抬高了著峻,聲音平和:“可是我現在冷。”
峻把被子小心地掀開一個小角,僵地在葉欽旁邊躺下,盯著天花板,著呼吸。
兩個人蓋著一床被子,中間卻隔著一道不窄的隙。
葉欽也平躺著,也盯著天花板,上的被子隨著峻的一呼一吸起伏。
等了一會兒,峻的呼吸卻慢不下來,他像是忍不了一樣重新撐起往床的外側挪:“我出去喝一口水,然后我去客房睡。”
在被子底下,葉欽朝著峻的方向稍一索,就到了峻涼的指尖。
幾乎像是一種通著電的巨大引力,峻的手指很快纏上了葉欽的手腕。葉欽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發現自己整個人都被峻拽進了懷里,他聽見峻咬牙切齒地說:“不許走。”
葉欽沒,他不覺得現在是提那個藥的好時機,只是老老實實地任由峻抱著,低聲回答:“這是我家,我往哪兒走?”
峻一直一不地抱著葉欽,膛著膛,葉欽能覺到他的心跳逐漸慢下來了,小聲說:“峻,我困了。”
一言不發地,峻扶著葉欽躺好了,半天才說:“剛才我有點兒沒控制好……沒著你吧?”
葉欽想了想:“沒有吧,但是腰有點兒酸。”
峻著他躺下了,輕輕攬過他的腰,一一地著:“這兒酸嗎?”
葉欽放松下來,困得不行了,含含糊糊地“嗯”了一聲,抬手把燈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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