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許久沒有說過話，見了面也只是行過禮就完了，這樣迎頭趕上，又都要走同一條路，青梔不得已，停步福了福，“嬪妾見過婉昭儀娘娘，請娘娘先行。”

　裴婉修眼復雜地看了一眼，也不說“起”，拂袖往前走了。

　青梔慢慢地平，淡然地撣了撣袖，帶著嵐秋與小順子遙遙地跟在后面。

　安妃作為東道主，極早地到了，見裴婉修過來，橈輕嫚地迎下來，年輕的面龐上全是靚麗的笑容，“昭儀到了，瓜果點心每桌都有，還請隨意坐。”

　裴婉修已經很主出綴云殿，但與唐思宛還是說過幾句話的，“安妃娘娘實在可親，臣妾位份比您低，按說您不該親自來安排。”

　思宛掩笑道：“若論資歷，本宮該稱你一句‘姐姐’的，這宴席姐姐來了，便是給本宮面子了。”

　裴婉修難得這樣的重視，自覺眼前的異國公主著實是個好人，懇切地行過禮后，老老實實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隨而后的是青梔，斂衽后先是替白初微帶話，“因四皇子今兒早起便哭泣不止，貴妃娘娘便留在錦繡宮安，不得閑來了，特讓嬪妾過來告知娘娘一聲。”

　思宛抬了抬手，示意平，“皇子為重，這也是應該的，倒是容華回去后代本宮向娘娘和四皇子問好。”又和氣地指了個地方，那里已擺好單獨的一桌，溫地說，“那里是容華的位置，請過去坐吧。”

　青梔順著的手看過去，不愣了愣。的余看見何雨深已經坐在一個四人的圓桌旁喝茶看風景，并沒注意到這邊的景，自然也不會過來解圍，只得躊躇了一會兒才道：“娘娘，嬪妾原本與雅昭儀、孟才人商量好，這螃蟹宴準備坐在一……”

　思宛打斷了的話，面上卻還是盈盈的笑意，“本宮與容華一見如故，特特為容華準備了這個座兒，容華可不要推辭才好。”

　說得客氣十足，青梔也不好再次反駁，只能頷首，“既如此，多謝娘娘厚，嬪妾恭敬不如從命了。”

　等青梔坐過去后，其他妃嬪也陸陸續續到了，念云見青梔單獨坐著，過去問了問，青梔道這是安妃親指的。念云無奈，只好偕同賀夢函與雅昭儀湊了一桌。雨深聽念云講述青梔之事，遙遙看過來，挑了挑眉，算是打了個招呼，也沒說什麼。

　一時人來得差不多了，唐思宛作為位份最高之人，升坐主位，帶著妥帖端莊的笑容道：“平常唯有在請安之時方能與諸位姐妹見面，因為要端著規矩，也不曾與你們好好地說一說話。今兒筵席的菜肴果蔬都是本宮親自挑選，若是有什麼不喜歡的，都來告訴本宮，可別拘束了。”

　一眾人都起謝恩，“多謝娘娘。”

　思宛擺了擺手讓大家歸座，看到這麼些人在面前俯首帖耳，心里漸漸升騰起前所未有的驕傲。曾經在康國，那里的禮數遠沒有大順這樣周全，自己的母妃雖然是名義上得寵的貴妃，自己又是公主，卻還是被一些得寵的小妃嬪羅唣，在宮里也可算是浮浮沉沉。

　然而到了這里，妃位便是踏踏實實的正二品，兼之圣恩不斷，這宮里上上下下沒一個人有那個膽子得罪于。唐思宛回了回神，問坐在前邊兒的裴婉修道：“不知平常宮宴，姐姐妹妹們都是以什麼取樂？可有沒有什麼忌諱？”

　裴婉修想了想，回道：“咱們大順后宮在宴飲上講究個隨，只要不壞了規矩，也可喝酒聯詩，也可聽曲聽戲，或者請人來說書也可以，總之坊間的那些樂子，宮里是不的。”

　唐思宛點頭，又去問坐在另一邊的何雨深，“雅昭儀可有什麼喜歡的？”

　雨深淡然地說：“娘娘請隨意，臣妾都喜歡。”

　唐思宛不厭其煩，偏過頭去詢問宋采禾，“那麼靜昭儀呢，是喜歡聽曲，還是別的什麼？”

　宋采禾見似乎非要得出個結果，便說道：“娘娘長在南邊，恐沒有聽過我們這的北戲，倒是可以找宮里的戲班子隔水唱一唱，也十分有趣。”

　思宛頷首，卻似乎不太滿意地說：“戲班子什麼的先前不曾打過招呼，準備起來估也要時間，但靜昭儀既說到了戲曲，不知宮里可有妹妹彈琴極佳的，給咱們助助興也是好的。”

　宋采禾素來在皇貴妃面前做小伏低，心思比較細膩，聽到這話忽然明白了是沖著誰去的，怕得罪了人，趕低下頭去吃點心，不敢繼續答話。

　裴婉修原也想說話，但想想那人的手段，言又止；何雨深嗤笑一聲，把手里的茶盞擱在桌上，假意回過頭去和孟念云說話，也不搭理。

　三位昭儀都不肯出聲，場面一時有些尷尬。唐思宛心底冷笑，主開口說道：“聽聞瑾容華當年一曲‘春白雪’驚艷四座，可有此事？”

　何雨深接過話頭，似笑非笑地道：“娘娘這麼一說，臣妾才想起來確實是有這麼一回事。只是時間久遠，若不是娘娘提起，臣妾都想不起來了，不知是哪位宮人如此崇敬瑾容華，不僅牢牢記得此事，還給進宮沒多久的娘娘提起來了。”

　雨深其實并不知道唐思宛想要做什麼，但覺得自己一錚錚傲骨，既然欠了人，可不能不清不白，因此眼下對上覺得沒安好心的唐思宛，本說不出好語氣。

　唐思宛卻不知何雨深就是這麼個牙尖利的格，以為這個當年的寵妃與青梔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首尾，所以才極力護著，當下也沒有什麼好話，“瞧雅昭儀這話說的，本宮初進后宮，也無甚朋友，自然喜歡聽宮太監們聊聊以前的事，是哪個人說的本宮倒當真忘了。怎麼，這很要麼？”

　何雨深淡淡地笑，“臣妾不是就問了一句麼？何談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