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裴婉修搬薜蘿宮的那天,為了宣揚這份榮耀,特地拿出部分積蓄擺了小宴,邀請各宮妃嬪去那里坐坐。一時間后宮里人人都收到了帖子,卻唯獨了青梔的那一份。
青梔是早與撕破臉皮的人,本不在乎給不給自己這個請柬。但尋到了一個好機會,趁著薜蘿宮正熱鬧,沒人注意錦繡宮,吃過午膳后,就帶上梳月去了靜心冷宮。
靜心冷宮在城最北的地方,十分偏僻荒蕪,據說那里氣極重,是宮里最最不詳的地方。梳月不知是走得太快,還是聽了一些鬼怪之類的傳聞有些害怕,心里砰砰直跳,“小主,到時候被皇上知道了,會不會罰您胡來啊?”
青梔腳下不停,難的是這樣的況下仍保持著閨中兒的步行儀態,“怕什麼,只要沒人瞎去挑唆,什麼事也沒有。話說回來了,即便有人挑唆,我也有自己的道理——誰規定了妃嬪平常就不能去冷宮逛逛的。”
梳月忍不住,又說了句:“可是奴婢聽說這冷宮里有鬼怪,許多枉死的人在這里不肯離去。若是小主被什麼臟東西撲了就不好了。”
青梔笑道:“你覺得是人更可怕,還是鬼呢?反正鬼可從來沒害過我。”
梳月被這句話說得安心了很多,邊走邊整理了一下手中給孟念云帶的東西,“希孟小姐在里面好好的。”
頂著日頭,主仆倆到了冷宮門前,有看守的兩個小太監正在那里嬉笑打罵,不知道嘀咕些什麼有趣的事。宮門上的匾額寫著靜心宮三個字,外面的大門上落著鎖。
小太監見青梔裝扮不俗,顯然是宮里的哪位主子,趕忙行禮,卻不知該喊什麼。梳月在一旁介紹說:“這位是錦繡宮的瑾容華。”
他們多也知道這宮里眼下的恩寵形,趕上趕著道:“見過瑾容華,不知小主到這里來是有什麼吩咐嗎?”
青梔微笑而客氣地說:“麻煩兩位開下宮門,我進去看看前段時間進來的孟氏。”
小太監對視了一眼,都有些奇怪,其中一個小心翼翼地回話:“冷宮是這宮里的是非之地,還有些人發了顛,恐傷到小主,小主還是不要進去得好。”
青梔淡淡地問:“皇上可有曾下令說妃嬪不可來冷宮?”
“那,那倒沒有。”
“既然如此,就把門打開吧,”青梔見他們面難,又續了句,“放心,我呆不久,不會讓你們沾上麻煩。”
小太監得了這句話,滿口子的“是”,這才起為青梔開了門。
炎炎的夏日,草木正長得茂盛而又繁,靜心宮里也不例外。但別是鶯飛草長的熱鬧,在這里卻幽靜凄涼。青梔展眼去,偌大的靜心宮只有幾個破敗的宮殿樓閣,零落地佇立在那里,地仿佛真的有人哭喊的聲音傳來,在的照下,散發出荒蕪而詭異的氣息。
青梔不知念云被分到哪里,站在原地有些猶豫,小太監卻是機靈,過來恭敬地說:“為了送飯方便,打冷宮的妃嬪多聚在正殿,只有些瘋了傻了的,是單獨關著的。”
青梔讓梳月拿碎銀子賞他,又夸贊了兩句,“你倒是很活泛,這是賞你的。另外因孟氏在這里,還要勞你這位小公公多照顧。”
冷宮的差事可以說是整個后宮中最糟糕的差事,從來上面賞下來什麼沒他們,出了事倒是頭一個頂上,平日里守著這莫名其妙骨悚然的地方,連主子都瞧不見幾個。好容易這回拿到了些許賞賜,小太監忙不迭地謝恩。
青梔不再說什麼,同梳月趕往正殿去了。
還沒走到,遙遙地就看見兩三個個衫襤褸的子聚在正殿門前的臺階上,有些坐著,有些躺著,卻是在曬太。
這些人的眼神空到嚇人,看到青梔來了也并沒有什麼反應,其中一個年老的子甚至也眼皮子都不抬一抬,缺了幾顆牙,臉上壑縱橫,瞧著蒼老得要命,正讓旁邊的子幫捶。
青梔沒有多看,做出泰然自若的樣子繞過這幾人,往殿走。
才進正殿,便到有一種燥熱的難聞氣味在空氣里上下浮,從殿門口照進來,把飛舞的塵埃照的一清二楚,那畫梁上積滿了灰塵,地上也到是臟兮兮看不出的東西。
氣味實在腌臜,青梔拿帕子捂住了,四打量,看見西邊的角落里有個著素寢的子抱著膝蓋,把頭埋在其中,旁邊也坐了兩個姑娘,似乎正在低聲與說些什麼。
青梔心里一,加快腳步走過去,子聽到有些,抬頭睜著迷茫的眼睛看了看。的臉一出來,青梔心中就痛了一下——那正是孟念云。
“姐姐?”念云不可置信地問了聲,還以為自己是好些天都沒怎麼吃飯,到眼睛都花了。
青梔幾落淚,一把上去握住念云想要躲閃的雙手,“讓我看看你,怎麼就這樣了。”
才十來天的時,念云已經瘦了好些,的臉上有些臟,大約是那天晚上弄的,也沒心去拭。原來有些的下頜都尖了起來,極力把弱小的藏在影里,顯得十分卑怯。
倒是旁邊的痕兒流著淚笑道:“瑾小主,您來了。可惜這里沒有茶能招待一下您。”
青梔方要說話,念云卻忽然執拗地把往外推:“瑾容華不該來這樣的地方,請您現在就走。”
青梔極力地站穩,又拉住想要回的手,心痛地道:“我知道的地方你一定住不好也吃不好,特讓梳月帶了薄被,是我讓怡芳們親手趕出來的。你看,這里還有幾件裳,雖然不能換洗,但我隔一段時間就來看你,會再給你帶新裳。”
念云卻冷冷地直接說:“不用,我不需要,請瑾容華把東西都收回去,即便不收,我也絕不會穿絕不會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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